雪還在下,白茫茫一片。
吃飽飯張四九正打算下炕活動一下,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能來敲門的人,肯定是自己的兵,外人到不了跟前。
“什么事情?”張四九問小兵。
“千戶大人,營地門口有一個叫三十七的人找,說是您認識他?!?p> 片刻后張四九見到三十七,這就是五十六名流民之一,普普通通一個莊稼漢,因為有百分百忠誠度,張新也把他們當信使用。
“這是公子的信?!?p> 三十七割破衣袍,露出里面用油紙包裹的信封。
確認封漆完整,張四九拆開信封一目十行看完,然后從身上取出一慣銅錢打賞給三十七,“你怎么來的?”
“錦茂源的商船?!?p> 張四九點點頭,錦茂源是郭家產(chǎn)業(yè),生意便是沿近海北上、南下,來來回回。
“不用回信,”張四九道,“你回去吧?!?p> “是。”
次日,身高肩闊的張四九帶著八名隨從,騎馬來到五十公里外的撫順。
撫順總兵叫張承蔭,陜西總兵官張臣之子,陜西榆林衛(wèi)人。
萬歷三十七年(1609)由延綏副總兵升為總兵官,積功晉都督同知,移鎮(zhèn)遼東,為總兵官。
今年42歲,其有勇謀兼?zhèn)?,尤精騎射,有過多次勝仗經(jīng)歷。
不過,這哥們也就是名將二年級水平,勇是有的,忠也是忠的,謀還有待商枕,歷史上他隨撫順城淪陷一起陣亡。
總兵只是將,沒有品佚。
但張承蔭身兼都督同知,這是正五品,和張四九同佚,卻又身處兩個系統(tǒng)。
張四九朝張承蔭抱抱拳,爽快道:“老天冷的很,跑過撫順找哥哥討杯酒喝?!?p> 都姓張,張承蔭比張四九大七歲,叫聲哥哥沒有錯。
看上去很比際年齡大七八歲的張承蔭熱情接待張四九,準備好酒菜,兩人坐在暖烘烘的后衙內(nèi),對飲起來。
“老弟這是打算去哪?”三四杯小酒下肚,張承蔭好奇問,反應(yīng)過來,又道:“如果不方便說,也沒事,我也是軍人,能理解?!?p> “路過是說給別人聽的?!睆埶木耪Z出驚人道,“哥哥或許還不知,你已經(jīng)命不久矣?!?p> “....”
張承蔭一愣,放下手里高舉的酒杯,不解問:“何意?”
“你知道錦衣衛(wèi)是干什么的吧?”
張承蔭點頭,心里有點虛,他雖然沒有貪墨軍資吃空響,萬一他的手下這么做了呢?
“經(jīng)過數(shù)月調(diào)查,已經(jīng)確定,”張四九字字清析道,“赫圖阿拉的努爾哈赤將于開春后偷襲撫順城,而且你手下已經(jīng)有人投敵?!?p> “....”
張承蔭震驚,因為話是從張四九口中說出來的,他沒有懷疑真?zhèn)?,錦衣衛(wèi)打聽消息的本領(lǐng)名聲在外。
時間倒推一天。
也就是1617年,陰歷11月25號傍晚約七八鐘的樣子,張新收到金手指任務(wù)完成的提示,并獲得荷蘭語入門級獎勵。
和后世不同,這個年代西班牙語和荷蘭語適用范圍最廣,所以這個獎勵還是挺實用的。
次日,也就是張四九和張承蔭坐在一起喝酒的時候,張新來到船廠大門外。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船廠入口成為集市,許多小商小販在這里討生活,一些小商品還算齊全,其間還有暗娼坐等生意上門。
穿過小集市,經(jīng)過大門,張新步入船廠內(nèi)部。
距離除夕還有四天時間,船廠內(nèi)部許多作坊已經(jīng)停工,卻變的更加熱鬧,猶如村落,人們正在打掃道路、清理塵土、保潔房屋外立面等等,為明天正式放假做準備。
船廠有一百多招聘過來的船工和技工,他們來源復雜,有西洋人,比如大船工李杜斯。
更多細分工匠來自廣東、浙江、福州三省,這些人一般是拖家?guī)Э凇?p> 另有約兩百名學徒和雜工,這些皆是流民外出尋找船工時撿回來乞兒,張新給他們事情做,給他們飯吃,晚上還教他們識字。
最最重要的是,張新沒有閹割他們,只是在他們胸前留下三爪船錨烙印。
三爪船錨是張新為明耀西印度公司設(shè)計的標識。
對于這些乞兒來說,身上留下三爪船錨印,便等于是張新的私產(chǎn),不允許背叛、不允許跳槽。
當然,張新也不能過份苛待他們。
總的來說,這些乞兒是幸運的,更多人死在看不見的地方,所以他們工作起來格外賣力和認真,學識字也是,效率超高!
這讓張新常覺的自己也很幸運,收買他們不需要千銀萬金,只要一天兩頓米粥即可。
如果一天是兩頓干飯,便會發(fā)自內(nèi)心感到快樂;如果一個月能吃兩塊肉,那簡直比神仙還美。
再加上張新教他們識字,灌輸正能量思想,這些人和張新雖然不是主仆關(guān)系,卻超越主仆關(guān)系,有點父與子的意思。
片刻后張新來到船廠靠西側(cè)的槍炮制造作坊。
科恩正趴在一張案桌前,在紙上寫寫畫畫,或許是太專注,并沒有注意到張新已經(jīng)在他身后站立良久。
張新也不覺的無聊,看科恩依造倭國炮設(shè)計的鐵鑄炮,還挺有意思。
科恩只是學徒槍炮師,肚子里有墨水,只是比較淺,正是因為如此,腦洞也比較大。
其人十九歲,有著一頭棕發(fā),略帶自然卷。
張新在旁邊看到,他居然考慮炮彈從后堂塞進去,這個想法放在后世是常識,放在這個年代叫‘異想天開’或‘癡人說夢’。
大家都是從炮口把炮彈塞進去,海戰(zhàn)的時候,打完一發(fā)就得把大炮拉回來,裝彈再推出去,射擊。
站立許久張新夸贊道,“你的想法很好?!?p> 科恩嚇一驚,反應(yīng)過來尷尬道,“是我異想天開,想著節(jié)約射擊時間,可這是不可能的,如果炸膛,后果嚴重?!?p> “炸膛種情況分很多,一是炮彈質(zhì)量不過關(guān);二是冶鐵技術(shù)不成熟;三是炮身本體結(jié)構(gòu)不合理?!睆埿滦χ忉尩?,“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p> “是的,”科恩爭的直抓頭發(fā),“我太沒用了?!?p> “這事不怪你?!睆埿屡呐目贫鞯募绨颍耙婚T火炮背后涉及到的行業(yè)是很多人一輩子的追求,我們才半年而已?!?p> 科恩點點頭,提醒道:“老板,費爾南多手下有厲害的槍炮制造師,如果能綁過來,一年內(nèi)肯定能造出火炮?!?p> “不行?!睆埿铝x正嚴詞道,“濠鏡澳濠這么一點大,比村子還小,抬頭不見低頭見,先等等看,如果實在沒辦法,我再去綁。”
科恩:“....”
沒有其它事情,張新拿走科恩手里的炭筆,在紙上刷刷一通畫。
“這是什么?”科恩看著圖紙一臉懵,“口徑怎么如此大?”
張新畫的不是旁物,正是生化米姐使用的硬幣噴子。
這東西以張新的現(xiàn)有技術(shù)可以生產(chǎn)出來,特點是子彈不是鉛彈,而是硬幣。
電影里米姐用報紙卷十幾枚硬幣,封口,然后在金屬彈底中倒入發(fā)射藥,最后將包著硬幣的紙卷插在金屬彈底中。
用紙卷霰彈的操作沒問題,即便是沒有彈托也可以發(fā)射出去。
金屬彈底霰彈確實都是紙包的,發(fā)射鉛彈的底火也是用紙包的。
問題來了,萬歷銅錢直徑是26mm,這口徑是不是太嗨了呢?
又如果,二十枚銅錢一彈,需要的黑火藥肯定是發(fā)射普通鉛的好幾倍,甚至十倍,那么后座力會讓人骨折吧?
骨折不骨折再說,先把這東西弄出來給老爹保命。
試想,張四九遇到一個猛將,打不過,逃不掉的時候,近距離突然給敵人一槍是什么效果?
至于短筒遂發(fā)火槍,這東西有用是有用的,就是力道太弱,一槍打在身上,如果不是心臟,肯定不會立即死。
一槍打在頭上,如果不是眼睛,還能回光反照好幾秒。
如果敵人穿著鎧甲,三四槍不一定能打死。
而且射程很近,有點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意思。
硬幣噴子射程更近,只有約五到十米有效距離,但威力還是可以保證的。
冷不叮來一槍,呂布轉(zhuǎn)世也得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