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你到哪個世界都逃不過填表這件”小“事
陳明紀坐在了徐長歌的正對面,手里拿著那封邀請信。輕輕搖晃。
“你想好了?”
“想好了?!?p> “不后悔?”
“還可以后悔嗎?”
“額,其實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那得趁早。如果退出的話,我們會安排專人精準清除你的相關(guān)記憶,保證清理的干干凈凈。我們還是講人道主義的?!?p> “那感情好?!?p> “可惜我一個師兄也是這么想的,他四十五歲退出,記憶清理以后,以為自己是個十五歲的孩子,或者二十歲?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加入的”
“這叫精準清理??。∧銈兪侵苯右坏肚懈蓛袅讼嚓P(guān)內(nèi)容吧。”
一直在保持冷靜對待的徐長歌終于沒忍住吐槽的欲望。
“這能怪我們嗎。。。這老哥沉迷加班,醒著都在工作,最后也是沒辦法?!?p> “合著還是加班的錯嘍?”
“以普遍理性而論,確實?!?p> “其實他的結(jié)局也算好的了,很多家族出身的弟子,從一開始就沒有退出的那一天。當然,他們也不需要退出,家族會庇護他們?!?p> 徐長歌沒有接話的意思,他眼簾低垂,說到。
“我有一些想知道的東西?!?p> “那我們自然是你最好的選擇?!?p> “那好,我不后悔?!?p> 就在徐長歌充滿儀式感的說出了這句話,那句決定自己命途的話語。
對面的陳明紀,從身后掏出了一疊表格,遞了過來。
入司申請表?
?????
是不是有什么不對。
這種高大上的秘密組織,接下來的流程不應該是引路人邀請他到一個神圣或者昏暗的地方,用手按著什么書籍或者胸口一類的玩意宣誓嗎?然后在莊嚴的宣誓或者歃血為盟以后,眾人用低沉的聲音宣布:“現(xiàn)在,你是我們中的一員了?!?p> 填表是幾個意思。
雖然他對加入這件事情內(nèi)心充滿掙扎。
但是在寫下那個字以后,他也短暫的幻想過自己會遇到什么。
什么凌冽的寒風,咆哮的巨獸,以一人之力擋在千軍萬馬之前什么的。
他真的沒有想過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填表格。
這種玄幻世界,還是要填表。填完表是不是接著去登記。
”填完表以后我?guī)闳サ怯??!瓣惷骷o簡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蟲。
然后就是報道對吧。
果然小說、電視劇、游戲都是騙人的。
那些奇怪的儀式,隨意的流程都是小型組織的專利。稍微大型一點的組織就是無窮無盡的填表,層級上報。
果然到哪都逃不過這套流程。
徐長歌無奈的填寫。
姓名,性別
學習經(jīng)歷,工作經(jīng)歷。
父母、配偶。
這東西的既視感是不是有點嚴重?剛剛工業(yè)革命的國家這么嚴謹?
這種嚴密的組織技術(shù),往往都是社會大發(fā)展以后很多年才形成的。
徐長歌抬起頭看了看陳明紀。
陳明紀表情沒有什么變化,仍然微笑看著他。
疑問真是越來越多了。
先填表,先填表。
知道的太少,想的太多,只會讓自己痛苦。
進去以后先看有沒有機會接觸到名單上面的人。
他需要一個身份,這些人是時代的風向標。
簌簌嗦嗦。
終于填完了。
“這樣就行了吧?!毙扉L歌有氣無力的說到。
繁瑣表格已經(jīng)沖淡了他決心加入時候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
以及那股要上戰(zhàn)場的悲壯感。
陳明紀翻了翻表格。
“不錯,不錯?!?p> 然后,
就在徐長歌要松一口氣的時候。
他又從背后掏出幾份表格。
履歷表,審批表,工資申請表。
靠,
徐長歌感覺眼前似乎冒出了無數(shù)條黑線
我刀呢?
。。。。。。
門外,三個腦袋從上到下依次排開。
陳晨被壓在了最下面,她直接蹲在了那里。
排第二的卻是薛千秋。腰彎成90度,腦袋疊在了陳晨的頭上
令人意外的是,最高的居然是韓玲。
“大師兄他,是不是對徐長歌有點好的過頭了?!标惓垦鲱^看在她頭上的兩位。
只看到了兩個下巴。
韓玲默默的點了點頭。
而薛千秋沒有回應,只是默默的在心里說“把他列入不可接觸名單的理由又多了一條?!?p> 。。。。。。
啊,終于填完了。前世從大學到工作,徐長歌記憶最深的就是各種各樣的表格,登記冊。每個表格看起來都差不多,細微的地方又有所不同,打印要求不一樣,字號不一樣,手寫還是電子稿??傊兄魇礁鳂拥奶畋硪?。
好在這里只要求手寫,沒有太多花里胡哨的東西。
陳明紀將表格粗略的掃了一眼,然后排列整齊,在原地剁了剁,整理了一下表格。
徐長歌發(fā)誓,如果他再掏出一摞表格讓自己填。
他就!順著那些黑線
他就!拿起桌邊的小刀
然后拍桌而起
義正言辭的告訴對方:我,不干了!
心中另一個聲音低語:算了算了
徐長歌還記得自己倒下前那場慘烈的戰(zhàn)斗,那兩個超凡者,變熊和變老虎。
但是那天的幻境說不定就是這個人的能力。
那天的老虎,熊,雖然給予了自己嚴重的壓迫感和恐懼感,都還算已知的恐懼,已知的恐懼終究有破解之法。
而幻境這種東西,實在是太虛無飄渺。
陳明紀行禮:“歡迎你加入我們,我的同胞。”
突然又回復到了宗教風。
徐長歌有模有樣的回禮。
陳明紀收拾好表格,起身準備出門。
徐長歌猶豫再三。
在陳明紀踏出門的那一剎那。終于忍不住問道。
“那些人為什么追殺我?!?p> 陳明紀停住了腳步,扭頭,保持著他那萬年不變的微笑。
“當然是因為你值得追殺?!?p> 說了跟沒說一樣。
眼看陳明紀沒有想告訴他實情的意思。徐長歌吞了吞口水,最終忍住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
“我并不是要敷衍你,只是我們也不確定為什么他們要追殺你。追殺的理由各有不同,我也無法告訴你確切的答案”
“你未來要在我們的學院里培訓一段時間,這期間你會知道足夠的信息,然后根據(jù)信息做出自己的判斷,自己知道的才是最真實的,不是嗎?”陳明紀依舊帶著笑容反問道。
看著那依舊笑容燦爛的臉龐。
徐長歌其實有點想打人。
這個男人笑的陽光燦爛,親和力讓每個看到的人都如沐春風。但總是給人一股想錘爛那張大臉的感覺。
徐長歌握緊了拳頭,伸出了被窩。
然后,按在了胸口。
“你說得對?!?p> 這是什么奇怪的禮儀?陳明紀也有點懵。以他的知識領(lǐng)域,沒有哪個地方采取的禮儀是把自己的拳頭按在胸口說話。
不過不管,看起來不是什么惡意,就當是地區(qū)特殊風俗了,于是陳明紀也將拳頭按在了胸口。
看到陳明紀握起拳頭的那一剎那,徐長歌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隨時做好了戰(zhàn)斗準備。
然后陳明紀就按住了胸口。
兩顧無言。
。。。。。。
馬車在路上留下一條深深的車轍印。
坐在馬車上不斷遠去的徐長歌把頭探出窗外。
望著那棟越來越小的莊園,徐長歌有一點點遺憾。
他想和女伯爵告?zhèn)€別。
還有那個女仆小姐。
在最開始的時候,他有一點憤怒,以為襲擊自己的人是女伯爵安排的,但是隨后他意識到如果對方真的想殺自己,有太多的機會,完全不用這么大費周章。自己生氣對方拋下自己也是毫無理由的。面對多名超凡者的襲擊,保住自己的性命都很困難,怎么能指望別人來救自己呢,
但是后來他從陳明紀那里得知了,有人襲擊的時候她們并沒有拋下自己,而是各自在迎戰(zhàn)敵人。女伯爵和女仆小姐兩個人面對了三個敵人,情況跟自己不相上下。
遠處,莊園二樓那個人形的洞依舊無比鮮艷。
雖然不清楚具體怎么來的,陳明紀也有意無意的忽略了洞的前因后果。
但是冥冥之中,
徐長歌突然覺得自己在最初的時候是不是有點過于作死。
當時自己居然還說了什么“體重”什么的。。。這絕對觸犯了女性的大忌。
最開始不給自己好吃的和關(guān)禁閉室似乎也不是那么難以理解了。
多謝女伯爵不殺之恩!
可惜了,陳明紀看他填完了表格以后,還沒等到當天的晚飯,就火急火燎的就帶他離開了。
他心心念念也一直都沒機會再見女伯爵和女仆小姐一面。
道別也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已經(jīng)看不到莊園了,徐長歌坐回車里。
他突然感覺有些孤獨。
其實他和女伯爵有沒有什么深交,兩個人從前到后只見了兩三面?只是一起面對過一次尸變體并肩而戰(zhàn)而已,嗯確實是并肩而戰(zhàn)不是并肩而逃。最開始懷疑他的時候還在食物上“虐待”過他。
但是仔細想想。
畢竟是他來到這個世界最先見到的人。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以后,有人給與自己食物和住所,還給了一定的關(guān)懷。
至于最開始的那次見面情況嘛。。。自己換位上估計也沒什么好臉色,而且恐怕就給關(guān)到更加黑暗的地方了。
女伯爵和女仆小姐后來對自己還挺好的,柔軟的床,漂亮的房間,這一走,恐怕以后不能再見面了。
“以后還是會見面的”在前面駕車的陳明紀好像看穿了他在想什么。
以。。。后嗎。
真是一個令人難過的詞。
。。。。。。
半個月后。
跟一個大男人坐馬車在路上顛沛流離真是過于痛苦。
想回家的理由又多了一條。
連日趕路,過程寂寞又無聊,顛簸又難受。雖然馬車裝了減震器,但是道路實在不是太平整。
陳明紀又一直保持著他那招牌的笑容。
真的不會抽筋嗎。。。徐長歌心想。
他一直感覺馬車后邊好像遠遠的還有其他車輛跟著。
一天晚上下車上廁所時,他似乎遠遠的看到有一個黑影,似乎也是一輛馬車的樣子。
起夜的他沒有想太多,直接回車睡了。
第二天繼續(xù)趕路的時候他才感覺不對,將他的發(fā)現(xiàn)告訴了陳明紀。
“不用擔心”陳明紀只說了四個字。
當天晚上徐長歌就發(fā)現(xiàn),陳明紀就消失了。第二天清早才回來。他仍然是一身白衣,但是徐長歌似乎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不問為好。即使不問,徐長歌也能猜到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還是早點到學院吧,陳明紀不是一個善于聊天的人,兩人一直沒有開口成功交流。
說起來還不知道學院叫什么。
在路上行駛了多天以后,到達了一個小城鎮(zhèn)。陳明紀下車了一段時間,回來拿了兩套衣服給他。
白襯衣配上墨綠色的外套。徐長歌換上以后照了照鏡子,鏡子中的自己精神了起來。
最終他們到達了學院
學院名叫—林王國高等學院。
。。。。。。
秘密麻麻的課表跟高中有的一拼。最開始的一周全是各種歷史課,古代史,近代史,現(xiàn)代史,超凡者史,以及各種介紹,導論。
第一節(jié)課的老師名字姓陳。
自己跟陳姓還真是有緣。女伯爵,陳明紀都是姓陳的。
加上這個老師,來這個世界沒幾天,認識的人幾乎都是姓陳的。這陳姓數(shù)量未免也太多了。難道這里有個世家大族不成?
伴隨著外面的鐘聲響起。
教室的門被人推開。
兩個熟悉的身影走上了講臺。
“我是你們這門課的老師,陳晨”青黃色衣服的女伯爵出現(xiàn)在了徐長歌的視野里。
“我是陳晨老師的助手,韓玲?!迸赃呉簧砗谏餮b的韓玲也彎腰行了個禮。
徐長歌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