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戰(zhàn)場上的父子
曹軍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穰城暫時恢復了平靜！
尸山血海中，劉禪信步前行，神態(tài)昂揚堅定。
“公子！”
“幸不辱命！”
張苞重重地抱拳，身軀仿佛蘊含著千鈞之力。
“好！”
“敵軍已經(jīng)退出穰城，命白袍軍短暫地休整，接下來恐怕還會有大戰(zhàn)?！?p> 劉禪語氣鏗鏘，意志勃發(fā)。
白袍軍已經(jīng)血戰(zhàn)一天一夜，如今能夠保守穰城，已經(jīng)是竭盡全力了。
劉禪怎敢讓他們輕易出戰(zhàn)，人都有力竭之時。
更何況是生死廝殺。
城外的戰(zhàn)斗，如火如荼。
劉禪縱使有心增援，也要等白袍軍恢復一定的戰(zhàn)斗力。
他踏過粘稠的血漿，安撫眾軍士。
休息的軍令剛下達，便有無數(shù)的守軍士卒倒下。
他們實在太疲倦了，以各種詭異的姿勢呼呼大睡。
然而，留給他們休息的時間，并不是十分充足。
或許一個時辰，或許半個。
躺著酣睡的人影，和地面上的尸體混雜到一起，劉禪根本無法分清楚誰是活的，誰是死的。
“公子！”
“就讓末將負責值守吧。”
關興箭傷已經(jīng)完成了包扎，目光炯炯有神。
“有勞安國了?！眲⒍U誠摯地感激道。
“這是末將的職責所在，公子不必如此客氣！”
關興率領親衛(wèi)巡視全城，確保城內(nèi)沒有曹軍的殘留。
城外的喊殺聲，依舊震耳發(fā)聵。
劉禪的目光時不時望向晨曦綻放的地方，此戰(zhàn)已經(jīng)不是白袍軍能夠左右的了。
規(guī)?；趾甑膽?zhàn)局，正在熱烈地上演。
“報！”
“王上駕到，請公子出迎！”
斥候敞亮的聲音，在劉禪耳邊炸響。
劉禪渾身一震，恢復了奕奕精神。
他策馬奔向城西，徑直攀上城墻，望著城下盎然的火把，呼喊道：
“父親！”
劉備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急切地撥馬而出，回應道：
“阿斗？”
“是阿斗嗎？”
“太好了！”
他的聲音在發(fā)顫，兩鬢白發(fā)不掩神采。
“打開城門！”
劉禪振臂一喝，穰城的城門哐當打開。
“入城！”
劉備率軍浩蕩地入城，恢宏的王旗隨風獵獵。
白袍軍肅穆而立，在夜色的籠罩下，宛如一座座雕像一般。
“父親！”
“阿斗！”
父子二人深情地對視，思緒翻涌。
“哈哈哈！”
“阿斗你訓練的白袍軍，真不一般啊。為父讓他們打開城門，竟沒一個聽我的！”
劉備話鋒一轉(zhuǎn)，語氣中滿是調(diào)侃之意。
然而。
在熾烈的火光下，他陡然發(fā)現(xiàn)了劉禪身上的斑斑血跡。
每走一步，都會留下一道血痕。
劉備的神色，瞬間冷寂下來，肅然教訓道：
“阿斗?！?p> “為將者，怎能以身涉險？”
“你是漢中國的世子，是孤的兒子??！”
劉禪神色一怔，沒有辦法解釋，只好沉默地帶著劉備往城北趕。
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撲鼻而來。
縱使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考驗、打了一輩子仗的劉備，都不禁感到窒息。
等轉(zhuǎn)到了主要的街道，橫七豎八的尸體直挺挺地躺著。
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劉備這才意識到，原來穰城之戰(zhàn)，竟如此慘烈。
他顫顫巍巍地上前，半跪下來，撫摸著一名被曹軍殺害的孩童，瞬間熱淚盈眶。
“這就是亂世?。 ?p> “百姓的命，猶如草芥?！?p> “可憐我大漢子民，竟要遭受如此磨難！”
劉備以拳捶打地面，發(fā)出嗚咽的哭聲。
“曹賊??！”
“孤與你勢不兩立，孤要食汝肉，寢汝皮。”
劉備渾身的力量，仿佛被抽空。
他無神地向前走著，腳步踏過粘稠的血水。
東瞅瞅，西看看。
步履闌珊。
眼前的每一景，都深深地刺痛他的心臟。
這一刻，劉禪覺得不可一世的漢中王，仿佛蒼老了十歲。
“百姓何罪？”
“他們都是無辜的??！”
劉備的身軀，搖搖欲墜，悲慟涌上心頭。
“父親！”
劉禪忙上前攙扶，一股堅定的力量，將劉備托起。
“阿斗，你要記住，這是漢室虧欠百姓的。”
“無論何時，你都要記得，還給他們一個太平盛世。”
劉備顫抖的手，緊緊地抓住劉禪的臂膀，目光中滿是希冀。
“父親放心，孩兒一定謹記于心！”
“漢室不興，孩兒以何顏面覲見列祖列宗？”
劉禪沉重地一拜，體內(nèi)的血脈仿佛在燃燒。
“好！”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孤會為你掃清障礙，將曹賊碎尸萬段！！”
劉備毅然登上了城北的城墻，望著一道道火光在朦朧夜色中綻放，心潮澎湃。
戰(zhàn)爭，依舊在進行。
毫無人性的廝殺，從未停止。
趙云、黃忠、張飛統(tǒng)御三支精銳，從各個方向圍攻曹軍，將戰(zhàn)斗的鋒線，不斷地拉長。
曹軍人多勢眾，短時間內(nèi)根本無法攻破。
劉備身邊只剩下五千精銳，以及在穰城內(nèi)呼呼大睡的守軍。
“王上！”
“此戰(zhàn)我軍已經(jīng)打出了氣勢，繼續(xù)僵持下去，必然會被曹軍反撲?！?p> “依臣下之見，不如鳴金收兵?！?p> 法正袖袍揮舞，向劉備進諫。
在這種時候，說這樣掃興的話，也就劉備身邊的寵臣能夠做到。
劉備帶來的部隊，加上穰城守軍，也不到十萬人。
隨著曹軍營地的部隊增援過來，他們在人數(shù)上的優(yōu)勢，得到了極大地發(fā)揮。
曹操的王輦，一步不退！
這極大地鼓舞了曹軍的士氣。
“退兵？”
“縱使孤愿意，前線的將士也不可能答應啊。”
劉備目光如炬，眉宇之間爆發(fā)剛毅的力量。
“唉?！?p> “正因為前線的將士不會退，這才需要大王的明斷??！”
法正的話，動搖了劉備的決心。
“再等等?！?p> “黎明到來之時，若無轉(zhuǎn)機，再撤退不遲?！?p> 劉備決定繼續(xù)堅持一下。
法正只好回以一聲嘆息，沒有繼續(xù)說什么。
曹軍也快到了山窮水盡之時，憑借著曹操犟著一股勁，不肯撤退。
“戰(zhàn)斗！”
“比拼的是意志。”
“孤不退，劉玄德能拿孤怎么樣？”
話音剛落，曹操突然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馬蹄聲驟起。
“報！”
“報告魏王，有一支大軍正偷襲我軍營地?！?p> “觀其旗幟，是荊州兵馬！”
斥候的匯報，使得曹操心神一震。
“敵軍有多少人馬？”
“鋪天蓋地，有十萬大軍的聲勢。”
轟！
曹操仿佛挨了晴天霹靂，驀地閉上了雙眸。
“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