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匆匆離開軍衙,來到一處沿街而立的三層石砌宅邸前。這棟宅邸整體近似于巴洛克風格,入口大門由一座灰制大理石上跨廊橋遮蓋,顯得貴氣逼人,墻身每層均勻布列著六扇拱形小窗,此刻幾縷昏黃微光從窗口照出,映在陸游原四人臉上。
“來者請止步!你們是什么人?”宅邸門口一位衛(wèi)兵走前,向匆忙而來的四人伸手示意停止。
“衛(wèi)兵閣下,在下是城衛(wèi)軍一營三隊隊長喬瑟,這是我的腰牌,請您核對?!眴剃犻L上前一步,將腰牌交給了衛(wèi)兵。
衛(wèi)兵收下腰牌,低頭檢查過一番后,回身將之交給另一位原地站立的衛(wèi)兵,接著上下打量著喬隊長和另外三人,“喬瑟隊長,請問夜晚來此有何貴干?”
“閣下,這位大人是本城客卿,有重要軍情需要面見夫人匯報?!眴剃犻L側(cè)過身子讓出位置,向衛(wèi)兵介紹身后的陸游原。
“你好,我有一則緊急信息希望能馬上見到雨鶴城的管理者,這是我的牌子?!标懹卧瓕W著喬隊長將銀雨牌遞前。
衛(wèi)兵臉色稍正,接過銀牌,仔細審閱后一正身形,“在下失禮了!但夫人夜晚從不見客,請大人您明早再來拜訪,稍后我會將您的來訪向上匯報!”
“可我確實有緊要信息,十萬火急!”陸游原拿回牌子,焦急說道。
“非常抱歉!請大人您不要難為卑下?!?p> “雷伊,出了什么事?”二層窗口探出半個身影,朝下問道,聽聲音是位女士。
“貝蒂侍官!這位客卿大人希望向夫人當面匯報緊急軍情。”衛(wèi)兵回身看向宅邸二樓,單拳靠胸以示尊敬。
“軍情?你們等一等?!闭f完離開窗口,樓下眾人于是在原地等待這位陌生女士的答復。
很快,一位衣著樸素、樣貌端莊的年輕女士從前廳走出,“雷伊,讓他們進來吧?!边@道聲音與剛剛窗口的完全一致,顯然眼前這位就是貝蒂侍官。
“是!”門口兩位衛(wèi)兵退向兩側(cè),讓出道路。
“麻煩了?!标懹卧胺饺宋⑽Ⅻc頭,接著四人跟隨貝蒂進入宅邸。走了會兒眾人進入一間會客廳,貝蒂招來幾位侍女布置一番,請四人在廳中稍作等待后,轉(zhuǎn)身離開房間。
“哈——我還是第一次進城主府呢?!绷_文有些緊張,看著廳內(nèi)擺放的各種名貴物件,有些不知所措。
“我也是,不過夫人會相信咱們嗎?”孔武應(yīng)和道,并提出自己的疑問。
“噤聲!你倆都給我好好坐著?!眴剃犻L輕聲呵止兩個屬下的失禮行為,說罷拿起身旁的茶杯一飲而盡。
陸游原沒注意這些,他正認真組織著語言,希望稍后能盡量準確地描述蝗災(zāi)的可怕性以起到應(yīng)有的警示。
很快,會客廳的大門傳來一身輕微的響聲。貝蒂側(cè)身打開廳門,一只錯金銀青銅花紋長靴邁入廳中,不及現(xiàn)身,悅耳英氣聲音先至,“是哪位客卿有要事相告哇?”
陸游原定睛一看,來者生得肌骨瑩潤,眼如水杏,一張小口微微圓張,烏油頭發(fā),高高俏鼻,兩道劍眉稍稍上挑,蜂腰削背,著大紅洋緞蔽膝玄端,端是颯爽非凡,英氣十足!
陸游原聞聲而立,對女子的容貌稍感驚艷,后微微屈身,“城主夫人,請恕在下冒昧打擾,我叫陸游原!”
“噗嗤!”
聽聞一聲輕笑,陸游原有些詫異地抬起頭來。
“我有那么老嗎?”“城主夫人”輕捂嘴角,彎彎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瘦弱男子。
“客卿大人,這位是小姐?!必惖僭谝慌陨埔馓嵝选?p> “貝蒂?!迸觽?cè)身打斷貝蒂的話語,隨后稍稍走近,看向其余三人,“我見過你,喬..喬?”
“小姐,在下喬瑟,城衛(wèi)軍一營三隊隊長。”喬瑟輕聲提醒。
“對!喬瑟?!迸狱c了點頭,接著看向隱隱為首的陸游原問,“客卿是你嗎?我好像從沒見過你呢?!?p> “小姐,我叫陸游原,并非有意冒充貴城客卿,但確實有緊要消息需要匯報夫人,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銀雨牌是家中長輩暫存在我這兒的。”陸游原解釋,并將銀牌遞前。
女子接過牌子,微微一掃,問:“既然如此,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說吧,母親外出,此刻尚未回城。”
“這...也好,是這樣的,我今天在進城途中......”陸游原見無法即刻面見城主夫人,只得先將簡要情況匯報給這位小姐,心中期盼她能重視。
聽完陸游原的解釋,年輕女子皺了皺眉頭,“你是說有一種小蟲,一旦長大匯聚起來就會形成災(zāi)禍,吃光所有見到的植物?”
“是的,這種小蟲叫做蝗蟲,我來的路上見到的兩只已經(jīng)是2齡蝗蝻了,如不及時處置,恐怕很快就會長大,屆時將嚴重影響作物收成,請您務(wù)必重視!”
年輕女子單手托住下巴,食指不自覺地撫著唇角,在廳中左右踱步,沉思起來。不一會兒,她抬起頭來直視陸游原,“若真是如此,如何防治?你來預(yù)警,又有何所求?”
陸游原硬著頭皮,現(xiàn)在正臨近戰(zhàn)事,他明白對方這是在懷疑自己的身份目的,“我不需要任何報酬,只是希望貴城能重視起來。況且今日偶然聽聞邊境可能有戰(zhàn)事,我擔心屆時釀成慘禍,所以前來示警?!彼⒁饬艘幌履贻p女子的眼神,繼續(xù)說,“要想治理蝗蟲,得先詳細調(diào)查境內(nèi)各處情況,了解目前蝗蝻的普遍生長周期。如果尚未羽化,可驅(qū)使大量禽類靈獸啄食;如果已經(jīng)羽化,則還需另行組織撲殺;如果蝗蟲已經(jīng)匯聚,那萬事休矣!”
聽完陸游原的話語,不等年輕女子答復,她身旁的貝蒂搶先呵斥,“荒謬!若是如你所說,這種蝗災(zāi)一旦成形必然為禍千里,怎么我們從來沒聽過?!”
她朝廳外侍從招了招手,轉(zhuǎn)身面向年輕女子,“小姐!是貝蒂的過錯,未經(jīng)核查就放入了這個騙子!”
陸游原正急欲辯解,但不等他開口,年輕女子便自腰側(cè)舉起右手,示意侍從退下,“不急不急,貝蒂。我雖從未見過他,但銀雨牌可不會認錯?!?p> 她頓了頓,繼續(xù)說,“陸游原,你可以稱呼我為賀小姐,理智告訴我貝蒂所說的正確無誤,但這會兒畢竟戰(zhàn)事臨近,咱們城可一點風險都不能冒啊。這樣吧,一起出城轉(zhuǎn)轉(zhuǎn),要是真如你所說,待明日母親回城我即刻上報,請聘你為主治。要是你騙我的話,呵呵?!辟R小姐狡黠一笑,并沒有說出后一種情況的后果。
貝蒂聽聞大急,“小姐!這么晚了你可不能出城,萬一他是巖蛇探子想騙你出城....”
“陸哥不是巖蛇探子!”孔武聞言挺身打斷,替陸游原辯解道。
“好了好了,事情就這么定了?!辟R小姐斷然,接著回身對侍從下令,“雷伊,你去調(diào)十個身手好的,咱們一起出城?!彪S后轉(zhuǎn)身離開會客廳,顯然是做外出準備去了。
貝蒂瞪了陸游原一眼,緊跟著賀小姐一起離開。
“陸哥,我相信你?!笨孜鋵﹃懹卧f。
“小武不必擔心,陸大人有銀雨牌,他一定不會害我雨鶴城。”喬隊長說道,身邊羅文跟著猛點了點頭。
陸游原感覺心中有些暖意,他謝過三人的信任,隨后坐下開始閉目養(yǎng)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