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無濤這么一打岔,顧致遠隔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孟小梳似乎有求于自己,忙問道:“小梳姑娘,你剛剛找我何事?”
“借一步說話?!泵闲∈犷I(lǐng)著他避開眾人,來到一個僻靜處,“你可記得上次我們在市集救的那個婦人?!?p> “當然記得。”
“她有一門釀酒的好手藝,死了丈夫,不愿再嫁,想重新開個酒肆,只不過本朝規(guī)定女子不得經(jīng)商。你看,她的店鋪能不能記在你的名下?”孟小梳問。
“就為此事?”顧致遠有些疑惑,他原本以為孟小梳要說的是地契。
“你以為呢?”孟小梳反問。
“當然可以,你將她如今的住址告訴我,我立刻帶她去找段泰?!鳖欀逻h看著她鄭重其事的模樣,不由得微微一笑。將他人之急,看得比自己之事更重,這位小梳姑娘,他果然沒有看錯。
“她如今寄居在兄長家,穿過青石胡同往前走就能看見了,那屋外有圈木柵欄?!毕氲嚼疃┙窈蟮纳钣辛酥?,孟小梳就一陣心安。
“等等?!鳖欀逻h皺了皺眉,露出平時少有擔憂之色。
“怎么了?”孟小梳心頭一緊。
“我方才經(jīng)過青石胡同,見里頭吹吹打打,好不熱鬧,聽說是有個商戶在納小妾?!鳖欀逻h說。
“什么?”孟小梳大驚失色——商戶、小妾……難道被納之人是李二嫂?
顧致遠也察覺到事情的嚴重,立刻喚來了李無濤,三人一路趕往青石胡同。幸而那迎親隊伍尚未走遠,孟小梳緊追過去,恰好轎中新娘撩起車簾往外看了一眼,那紅腫的雙目、微蹙的柳眉,不是李二嫂是誰?
“真是她?”顧致遠緊跟在她身后問道。
“真是她!”孟小梳憤憤地回答。
李二嫂也瞧見了他們二人,悲苦的臉上溢出一絲感激的笑容。她怎也想不到,這兩個陌生人竟會對自己如此之好??上碌饺缃衲疽殉芍?,即便他們有心相救,恐怕也無計可施。她早已想好,待會兒拜堂時便一頭撞死,年幼的女兒則托付給孟小梳撫養(yǎng),總比在商戶家受主婦欺辱強。
轎中還有兩個婆子,一左一右地將李二嫂夾在中間,看那警惕的模樣,應(yīng)該是夫家派來以防發(fā)生事端的。見新娘子似乎瞧見了熟人,一個趕緊將那微微掀起的蓋頭蓋好,另一個則伸手將轎簾放了下去。
“該死,這可如何是好?”孟小梳不由得有些急了。
方法倒不是沒有,只不過都有弊端。好比蒙面劫親,可以干凈利落地阻止這樁婚事,可如此一來,李二嫂的名節(jié)便會受損,免不了要帶著女兒遠走他鄉(xiāng),避開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閑話;若是出雙倍的金銀,將李二嫂從這商戶手中買回來吧,又好似將李二嫂看做了貨物,有些輕視之意。
“九爺,你猜你看上的這姑娘,會想出什么辦法?!崩顭o濤健步如飛,腳不沾地,笑著問顧致遠。
顧致遠雖然沒有他迅捷,但跑了許久仍是面不改色,絲毫沒有筋疲力盡之感,說道:“你跟著小梳,我去見段泰!”
“好?!崩顭o濤點了點頭,打量著前頭的孟小梳。這女子的武功顯然極高,腳步毫不慌亂,似乎胸有成竹。他實在猜不出,若不倚仗他家公子,她能有什么萬全之策。
那些個轎夫、家丁,很快發(fā)現(xiàn)了二人,催促著車馬急速前行,生怕他們是要劫親。
孟小梳并未久跟,經(jīng)過一個巷口時,忽然閃身而入。李無濤吃了一驚,棄下迎親隊伍,急急朝她追去,但巷中哪里有她的蹤影,只有幾只受了驚嚇的飛鳥,撲騰著翅膀飛入了云端。
尋常人家的姑娘怎會有如此高深的武功,不好,難道是調(diào)虎離山計?九爺恐怕有危險!他猛然轉(zhuǎn)身,朝來時的路奔去。
此刻,玲瓏空間內(nèi)的孟小梳,絲毫不知自己已成李無濤眼中的“歹人”。她心中早已有了主意,朝面前那道青色虛影說:“木老,快給我一種能讓人昏迷不醒的丹藥!”
這幾日,木老閑來無事種植了不少花草樹木,其中大部分都是藥材。一聽孟小梳這么說,便從中選出了幾種,將其莖、葉懸于空中,用食指與拇指迅速搓擦,很快就捏出了一顆蠶豆大小的褐色丸子。
孟小梳接過藥丸,問道:“這空間能不能將我傳送至李二嫂的轎中?”
“當然能。”水老人雙手一揮,面前赫然一道一人高的巨大水墻,墻那頭正是蓋著蓋頭的李二嫂,當然,還有那兩個身形龐大、滿臉橫肉的婆子,幾乎將李二嫂擠得連坐的地方都沒了。
孟小梳只是突發(fā)奇想,沒想到玲瓏空間還真有這種功效,趕緊從水墻一躍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了那兩個婆子的穴道。幸而她們身體笨重,反應(yīng)也遲鈍,還未發(fā)現(xiàn)轎中多了個人,就雙雙昏迷了過去。
“你……你是怎么進來的?”李二嫂也吃了一驚。
孟小梳自是不愿將玲瓏空間的事告知他人,于是說道:“我輕功了得,所以才能避人耳目來轎中見你。李二嫂,你快將這藥丸服下,之后的事就交給我吧。”
“好。”李二嫂對孟小梳是極信任的,當即就把藥丸塞進了嘴里。咽下之后,忽然覺得有些頭昏,定睛一看,眼前的孟小梳變作了兩個、三個、四個、五個……
待藥完全起效,孟小梳才進入了玲瓏空間,隔著水墻觀察外頭的情形。
很快,接親的隊伍就行至了商戶家中,那肥頭大耳的商戶親自撩起轎簾,想要抱下美嬌娘,怎料轎中三人均是雙目緊閉,不知是生是死。
“這是怎么回事,快,快叫大夫來!”他急得肝兒都顫了,轉(zhuǎn)頭大聲喊道。
一個半老徐娘走了過來,面露憂色:“老爺,這女子剛進門就出了這種事,只怕是不祥之人??!”
這人應(yīng)該就是商戶的正妻了,孟小梳暗暗猜測著。
“你……你這毒婦,是不是又耍了什么手段?”商戶立刻懷疑到了正妻頭上,看來那正妻之前應(yīng)該沒少對妾室下毒手。
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吵起來,一開始還顧著臉面沒有大鬧,吵到后來越說越難聽,竟“乒乒乓乓”地砸起了東西,眼看著周圍瞧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孟小梳偷偷從玲瓏空間內(nèi)閃了出去,來到人群后頭。
“這里發(fā)生什么事了?”她裝作不知情,隨口問身旁的一個大娘。
“聽說是剛嫁過去的小妾在轎中昏迷不醒了,嘖嘖,只怕又是那個大太太做的好事!”大娘搖頭嘆道。
“昏迷了?我會一點醫(yī)術(shù),可否讓我進去瞧瞧?”孟小梳問。
“你是會醫(yī)術(shù)?”大娘扭頭打量了她幾眼,見她一臉誠懇,也就沒有懷疑,提高聲調(diào)朝四周喊,“這兒有位姑娘會醫(yī)術(shù),來,大家伙兒讓一讓,讓她進去診診?!?p> 孟小梳施施然穿過人群,來到轎邊,先給那兩個婆子把了脈,對商戶說道:“將她們抬出轎子,她們自會醒來?!?p> “哪有抬出轎子就會醒的道理,難不成致病的是這轎子?小姑娘,你若是不懂裝懂,想騙我李家的錢財,可別怪我李進財不放過你!”那商戶正在氣頭上,憤憤地指著孟小梳的鼻尖大吼。
他那正妻卻是喚了幾個仆人,手腳麻利地將兩個婆子抬了出來。人昏都昏了,總不能一直在轎中擺著不是?
沒想到剛一出轎,兩個婆子就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將那些個抬他們的人嚇了一大跳。
李進財原本還有一肚子罵人話沒發(fā)泄出來,此刻卻大張著嘴半天發(fā)不出聲音,好似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他怎也沒想到,這小姑娘竟有這等本事,居然隨口一說就能靈驗!
孟小梳微勾唇角,那兩個婆子的穴道是她點的,她當然知道她們何時會醒。至于為何要說抬出轎子便會醒來,自有她的道理。
糯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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