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訴苦

　　“真沒想到，你們這兩個老家伙，竟然對我如此在意，倒叫我有些受寵若驚了！”

　　唐掌柜和徐江正因為蘇小小的到來而各種驚喜的時候，一道聲音卻幽幽地飄來，將他們二人的喜悅瞬間打住。

　　“小鬼，這么久沒見，你還真是越發(fā)地自以為是了?。　眱扇送瑫r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對著蘇小小板起了臉，“我們是怕你答應(yīng)我們的事情還沒有做到，就先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那我們兩個不是很沒面子？更何況，徐老怪的毒藥一藥千金，總不能就這樣被你浪費！”唐掌柜如是說道。

　　“沒錯，就算你要死的話，也只能在完成了你答應(yīng)我們的事情之后，或者死在我們的手上，除此之外，你絕不可以違反游戲規(guī)則！”徐江接著補充道。

　　蘇小小有些好笑地看著這兩個老頭，一把年紀了還死要面子，明明是緊張自己，擔(dān)心自己出事，卻還在這冠冕堂皇地說什么是為了他們之間的承諾。如此浮夸的演技，就算是自己想幫他們圓謊，也很難找到理由了。

　　蘇小小正在思索該如何給這兩老頭臺階下的時候，那邊廂人家已經(jīng)自覺地轉(zhuǎn)移了話題，“話說回來，你們丞相府到底經(jīng)歷了怎樣的變故？為何會突然傳出你和你爹爹的死訊？莫非，你們被人軟禁了起來？”

　　聽見了這一連串的問題，蘇小小頓時苦笑了起來，現(xiàn)在想想，自事情發(fā)生以來，她確實還沒有好好地跟別人訴過苦。一是因為她的身邊并沒有出現(xiàn)過合適的訴苦對象，而二就是因為即便有人愿意聽她講，她也未必有說的心情。如今見到了唐掌柜和徐江，也不知怎么的，倒是生出了幾分親切感，這種親切感，讓她想對他們訴說自己心底的委屈與恐懼。

　　“如果我爹爹沒死的話，或許就會像你們所說，正被人給囚禁著?！碧岬教K墨生，蘇小小的眸子頓時黯淡了下來，如果那日蘇墨生沒有將自己送走，如果他大婚的那日自己沒有被蘇墨苓打暈，那么現(xiàn)在的自己，是不是已經(jīng)跟他一起去見唐婉兒了呢？

　　唐掌柜和徐江見蘇小小滿臉的難過，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得把嘴閉上，靜靜地聽她嘮叨著。

　　“爹爹只不過是想忠于自己的愛情罷了，為什么最后卻落得如此下場？難道僅僅只因為她是當(dāng)朝公主就可以胡作非為，草菅人命？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王法還有什么用？在強權(quán)之下，當(dāng)朝律例只不過就是一張廢紙罷了，又何必要假仁假義地亮出來呢？還有那些所謂的兄弟姐妹，在危難關(guān)頭，一個個的不是落井下石就是充耳不聞，什么兄弟之情，父子之誼，在利益面前全都變成了狗屁！什么帝王將相，全都是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古人還總說什么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有這些人在，不棒打鴛鴦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哪里還有什么眷屬可言！”

　　蘇小小一口氣將自己心中的不滿都說了出來，聽得唐掌柜和徐江一愣一愣的，良久良久，徐江才若有所思地吐出了一句，“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是哪位古人的名言，為何老夫從未聽過?！?p>　　“呃……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所以有那么一兩個人、一兩句名言你沒有聽過，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不過，這好像不是我所說的重點吧！我嘮嘮叨叨地說了那么多，你就只聽到了這一句？”蘇小小不滿了起來。

　　“并非是我們只聽到那一句?！碧普乒耖_口解起了圍，“只不過你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是已經(jīng)切實發(fā)生過的事情，我們無能為力，我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傾聽而已?！?p>　　“小鬼，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弱肉強食的，所謂的真理、道德，都只會站在強權(quán)的那一邊。要想不被人欺壓，不被人騎在頭上，就只有讓自己變強，強到連皇帝老子都得讓你三分，那樣的話，才能夠保護自己和自己所在乎的人?！毙旖?。

　　“你說的倒是容易，哪有人隨隨便便地就能強過皇帝老子的？如果有，那他也肯定會想盡辦法自己做皇帝，等他做了皇帝后，又未必會比上一任皇帝要仁慈多少。在這樣的無限循環(huán)中，倒霉的還不是我們這樣的老百姓！”唐掌柜不屑地說道。

　　“那照你這么說，我們這輩子就別想去找耶律斜報仇了咯？”

　　“本來就是，找他報仇無異于以卵擊石，與其那樣去送死，你還不如直接一藥丸毒死我算了！”

　　“好啊，你來呀……來呀！”

　　“你給我呀……你給我呀！”

　　兩個加起來近百歲的老頭就這么在蘇小小的面前吵了起來，吵得她頭暈?zāi)X脹，眼花繚亂！要不是蘇小小頭腦清醒，沒有被表象所迷惑，她幾乎差一點就以為這兩個老頭才是剛剛痛失親人的受害者呢！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醞釀出情緒，對他們二人訴苦，結(jié)果卻一點也沒被人家給當(dāng)回事，蘇小小頓時就覺得十分郁悶，要不是因為她一個人勢單力薄的份上，她早就跟這二人翻臉了。枉自己還冒著被綠蕪責(zé)怪的危險偷偷來找他們，真是沒良心！

　　徐江注意到了蘇小小的不悅，主動停止了與唐掌柜的爭吵，“小鬼，你一個人沉著個臉，在那想什么呢？”

　　“還能想什么，不就是在想該怎么哄你拿解藥給她！”唐掌柜不滿地撇了撇嘴，顯然還在跟徐江斗氣。

　　“解藥？”徐江轉(zhuǎn)過身向蘇小小打量了起來，“你是來找我拿解藥的？”

　　“哦，對了！”蘇小小這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其實我來是想告訴你們一聲，因為我爹爹的事情，丞相府已經(jīng)把我逐了出來，并且對外宣布蘇三小姐已死。所以，我不能再留在鄴城里了，這兩天就要離開。雖然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了，但我可以保證，我會繼續(xù)想辦法幫你們對付耶律斜的。等到哪一天我想到了，我就會回來找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