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狗仗人勢賤婢狂
要不是因為姓馮的只是個凡人的緣故,周騰早就將其結(jié)果了。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把這個輕浮放浪的狂徒趕緊給貧道攆出去!”
周騰一揮手,幾名狐仆就沖了上來,將馮生生拖了出去,直接扔到了門外。
甚至還有幾個拿石頭去砸馮生,不過他們也有輕重,只是嚇嚇而已,沒有真的砸到。
辛府之中,眾人一臉的怒意難消。
“表姐,讓你們受驚了?!?p> “多謝表弟你出來的及時,不然那狂徒還不知道該怎么放肆?!?p> 不論在哪個世界,受欺負(fù)的都是老實之輩。
如果他們都是一群惡妖,一口吞了馮生倒也簡單。
只可惜他們天生一心向善,有求道之心,在凡人面前,反成了弱勢群體。
辛父不禁搖頭嘆氣:“都說人類是萬靈之長,好禮重義,不曾想這個書生看著倒是一臉正氣,實際上竟然是這種狂徒?!?p> 周騰也忍不住頓生感慨:“物有優(yōu)劣,人有善惡,本就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多謝內(nèi)弟相助,只可恨我們一家子都是修身持戒的,不能狠狠的收拾那名惡賊,否則定要讓他付出代價?!?p> “幾位侄女怎么樣?沒有被嚇壞罷?”
“沒有什么大事,就是那幾個丫頭片子第一次遇到這種人類,受了不輕的驚嚇。”
“這里就請姊丈操心,我去里面看看?!?p> ……
馮生在辛府外面躺了一會兒,因著被周騰打了一耳光,又吹了冷風(fēng),酒意立時就消散了許多。
抬起頭,聽見驢子吃草的聲音,他爬了起來,憑著感覺騎了上去,踉踉蹌蹌地上了路。
夜色朦朧,只有頭頂?shù)囊惠啅澰律l(fā)出清冷的光芒。
馮生又喝了酒,根本看不清路,早就不知道下山該往哪個方向走。
不曾想,七拐八繞之下便誤入了一個座山谷。
耳邊聽著凄厲的狼嚎之聲與尖銳的鷹鸮之聲,嚇得他寒毛直豎兩股戰(zhàn)戰(zhàn),酒意再次消散了大半。
山路崎嶇,他騎在驢子上感覺很不安穩(wěn),猶豫了片刻就下了驢子,準(zhǔn)備牽著驢子往前走。
四處打量了一番,乃是一個從來沒有到過的地方。
突然之間,馮生遠遠望見前方一片樹林之中有著燈影閃爍,心想前面肯定有人家,連忙趕著毛驢跑了過去。
到了近前,抬頭一看,卻是一座高門大院。
晚間雖然看不清晰門上的圖案裝飾,但就從大門的規(guī)格來看,必然是一戶富貴人家。
想了想,當(dāng)即便敲了敲門。
“哪里來的年輕人,半夜跑到這里來?”
門內(nèi)立刻就傳出了聲音。
“不小心迷了路才來到貴寶地,外面月黑風(fēng)高,不知可否借宿一晚?”
“我不過看門的奴婢,難以做主,等我稟告了主人再來回話?!?p> 沒過多久,大門應(yīng)聲而開,一個壯健的仆人走了出來。
進去之后發(fā)現(xiàn)房屋都非常華美,大堂上燈火通明。
略坐了會,有個婦人出來,詢問馮生的姓名。
又過了一會兒,幾個丫鬟扶著一個老太婆走了出來。
“郡君駕到!”
馮生站起身,連忙行禮。
郡君一把扶住他,請他坐下。
“你是不是馮云子的孫子啊?”
“小生正是。”
“你是老身的遠甥?!?p> 所謂遠甥,就是外甥的兒子。
“老身鐘漏并歇,殘年向盡,骨肉親戚之間也久沒來往了?!?p> “晚輩小時候就死了父親,更何況跟祖父認(rèn)識的人,十個里也不認(rèn)得一個?!?p> 馮生:“晚輩從沒拜見過您,不知道您可否與晚輩詳細(xì)說說?”
郡君搖頭:“你以后自會知曉?!?p> 馮生已經(jīng)覺得有些詭異,所以不敢再問。
“遠甥怎么深夜到了這里?”
馮生便把自己求娶新十四娘不成反被打了一頓趕辛府的遭遇敘述了一遍。
“此乃大喜之事。”
郡君聞言大笑,復(fù)又怒道:“遠甥本就是名士,與之成親,也不算辱沒了辛家一門,野狐精怎就這般自大?還敢動手打你,實是狂妄!遠甥不要擔(dān)心,此事老身必能給你辦成?!?p> 馮生連連稱謝。
郡君又對左右問道:“老身竟不知辛家的女兒還有這般端嫻美貌?!?p> “辛家有十九個女兒,都生得姿態(tài)翩翩,頗為不俗?!?p> 一個青衣丫鬟有心討巧:“不知公子要聘的那個排行第幾?”
“我也不知道排行第幾,只知她大約十五六歲左右。”
“這是十四娘?!?p> 青衣丫鬟很快就想了起來:“三月里,還曾和她母親來給郡君慶壽,郡君怎么忘了呢?”
“是腳上穿著雕刻蓮花的鞋子、身有異香,以紗巾蔽面那個?”
“郡君好記性?!?p> “那個小狐精倒是很有一套花樣,嬌嬌媚媚,妖妖調(diào)調(diào),像是能將男人的魂都勾出來,不過的確身姿窈窕,容貌秀麗,遠甥的眼光還算不錯?!?p> 郡君開口吩咐:“去派個小丫頭喚她過來?!?p> “遵命。”
……
辛府之中,周騰忽然感覺有些心煩意亂。
因為在原著之中,這個馮生是有來頭的。
祖上有人在生前做到了尚書的官職,死后也成了神靈。
而且在原著之中還靠著這個背景強迫辛十四娘嫁給了他。
正如此想著,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騷亂的聲音。
周騰走出內(nèi)室,因著天黑,他只好將法力匯入雙眼,抬頭望去,只見辛家眾狐圍著一個青衣丫鬟,態(tài)度十分殷勤。
但那青衣丫鬟卻高昂著頭,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
“辛十四娘何在?”
“小妖在。”
青衣丫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辛十四娘,就像是在看一個物品:“你們辛家真是好大的膽子??!”
辛父心中不快,但是顧及著青衣丫鬟的背景,只能心平氣和的詢問:“姑娘此話何意?”
“本姑娘是什么意思,你們能不知道?郡君的親戚無意間到了你們這里,你們不好好招待也就罷了,居然敢對其出手,真是放肆!”
“郡君的親戚?”
“就是那名姓馮的書生,乃是郡君的遠甥?!?p> “還請姑娘恕罪,我等不知馮公子居然是郡君的親戚,實在是唐突了?!?
側(cè)帽圣祖
《聊齋志異》原著《辛十四娘》篇原文節(jié)選: 逾刻,青衣數(shù)人,扶一老嫗出,曰:“郡君至?!鄙鹆?,肅身欲拜。嫗止之坐。謂生曰:“爾非馮云子之孫耶?”曰:“然?!眿炘唬骸白赢?dāng)是我彌甥。老身鐘漏并歇,殘年向盡,骨肉之間,殊多乖闊。”生曰:“兒少失怙,與我祖父處者,十不識一焉。素未拜省,乞便指示。”嫗曰:“子自知之?!鄙桓覐?fù)問,坐對懸想。嫗曰:“甥深夜何得來此?”生以膽力自矜詡,遂一一歷陳所遇。嫗笑曰:“此大好事。況甥名士,殊不玷于姻婭,野狐精何得強自高?甥勿慮,我能為若致之?!鄙Q謝唯唯。嫗顧左右曰:“我不知辛家女兒,遂如此端好?!鼻嘁氯嗽唬骸扒惺排?,都翩翩有風(fēng)格。不知官人所聘行幾?”生曰:“年約十五余矣?!鼻嘁略唬骸按耸鞘哪铩H麻g,曾從阿母壽郡君,何忘卻?”嫗笑曰:“是非刻蓮瓣為高履,實以香屑,蒙紗而步者乎?”青衣曰:“是也?!眿炘唬骸按随敬髸饕?,弄媚巧。然果窈窕,阿甥賞鑒不謬。”即謂青衣曰:“可遣小貍奴喚之來。”青衣應(yīng)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