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風(fēng)心中暗暗嘲笑,而這兩幫人也在河兩岸兩邊一起開始罵仗,指手畫腳,聲音怪異,表情粗鄙,動作無禮,就像是兩條瘋狗在爭奪一坨屎一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可笑之極。隨即在雙方頭目的示意下兩幫人才稍微克制,伊賀正太郎這才大搖大擺的走上橋去,而對面也走來個又矮又肥的中年人,樣子和伊賀正太郎差不多,他們在橋上又是一陣破口大罵,要不是他們上橋之前解下武器,恐怕他們就已經(jīng)刀劍相向了,又罵一會,好像是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一般,兩人都憤憤的走下了木橋,各自和帶來的人又是說了一通,眾人嘩然,隨即又恢復(fù)了沉寂。
令狐風(fēng)笑了笑,嗤之以鼻。放眼望去,只見伊賀正太郎上衣盡去,露出古銅色的胸膛,然后用一條白毛巾細細的擦拭佩刀,最后從腰間抽出一根白布條綁在額頭上,大有一副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的架勢。而在河對面似乎要比伊賀正太郎這邊要從容的多。令狐風(fēng)想了想,看來是他們要用一對一決斗的方式去解決。思索片刻,令狐風(fēng)于是走上前去,對著伊賀正太郎小聲說道:“老伙計,你們是要決斗嗎?”
伊賀正太郎正襟跪坐在地上,頭一點道:“是的!”
“什么啊?這是為了什么呢?”
伊賀正太郎冷冷道:“市鎮(zhèn)的稅收,家族的榮譽?!?p> “有危險嗎?”
“除死方休?!?p> “你要親自上場嗎?”
“是的!”
伊賀正太郎回答的非常簡單,一副毅然決然的樣子。
令狐風(fēng)又想了想,生怕傷了伊賀正太郎的士氣,于是很小聲的說道:“你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還是算了吧?!?p> “不!我的三個弟弟都戰(zhàn)死了,我身為長男已經(jīng)是無比羞愧,此番自然義不容辭?!?p> “額……”令狐風(fēng)還想再勸勸。
“你不用再勸了。”言罷,伊賀正太郎將刀收入刀鞘中,起身如利刃般站的直直的。
這時,一直在后面默然無聲的伊賀美智子慢慢走到伊賀正太郎跟前,小聲說了一通東瀛話,只聽伊賀正太郎大聲的呵斥了幾聲,然后又罵了他妹妹一通,繼而兩人發(fā)生了非常激烈的爭執(zhí),一張老臉對著一張俏臉,兩人互不相讓。說話聲越來越大,但都說的是東瀛話,所以令狐風(fēng)聽不懂,可是看這個樣子可能是妹妹想阻止哥哥去冒險吧。
稍微過了一會,伊賀正太郎像是泄了氣的皮球重重的嘆了口氣,右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搖搖頭猶如斗敗的公雞,垂頭喪氣,一個勁的嘆息,嘴里奇奇怪怪的說著東瀛話,估計是輸人不輸陣,為了保全面子撂下些狠話罷了。
原本以為決斗就這么取消了,大家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洗洗睡了??扇f萬沒想到伊賀美智子居然當(dāng)前一步,眉頭深皺,而俏臉卻格外平淡,好像近似解脫一般,一聲不吭徑自走上界橋。
令狐風(fēng)大驚,這東瀛人是不是傻子?。棵髦豢蔀槎鵀橹@不就等同于破罐子破摔的自殺行徑么,好死不如賴活著,忍辱偷生也是一種境界。就像自己吧,在苗人手底下茍活數(shù)年,不是還等來了否極泰來逃離了魔抓。想到這里,令狐風(fēng)一把拉過伊賀正太郎,大聲道:“你為什么讓你的妹妹去送死?。俊?p> 伊賀正太郎面色嚴肅的說道:“不是送死,是為了尊嚴。”
“中原漢人有句話說的好,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正太郎,再考慮考慮,美智子絕對打不過那個人的?!绷詈L(fēng)指了指對面那個個子最高的人?!澳銈兌即虿贿^他的!”
伊賀正太郎面色凝重,說道:“那人是望月九弦,師從東瀛第一武士阪身佃人。他現(xiàn)在的武藝可以說是獨步東瀛?!?p> “那你還要和他們決斗?”令狐風(fēng)皺眉道。
伊賀正太郎臉皺成了菊花,冷冷道:“你不懂,這是我們東瀛家族之間解決矛盾的慣例。我的三個親弟弟也都戰(zhàn)死,我為了戰(zhàn)勝敵人才遠赴中原遍訪名師,刻苦學(xué)藝,只求能為家族洗刷恥辱?!币临R正太郎話語間絲毫不留余地,看來此事勢在必行。
令狐風(fēng)想了想,有點為難,又撓了撓腦袋,然后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一把拉住伊賀美智子道:“美智子小姐,算了吧,你打不過他們的,就算是你的武藝在家族中首屈一指,也決然不是他們的對手?!?p> 伊賀美智子似乎沒有聽到令狐風(fēng)的話,手一撣,抽出纖纖玉手,絲毫不理睬這個礙眼的家伙。
令狐風(fēng)愣了,心說都是什么人啊?這一家子都是傻子,又稍微想了想,伸出右手很用力的拉住伊賀美智子說道:“停下來,你會死的!”螻蟻尚且求生,自己忍辱負重,九死一生,深深地體會到人強烈的求生本能,怎么會有人愚蠢的毫無意義的去送死呢?
聞言,伊賀美智子冷冷的看著令狐風(fēng),用生硬的漢語道:“我的兩個哥哥,還有我的孿生雙胞胎弟弟都死了,我親眼看見他們被敵人一個一個的殺死,發(fā)誓報仇。所以我不分日夜的苦練武功,就是在等今天,在東瀛我們把這叫做宿命?!?p> “難道沒有任何還轉(zhuǎn)的余地嗎?”
“所謂宿命這就是天生注定,無可轉(zhuǎn)移,無法可解,唯有知天命而盡人事而已?!彪m然漢話說的不怎么流利,但還是一字一句肅殺的說了出來。
原來她親眼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個的死去,在這種殘忍的現(xiàn)實面前要么懼怕,要么勇敢。難怪他們這些人都無可理喻,原來都親眼目睹了這些血淋淋的人間慘劇。再想想伊賀美智子那怪癖視生命如草芥的性格,想想也是可憐人,可能是令狐風(fēng)深感同病相憐,愛心有些泛濫,心中極為不忍。
對面望月家的人此時也上了界橋,確實是那人個子高高的武士,走近了細細一看,面目猥瑣可憎自不用說,腰間插著兩柄長短弧刀,而背后背著一柄長如竹竿的怪異長弧刀,從刀柄到刀尖足足有一人高。這么長的刀怎么施展令人實在想不通。剛剛一見面,那望月九弦就是輕蔑的說了一通,可能是嘲笑伊賀家男丁死絕了,居然又派小孩和女孩子來送死。
互通了姓名,伊賀美智子拔出長刀,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忽然令狐風(fēng)挺身而出,擋在伊賀美智子身前,大聲道:“讓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