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孩,放下了大家閨秀那種矜持和高傲,舍棄了小家碧玉美好的憧憬和向往,在脅迫和無奈中不得不且必須將自己全身心的奉獻給一個原本該痛恨和憎惡的人,美滿的婚姻和幸福的家庭永永遠遠的葬送,所有的名分和地位全部都已經(jīng)拋棄,只為乞求阿諛和奉承去獲得一絲茍延殘喘,已是如此這般地步卻又硬生生絲毫不留情面的被拒絕。那女孩子原本就支離破碎的心在這個瞬間墮入了永世恥辱羞恥絕望痛苦的漩渦中。
稀里糊涂的令狐風想了想,不對呀!這么漂亮的女孩說喜歡自己那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于是連忙改口道:“不是不要,是現(xiàn)在還不行。你也看見了,我現(xiàn)在這個年紀,這個情況,還擔不起一個做丈夫做父親的責任和義務(wù),就像是我的父親沒本事,沒擔當,居然讓阿克叔叔把我給劫走了,到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快十年了,也沒法把我救回去,我可不想我的后代也重蹈覆轍?!绷詈L見楚吟香滿臉哀愁,甚至不惜出賣自己向來敬重的父親去極力辯解討好。
聞言,楚吟香玉顏稍稍舒緩,好奇的問道:“你是被那個苗人抓來的?”
“是啊……”令狐風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阿克叔叔把我抓走,本來是要殺了我的,但是不知道哪里不對勁就收我當徒弟了。你恨他,其實我也恨他,他的所作所為我從來都是不認同的,你們所受的壓迫和欺凌我也能感同身受。”
話說剛說完,令狐風擼起左手袖子,指著上面深可見骨的傷口道:“看,這就他放狗咬的,當時我才只有四歲,整條手臂都差點讓大獒犬撕扯下來……”隨即,令狐風將自己被阿克叔叔虐待的經(jīng)歷娓娓道來,也算是哀怨動聽,感恩淚下。
聽了令狐風的自白,楚吟香也是愣了半晌,問道:“那你沒逃跑嗎?”
“去年跑過一會,今年又被逮回來了,我現(xiàn)在是有家不能回??!”令狐風長嘆一聲道。
“為什么?”
“我殺過人,殺過好多人,有出名的,也有不出名的,我爹很嚴厲,我爺爺更是嚴苛,若是他們知道我殺了人,那還不如讓他們以為我已經(jīng)死了好。我殺了人不錯,但都是無心的,是被逼的!我并不打算逃避懲罰,只是希望能有一個我能信服的人給予我一個公正公平的審判。”說著說著,令狐風的語調(diào)慢慢低了下來。
看著眼前這個少年清澈透亮的眼眸,楚吟香在這一瞬間有些癡,那么純凈不含一絲雜質(zhì),少了世上太多的虛偽與浮華,讓人深信不疑。短短的幾句話仿佛就使人對他充滿崇敬,高貴而正直,沒有一絲一毫的狡詐和欺騙。這樣的人物品格已經(jīng)超脫了現(xiàn)實,不管受到多少不公正的待遇,不管如何陰霾籠罩,那高高在上的心永遠都是這樣的純凈。
看到眼前的女孩怪異的看著自己,令狐風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剛才所說的,咳咳咳……還是以后再說吧,過幾年之后你若還……咳咳,到時候,呵呵呵呵?!绷詈L說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么,傻傻的看著楚吟香,只見玉人已經(jīng)坐了起來,嬌羞的神態(tài)叫人無限的憐惜,她似乎聽懂了令狐風在說些什么,低著頭只當作沒有聽見。
突然,令狐風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繼續(xù)說道:“額,我平時四更天就起了,今天已經(jīng)很晚了,我得出去修行了。哦,還有你體內(nèi)的異動真氣雖然壓制了,但是本源沒有找到,下次還會發(fā)作,我會想辦法幫你的?!毖粤T,令狐風扭頭晃腦的開始找衣服。
楚吟香見狀,拉了拉床頭的紅繩,只聽聞“叮鈴鈴”的幾聲鈴響,門“吱吱吱”的開了,兩個侍女進了門,滿心歡喜小聲道:“恭喜姑爺,賀喜姑爺,恭喜小姐,賀喜小姐?!钡悄切θ莺孟裼行┨摷?。
雖然楚吟香的臉上如紅梅綻放,但是卻十分淡然的說道:“更衣吧?!?p> 看見兩個侍女進來,令狐風好像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一般慌忙穿上原來的衣服,一溜煙的出了門。
一個侍女走到外間門口一陣張望,然后把門關(guān)上,隨即憤憤道:“老爺可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能這么隨便的就把小姐許配給這樣一個人,看看姑爺這腔調(diào),這德行,小姐真是太委屈你了?!?p> 另一個侍女忙著為楚吟香披上紅色的錦緞棉襖,口中也不閑著,連連叫屈道:“小姐,您就應(yīng)該拒絕,這下好了,您總不能熬到這個年紀比您還小的姑爺老死,您再找個如意良君改嫁吧?”
“小姐,依我看呀,不如您……”
“事情還不至于太差,禍福相依,你們都別說了。冰兒我即為人婦,當梳云髻?!背飨闳粲兴嫉睦淅湔f道。
朝云近香,分股擰盤,交疊于頂,神情淡然,眉目秀麗,玉骨冰肌,清新雅然,唯心中似有心事。
“我去給小姐把早點端來?!?p> “嗯,蓮兒你也出去吧,讓父親進來,他應(yīng)該有話要說。”
兩個侍女走到外間,發(fā)現(xiàn)門外面真的有一個焦急的身影在窗前徘徊。都心中暗暗嘀咕: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門“吱吱吱”的開了,進來的正是昨天那個對苗人阿克溜須拍馬中年人,剛欲說些什么,就被打斷了。
“爹,你什么也不用說了,女兒已經(jīng)想的很清楚了,事情還不至于太差,禍福相依?!背飨愦丝探z毫沒有新婚的喜悅,淡淡的說道。
看見自己女兒梳起了云髻,自然是知道已為人婦,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個玉瓶,顫顫巍巍說道:“女兒啊,今天是你發(fā)作的日子,辛虧這解藥來的及時,否則恐怕……爹看那小子出了門,就急急忙忙給你送來了。”
“不用了爹,女兒這回已經(jīng)沒事了。”
見女兒如此淡然,楚老漢忍不住老淚橫流,失聲痛哭道:“女兒啊,是爹沒用,對不起你,對不起你死去的娘親,誤了你的終身大事?!?p> 楚吟香微微一笑,勸解道:“父親,女兒都說過了,事情還不至于太差,最少能擋住那個程家的大少爺,您就把消息放出去吧,也好斷了程家的念想?!?p> “女兒可想好,消息若是放出去了,那你可就……最少現(xiàn)在只有府中幾個近身的丫鬟知道?!?p> “程家的人有權(quán)勢,若拖到最后用強,恐怕爹爹你也很難拒絕。若是嫁給程家那位少爺,女兒還真不如對著這個少年。況且爹您閱人無數(shù),難道看不出他的心性并不壞嗎?”
楚老爺也是點點頭道:“爹也是看著孩子眉目清秀,眼睛透亮,淳樸憨直,不似奸猾之徒,這才急忙下了決定,昨天去找苗人說和,若是有朝一日他承繼了苗人的衣缽,爹也能有個善終,而女兒你也算有個依靠。吟香啊,你是個有主意的孩子,爹也就不多說了。”
“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頭,女兒曉得,父親忍辱負重這么多年其中的無奈,女兒也曉得,所以女兒從來都沒有責怪過爹爹您。二叔三叔他們分到解藥沒,去給他們吧。”靜坐在梳妝臺前玉人無奈的笑了笑,依舊是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