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三個字,永遠(yuǎn)要比表面上殘忍許多。
無奈心痛跟絕望在心上生生撕開一個口子,鮮血直流。
這么多年大家都在相互救贖,在每一次案子都汲取經(jīng)驗力求不重蹈覆轍。
只有池檸,埋著痛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工作,不再參與任何查案的事情。
她能救贖別人,卻從來拒絕被別人救贖,哪怕從一開始就被秦云禮誤解也不想去解釋,甚至談不上解釋。
“我說這么多,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恨她。”陳隊輕嘆,“她也是女孩子,情緒上來了,會難過的。”
“知道了?!鼻卦贫Y聲音輕飄飄的,仿佛嘆息一般隨著氣說出來的,“謝謝陳叔,我先走了。”
他轉(zhuǎn)身離開,身形竟然有些不穩(wěn)。
陳隊的兒子端著茶走過來見他似風(fēng)一般往外走,連忙喊道:“留下來喝杯茶吧!外面下雨了!帶把傘吧!”
秦云禮沒應(yīng),很快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阿星,送進(jìn)來吧,我得喝兩口茶了。”陳隊的聲音從書房傳過來。
秦云禮的心像是被壓入深海,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脖子鎖骨都是疼的,疼得他發(fā)顫。
在國外這幾年,他偶爾會想起池檸的好,亦或是夢到當(dāng)初古城那次落水,卻也時而陷入夢魘,夢見池檸冷著臉看著父親倒在血泊里一點一點沒了生氣。
現(xiàn)在卻突然告訴他,池檸其實只是無能為力,不是見死不救。
秦云禮走出單元樓,瓢潑的雨傾瀉下來,砸在他身上,像是他對自己的控訴,秦云禮整張臉蒼白如紙,發(fā)梢微濕。
助理連忙過去給他撐傘。
上了車,秦云禮整個人愣著,失神空洞,只輕聲說:“去池檸家?!?p> 助理愣了一下,這才把導(dǎo)航遞給司機(jī)。
秦云禮看著這場雨,想起了當(dāng)年很多事情。
其實沒有誰刻意過來跟他說,是池檸害了他父親。
當(dāng)初知道這個噩耗的時候,他立馬就趕去了醫(yī)院,大廳里一半的人幾乎都是父親的同事,叫得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認(rèn)得臉的不認(rèn)得臉的幾乎都在。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池檸。
她臉上還有沒擦干凈的血跡,衣服上也都是暗紅的顏色,整個人抱膝木訥地坐在地上,仿佛被抽去靈魂淪為了木偶,漂亮的臉冷得令人心驚。
“那不是池檸嗎?”
“對啊,這次池檸不是在后勤待命嗎,怎么秦隊還是因為搶救不及時走了?”
“那不就是見死不救?”
“不是我說,秦隊對她一直這么好,她這么做實在是太惡心了?!?p> “要是她搶救及時,秦隊肯定不會走。”
那是秦云禮在醫(yī)院聽到的對話,再后來就是陳隊過來跟他道歉,他把他推到一邊讓他們把爸爸還給他。
死亡證明那些東西,他一個都沒拿。
那個時候年輕幼稚,也愛自欺欺人,仿佛不拿那些東西,父親就不是真正的死亡,仿佛恨上了池檸,一切就有了發(fā)泄的出口。
再后來就是葬禮,他們一手操辦的葬禮,那是他第二次見到池檸。
她一身紅裙,刺眼得要命,放下一束開得不錯的梔子花就離開了。
秦云禮拒絕了所有人的邀請在那里待了很久,直到池檸再次上山,走到他面前說。
“喂,太陽快下山了,走了?!?p> 這是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