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遇抬起左手腕上的鋼表看了眼時間,離他上課還有二十分鐘,從這兒開車還得十分鐘左右,再瞧著女孩兒背對他的后腦勺,眉頭微微擰起,神色有些諱謨,讓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隨你?!彼f。
程揚壞壞的看著談意晚笑道:“小丫頭,哥哥真心的勸你一句,你總這么臭著臉,別說你們程老師不喜歡,別的男人也要被嚇跑嘍?!?p> 說完,他就跟在程遇身后吊兒郎當?shù)淖吡恕?p> 四周一下子空蕩下來。
耳邊是來來往往的汽車轟鳴聲,程揚最后那句話,其實談意晚聽的真切,卻又轉(zhuǎn)瞬就記不得了。
也許是潛意識里,不想聽到那一句。
有些事情,她三年前就明白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認,是否心里還抱著期望,到現(xiàn)在她自己也想不清楚。
還喜歡么?
談意晚捫心自問。
縱使她不想承認,可是時隔三年再見到程遇,她以為在程遇以那樣羞辱的方式拒絕她之后,她該死心了,即便是再見面,要么形同陌路,要么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人她得不到,至少相識一場,沒必要搞得那么僵硬。
只是她以為的,終究是她以為。
人心真是種奇怪的東西,就像瀕臨渴死的魚,一遇上水,便再次活過來,卻又會像臨死之前一番掙扎,直到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是在水里,才會真正暢游起來。
程遇于她,大概就像水對魚,雖然她覺得這個形容不恰當,但此刻她心里確實是這樣想的。
只是在被他拒絕的日子里,她照樣還過的好好的。
這場糾紛持續(xù)了將近一個小時,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多,商昭昭堅持要去變身都市麗人。
叫的代駕很快就到,到發(fā)廊是三點半。
用商昭昭自己的話來說,這一次她是要徹底的跟過去的自己告別,意味著——
她要跟她的叛逆少女裝扮說拜拜了。
在發(fā)型師準備染頭發(fā)之前,她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為自己的一頭粉發(fā)瘋狂自拍做了最后的告別,然而一滴眼淚都沒掉。
談意晚沒打算做頭發(fā),就坐在沙發(fā)上百無聊賴的玩手機。
她玩著消消樂,卻很快走了神。
聽見有人叫她,等她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的問了句:“什么?”
商昭昭頭發(fā)已經(jīng)上染膏了,不敢隨意扭頭,背對著談意晚說:“來都來了,你要不要也做個發(fā)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沒等談意晚開口說話,給商昭昭染頭發(fā)的發(fā)型師說:“一般人我肯定會建議她做,但是她現(xiàn)在這樣就夠美了,發(fā)質(zhì)又好,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再好的藥水也傷頭發(fā)?!?p> 說著他還從鏡子里瞄了眼談意晚,這會兒她已經(jīng)脫了外套,身上穿的是件露肚臍的針織短衫,淺色的高腰闊腿牛仔褲,細腰白嫩沒有贅肉,隱隱還能看見馬甲線條,一張鵝蛋臉上未施粉黛,彎彎的柳葉眉,杏眼黑瞳,一頭及腰長發(fā)又黑又亮,清冷美人的氣質(zhì),光是坐在那兒就勾人眼球。
商昭昭不爽了,道:“姓林的你賤不賤吶,我一個月?lián)Q個發(fā)色也沒見你跟我說一句藥水傷頭發(fā),嗬,感情是我不配唄!”
“我怎么沒說?”發(fā)型師叫冤道:“我說了也得你聽啊,關(guān)鍵是你又不聽我的,我還能把你攔在門口不讓你進啊。”
商昭昭從鏡子里瞪著他:“行了你別叫了,這次給我怎么清純怎么來,要是弄得不好看,咱倆絕交,你別想再從我這撈到一分錢!”
“好好好我的姑奶奶,你是我姑奶奶行吧,我的技術(shù)你還不信么,保管讓你變成妥妥的清純女大學生。”
商昭昭冷哼了一聲。
話題一插開,商昭昭便忘了讓談意晚做發(fā)型的事,等到時間她去沖了頭發(fā)回來,發(fā)現(xiàn)她談姐正坐在她旁邊的旋轉(zhuǎn)椅上,轉(zhuǎn)過頭來煞有介事的問她:“你說,我要不要染個色?”
她那如削蔥似的手指尖上,正挑著一縷順滑的黑發(fā)。
動作撩人,偏偏神情又特別寡淡。
有句話怎么來著?
美而不自知。
商昭昭眼珠子轉(zhuǎn)轉(zhuǎn),打個響指,道:“必須的,安排!”
三小時后,商昭昭發(fā)布了一條新朋友圈。
文案:新的開始。
配圖:一張四十五度角俯拍的搞怪自拍,商昭昭瞪著眼睛故作眼神兇狠,在她身后,是談意晚對著鏡子的一半側(cè)臉,一頭紫色長發(fā),眉眼低垂,在室內(nèi)明亮的光線下,仿佛搖身一變亮眼女團,絕美的側(cè)顏,足以讓人挪不開眼。
不到一分鐘,就收到周陸宇的評論。
“前面的丑八怪是誰?給我讓開,擋住我談姐的神顏了!”
商昭昭當時在喝發(fā)型師小哥倒的茶水,差點沒氣的一口噴出來,周陸宇這小子找揍的吧,還沒等她拔電話過去興師問罪,周陸宇的微信電話就閃在手機頁面上嗡嗡的振動。
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接通:“喂……”
談意晚頭發(fā)被吹到半干的時候,發(fā)型師問她要不要做個卷。
談意晚終于從消消樂里抬頭,看了眼鏡子里的自己,淡淡道:“吹干就行?!?p> 這時,聽見隔壁的商昭昭說:“周陸宇那小子問我們晚上什么安排?!?p> 談意晚:“他想干嘛?”
自從那天周陸宇惹談意晚生氣后,被談意晚冷落了好幾天,又是發(fā)信息道歉,又是拜托商昭昭替他說好話,最后搞得談意晚實在不耐煩,才勉強搭理了他。
電話還沒掛,商昭昭把談意晚的問題原封不動的甩了過去,幾秒之后,對談意晚道:“他說去喝酒?!?p> 談意晚抿抿嘴角:“沒意思,不去。”
頓了頓,她想起周陸宇那小子糟糕的酒品,又道:“你們倆去吧,看著他點?!?p> 電話開了擴音,周陸宇聽見談意晚說不去立刻在那邊哀嚎,說什么她不去就沒意思了,商昭昭反正是深知談意晚的性格,說不去就是不去,就是任憑你說破嘴皮子也不會去,對著電話那頭道:“嚎什么嚎,我陪著你不愿意,那你自己一個人去,被人撿了可不關(guān)我的事。”
聞言,周陸宇立刻偃旗息鼓。
掛了電話,商昭昭想起什么,問:“那你待兒會干嘛去?”
談意晚:“回家?!?p> 商昭昭:“你爸出差回來了?”
“沒,”談意晚淡淡道:“但是總不能讓某些人過的太舒服了?!?p> 她這么一說商昭昭就懂了,某些人除了那對小三上位的母女也沒別人了,她們倆家里情況差不多,不過她后媽當初進門的時候為了討好她爺爺奶奶和她,做了節(jié)育手術(shù),一直沒自己的孩子,所以是把她當成親生的對待,而她媽離婚之后就去國外了,這么多年一直也沒回來看過她,連通電話都沒打過,相比之下,商昭昭還是更喜歡她現(xiàn)在這個后媽。
起碼會關(guān)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