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安大夫人
若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瞧瞧她前腳剛進大夫人的湘竹園,這后腳跟兒的二小姐,也就是大夫人的親閨女安玲瓏就進來了。
二小姐安玲瓏是個知禮數(shù)的人,即便她眼高于頂一項看不慣這個得爹爹寵愛頗多的姐姐,但她在明面上不會表現(xiàn)出來,她會把自己最優(yōu)雅的一面表現(xiàn)給眾人看,她安玲瓏敬姐姐。
“姐姐,近來可好?娘多日叨念著你呢!最近妹妹為了熟悉商鋪的運作,有好些時候沒與姐姐見面了?!卑擦岘囌f話時,聲音很柔軟,即便她在跟你炫耀時,那軟儂的江南小調(diào),也不會讓人立馬發(fā)起火來。這就是安玲瓏的本事!
她是嫡出女,她有驕傲,抬頭看人的資格,她在貶低人時,你可以發(fā)怒生氣,但是在她的面前,你會覺得,你跟泄了氣的皮球差不多,總使不上勁。
“勞煩妹妹關(guān)心了,妹妹近日來也辛苦,這諾大的安家的商鋪都要妹妹一一過目,作為姐姐的我真是過意不去,有違了爹爹臨終前讓我擔(dān)起安家的責(zé)任,我在這謝謝妹妹?!卑补膊皇且郧暗陌补粫蝗穗S意的拿捏,也不會輕易被激怒,和和氣氣的道謝,和和氣氣的說話。
兩個人你來我往,關(guān)懷之語輩出,就如同相親相愛的姐妹,沒有任何利益的糾葛。
兩人在湘竹園里說著話,而在廳堂里等著的大夫人就不樂意了,她原本還想著給安果果一個下馬威,可久等不到人過來,聽著身邊的嬤嬤說,這安果果那賤丫頭已經(jīng)在湘竹園了,只是一直與玲瓏在說著話兒。
大夫人想不通,這與安果果有什么好說的?她們是何等身份,嫡出與庶出原本就是不順眼的,何況現(xiàn)在老爺已過世,這龐大的家產(chǎn)還讓老爺昏了頭讓安果果她們母女繼承,這讓她心里怎么能舒服呢?
“哐當(dāng)……”一個茶盅落在地上,伴隨著重物的聲音。
“賤婢,讓你上個茶都不會,身為二等丫鬟就是這樣的素質(zhì)嗎?我安府養(yǎng)你何用?秦嬤嬤,給我把她帶下去,從明兒個起就跟那些個粗使婢子們在一起,還懂不懂這安府的規(guī)矩???有沒有把我當(dāng)家太太放在眼里,嗯?”疾言厲色的呵斥,讓在屋外原本與安玲瓏說話的安果果眉目輕挑了一下。
這大夫人這般說,這般作為,是不是在說與她聽呢?賤婢子,粗使婢子,聽靈兒說過,大夫人私下里就這樣說她與她娘。
還真是有些好笑?。∵@樣的當(dāng)家主母,怪不得死鬼老爹獨寵娘,美貌小妾不斷入府,家產(chǎn)也要交給她來掌管。
男人哪個不要面子?這般烈性,心胸狹小,坐在那當(dāng)家主母的位子上,還真是死鬼老爹給了大夫人莫大的尊榮??!
“姐姐,我們一起進去瞧瞧吧!想來是婢女粗心了,娘自爹去世后,心情一直不好,府里又一直忙,都沒時間出去靜香寺走走?!卑擦岘囋谝慌匀崧暯忉專樕涎^一絲尷尬。
安果果暗笑于心,果然還是不夠老練?。∵@嫩雞仔兒似的,假以時日,想必也是一方人物,不可小瞧那!
“母親不容易??!”安果果感嘆一句。
由于接近晚膳時間,所以大夫人就在廳堂,由著婢女掀開了簾子,兩位婦人躍然入眼,一站一座,站的的那位是秦嬤嬤,依稀可見年輕時是一位清秀美人,此刻正拿著團扇幫坐著的大夫人扇風(fēng)。
一身素色綢緞夏衣,只在領(lǐng)口、袖口處繡上了精美的圖案,脖子上一串成人小拇指般大小的珍珠項鏈,云鬢里插著根瑪瑙簪,簡單的盤發(fā),卻一絲不茍梳的很整齊,眉間的花鈿,手腕上的鐲子,指間的戒指,大拇指輕捻的佛珠,配著那穩(wěn)重端莊的面容,細(xì)說著這位已不再年輕,卻依然端著貴氣的夫人的嚴(yán)謹(jǐn)。
不是好對付的人??!安果果心中那么低語。
禮數(shù)周到的請安,坐在大夫人的左手邊,安玲瓏坐于右手邊,緊接著婢女們把一道道可口的飯菜端于上桌。
大夫人一聲開飯,安玲瓏與安果果就慢條斯理的吃起來,兩人的動作很是優(yōu)雅,但安玲瓏體現(xiàn)的是良好的修養(yǎng),吃個飯也如繡花般好看。反之安果果,吃飯雖優(yōu)雅,卻體現(xiàn)出快很準(zhǔn),就如同餓了好幾天的人一樣,見著了食物恨不得都要鉆進食物堆里一樣。
大夫人由著秦嬤嬤布菜,淺嘗了幾口,就端著一盅味香濃的湯在那喝,挑剔的眼神是一刻也沒有從安果果的身上移開過,縱使移開,也是與她的寶貝女兒作對比呢。
安果果的鼻子特靈敏,細(xì)細(xì)聞了空氣中的味兒,就知道這是補身體的,而且不易多喝,多喝會致使身體發(fā)胖虛軟。不過,那又關(guān)她何事?她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這頓飯吃的默不作聲,算來是相安無事,除去大夫人那毒刺一樣的眼神外。
晚膳快結(jié)束時,大夫人的丫鬟雀兒端來了三只螃蟹。
安果果一瞧,呵,那可是新鮮貨,尤其這靠近七八月的份兒里,正是吃七尖八團的時候,也就是七月里吃尖臍(雄),八月里吃團臍(雌),這些話兒還是上輩子在梁實秋的《雅舍談吃》里見著的。
一個碟子里,三只螃蟹,各個燒的蝦紅色味香四溢,聞著都叫人口水直流?。?p> 螃蟹是秦嬤嬤來分的,安果果正好分到一只尖臍的,心里一喜,正是這個月份吃的時候啊!而大夫人和安玲瓏她們各分了一只團臍的,只是大夫人在見到安果果準(zhǔn)備開吃時,嘴里哼出了一聲,似嘲笑。
“果果也是不常吃這螃蟹,秦嬤嬤幫玲瓏處理一下,順便也教教大小姐,免得不小心讓那尖殼把手給刺了,到時候二夫人可就要心疼了?!贝蠓蛉硕酥莾?yōu)雅的姿態(tài),已經(jīng)吃著由秦嬤嬤處理好的螃蟹肉。
“謝母親關(guān)心,謝秦嬤嬤?!卑补闹锌裢虏?,裝腔作勢,吃個螃蟹我還要你們教嗎?既然如此看不上我,我還非要給你們看看什么叫高端檔次,就算沒有吃螃蟹的工具在這,我用雙手外加一雙筷子,也能吃出一朵花來,等著瞧吧!
裝,誰不會呢?現(xiàn)在比的就是誰的境界高。
“姐姐,你慢些,小心著手?!卑擦岘囯m然從小吃到大,但是對于自己剝螃蟹,還是第一遭,剛才娘讓秦嬤嬤幫忙,安玲瓏讓秦嬤嬤剝了一半就自個動手,磕磕碰碰好一會,終于給剝完了。
可是抬頭見著安果果還在剝,心中閃過一絲優(yōu)越感,又同時覺得不厚道,那種滋味有些不好受,促使她說了關(guān)懷之語。
“玲瓏你先吃,我一會就好了?!卑补擦岘嚭┖┑囊恍?,繼續(xù)與自己的尖臍奮斗,這尖臍的可真肥膩??!怪不得要說七月里吃尖臍了。
安果果一只螃蟹奮斗好,大夫人那才吃了一半。
“果果,你比玲瓏大,現(xiàn)在安府你爹也不在了,你可想好以后怎么辦?”大夫人說的很直白,但話語里又有些拐著彎,潛臺詞下的意思就是,你年紀(jì)也到了,該是出嫁的時候,這安府與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安果果吃了一口蟹肉,用一旁沾濕的帕子擦了擦嘴,嘴角牽起一抹似笑非笑,“母親,爹臨終前以與宗族里說明,這安府由我繼承,這安家的香火由我來?,F(xiàn)如今,一旁散沙,女兒還沒有完全繼承安家,這香火也無法承下去,更不提嫁人之事,女兒這輩子都是安家的人。母親,恕女兒不孝!”
大夫人聽了安果果的話,臉色變得難看古怪起來,要不是要維持著當(dāng)家主母的形象,只怕大夫人現(xiàn)在就要破口大罵起來,深吸了口氣后,言道:“你可真的想好?這安家,可不是你一小女子就能掌控得了?!?p> “母親,女兒想好了?!背弥蠓蛉苏f話的空檔,安果果也把小碟子里的蟹肉吃完,那速度,看的一旁的安玲瓏是一愣一愣的。
“那,隨你吧!”
“玲瓏,你吃飽沒?吃飽了就扶娘去內(nèi)堂休息會,今兒個貪吃這螃蟹,有些脹了。果果,你也早些回吧,別讓二夫人擔(dān)心著,母親這就不留你了。”大夫人話方說完,就讓秦嬤嬤和安玲瓏一邊攙扶著進去。
“那女兒就先退下了?!背燥柡茸?,打了個漂亮仗,安果果摸了下肚子,只吃了七分飽,這一路走回自己的果子樓,還能塞下一分。
寬敞的院落,東墻角種著一棵一人合抱的老槐樹,槐樹下是石桌石椅,細(xì)碎的小花錯落別致的散落在槐樹的周圍。一小片翠竹種在西墻角,翠竹旁是一棟小竹亭子,亭子里的香爐,裊裊的煙正在升起。
東墻角到西墻角的距離,中間有座獨木小橋連著,假山、碧波、蓮花、七彩錦,三層的獨棟小樓,輕紗漂浮,這就是她的住處,死鬼老爹在世時精心為她建造的,記得當(dāng)時還羨煞了安玲瓏,酸里酸氣的對著她好久呢。
這里,是她的,沒有人能來染指!
黑妞黑不
寫著總感覺不是那么對味,看來等有了時間得好好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