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明末:開局馳援吳三桂

第二十一章 征用馬場

明末:開局馳援吳三桂 清冗客 3729 2022-01-12 22:32:00

  馬廄里頭走出來的是一個身著裋褐的精瘦小伙,他順道抱和起一捆高度可遮眼的草料,嫻熟地放入臨近的一處馬棚中,再盛來一瓢稗子。

  了然一副雜役做派。

  馬場往來旗人是略見不鮮的常事,故而身為馬夫的他聽見滿語叫喚也并無太過激動,回應(yīng)幾聲且如平時忙活馬廄雜務(wù)。

  正準(zhǔn)備將稗子倒進(jìn)馬槽里小伙側(cè)眼瞥見木柵欄圍欄內(nèi)的數(shù)百騎人馬,他怔然止住動作,忙是撂下瓢子,雙手拍擦過屁股貼著笑臉迎了過去。

  這般陣仗,豈容得他輕慢?

  “不知將軍大駕光臨,還請海涵。敢問這是有什么指示嗎?”

  小伙說的是漢語,他的滿語亦是三腳貓水平,故而才未能體察到王屏藩的蹩腳滿洲話。

  王屏藩瞥向劉景淵以作請示。

  “前線戰(zhàn)事吃緊,多羅貝勒聽聞盤山適宜養(yǎng)馬,特意遣令我們這一牛錄來此屯養(yǎng)戰(zhàn)馬,你久居于此,應(yīng)該可以為我們尋得一所好住處吧?”劉景淵瞇眼笑道,卻是不自在地把弄著自己的腰畔鋼刀,拔刀、收鞘,如此反復(fù)。

  他是收殺心的,否則何須這般作態(tài)?不過手起刀落一聲咔嚓間。

  馬上青年這般作態(tài),哪里肯容他拒絕?

  精瘦小伙那張稚嫩臉蛋上額汗?jié)B出,遂舔笑著臉強(qiáng)答應(yīng)下來,反正這隸屬廣寧縣治下的盤蛇驛是牧放官馬之區(qū),何處不可供他女真旗人挑選?

  劉景淵打馬不行,且觀望起周遭青草綠水。盤蛇驛地廣人稀,臨水而棲,是處好風(fēng)景。

  小伙見來者不作進(jìn)一步指示,不由得想入非非,有些發(fā)慌,遂小心問道,“軍爺們身負(fù)職責(zé)、任務(wù)為重,眼下天色尚早,要不小人現(xiàn)在便為各位軍爺引路,挑選一個好屯所?”

  “我軍自義州而來,連行百里,人馬早已困頓不堪,我見此處水草肥美,亦利于馬匹尋食,不如今日便暫駐于此吧,你以為呢?”劉景淵拔出刀鞘架放于小伙肩頭,按壓而下。

  小伙渾身顫動,膝已半彎,卻還是不愿答應(yīng)下來。

  劉景淵倒是感慨著小伙雖是為人所役,倒是盡心盡職,便朝王屏藩使了個眼神。

  王屏藩可不似劉景淵這般好聲好氣,厲聲訓(xùn)叱道,“還不速去清出營房?俺們只是稍作休整,又不是要強(qiáng)占你這破落馬場,你猶豫個勞什子?”

  王屏藩說著便要下馬踹去,小伙只得赧然一笑,去收拾那僅能容納數(shù)人的馬夫營房。

  待小伙入內(nèi),劉景淵作料精瘦小伙定是優(yōu)先尋找其他同僚商榷事宜,而自己這三百號人皆說漢語,久處定會露餡,遂令王屏藩領(lǐng)數(shù)位精兵緊跟其后順藤摸瓜將馬棚內(nèi)的雜役盡數(shù)擒拿,務(wù)必悄無聲息,切勿鬧大動靜惹得其他馬場的注意。

  雖說三百鐵騎足以縱橫盤山,但劉景淵不想惹是生非,當(dāng)下之重乃是讓標(biāo)下得以休整。

  劉景淵再以輕聲下令標(biāo)下就地圈養(yǎng)馬匹、埋鍋造飯并安營扎寨,而所需的材料盡皆取自這一方馬場。

  標(biāo)下倒也不客氣,不過個把時辰便將整座馬場回爐重造成衛(wèi)所營房,他們將馬廄盡數(shù)清凈,搬來料草鋪作床褥,便算有二十余間足以抱團(tuán)睡下十余人的房舍,并一頓煮吃掉了馬場內(nèi)的半石稻米,畢竟三百張嘴,多少會費一點口糧。

  劉景淵讓他們吃飽沒事便去睡覺養(yǎng)精蓄銳,且留五人巡崗馬場周遭,十人看護(hù)、喂養(yǎng)馬匹,以個時辰為一期輪番值班。

  粗略主持完營務(wù)工作的劉景淵來到馬夫營房處置那為王屏藩盡數(shù)擒拿的馬夫雜役。

  自左朝右數(shù)過,剛好一丈床炕的距離,拘縛有七人,盡是青壯之人,口嘴皆為污穢不堪的抹布堵塞住。

  “這...是哪里來的葛布?怎么這般污漬不堪,王把總就是這般對待百姓的嗎?”劉景淵挑趣問道,說著還故作嫌棄往后退去。

  王屏藩赧然笑道:“這七個山炮不識時務(wù),我將他們擒拿如此,他們偏不安分,哭爹罵娘的,我嫌棄他們太過吵鬧,遂讓底下弟兄給尋來幾塊葛布,好似是從馬廄那頭丟過來,我哪管好歹,只管硬塞他們嘴上,怕他們吐出來還拿來麻條給加固纏上?!?p>  劉景淵不由得給王屏藩豎起一個大拇指,示意他確實是個狠人。

  炕下如蠶蟲蠕動的七人皆昂首瞪目與王屏藩,好似有不共戴天之仇。

  馬廄扔來的抹布,那不就是他們平日里處理馬匹屙屎拉尿沾染上污穢所用的擦手布?

  雖歷經(jīng)風(fēng)吹日曬而味道不大,可聯(lián)想至此的他們不由得肚內(nèi)翻江倒海,腹內(nèi)好一陣惡心。

  有甚者更是酸臭爛肚水涌上咽喉,終因葛布堵塞而重新咽下,雙目登時冒出熱淚。

  王屏藩可不是懂得憐惜的人,瞋目將瞪他的七雙眼睛給盯了回去,繼而叱罵:“再瞪爺就把爾等眼珠子給刨了!早知如此,當(dāng)初何不安分,非得等到業(yè)報來臨才知悔悟?”

  七人頓然安分。

  “你們舊為明人,遭逢戰(zhàn)亂而屈辱事賊我倒也能夠理解,都是生活不易。此次我們只是暫駐,不會為難你們的性命,還請擔(dān)待,所造成的損失自當(dāng)會給予賠償?!眲⒕皽Y行言以示寬慰,遂讓左右將其松口。

  得以呼吸新鮮口氣的七人登然感恩悌德,在王屏藩的矚視下尤是安分。

  “你們是官兵?”剛逃脫抹布毒口的一馬夫小聲詢問。

  王屏藩傲然頷首。

  七馬夫悲喜交加。

  其較為年長者的馬夫小心說道,“沒有損失,哪里會有什么損失。你們大駕光臨,是我們的榮幸?!?p>  王屏藩蔚然受用。劉景淵雖面不改色亦是令左右執(zhí)來一碗碎粥喂養(yǎng)之。

  于是其余六人陸續(xù)小心說話,皆討得碎粥喂養(yǎng)。

  劉景淵蹲下身子,挑趣問道那個盡心盡職的精瘦小伙,“你怎么會替旗人那般認(rèn)真干活呢?他們是給了你什么好處嗎?”

  小伙左右顧盼,得到眼前青年的鼓勵后勇敢道:“俺爹打小跟俺說做人要有骨氣,做事要有認(rèn)真,天下沒有免費的飯,吃別人的飯,就得給人用心干活。這家馬場主給了俺們活路,俺們雖然沒了骨氣,卻也不能沒了認(rèn)真性。”

  “不明是非,毫無家國大義。若無韃子南下?lián)锫忧终嘉岬韧恋?,你又何至于遭受賊子的奴役?!鄙蜿柛粦舫錾淼耐跗练掼F不成鋼。

  “可我的父輩們都死了...”精瘦小伙話至一半,一年長馬夫抓緊他的一角苦嘴讓他不要激動而唐突觸犯到眼前舊國官兵。

  欲言又止的小伙顧自抽泣起來,肉弱強(qiáng)食,這是亙古不變的法則。

  劉景淵打止住王屏藩張口欲出的怒火。

  “你且暢所欲言,吾等皆是華夏正朔,你又無大過,我自當(dāng)不會害你性命?!眲⒕皽Y循循善誘。

  小伙那張稚嫩的面容在青年軍官的鼓舞下終究燃起了血氣,他哭泣道:“這世間哪來的是非對錯,這荒郊野嶺的僻野之地又哪來的家國大義,那不過是廟堂上那群衣冠禽獸籠絡(luò)人心、據(jù)理相爭的漂亮說辭罷了。我的祖父忠貞愛國,土地不也盡被官員侵占,我的叔父忠貞愛國,最后全家被旗人所屠,我的父親主動剃發(fā)歸服韃子,脊梁骨幾乎要被旁人戳穿,可卻也保全了我們一家七兄弟的性命?!?p>  馬夫年最長者拉住自己最為年幼的弟弟令其不要再胡言亂語,而小伙血氣上頭,哪里聽得勸。

  “旗人雖然蠻橫,卻也能讓我們活下去,哪怕是為你們所不齒的茍延殘喘,卻也算是得活,朝廷官員除了搜刮民脂民膏,還能干勞什子正事,干啥啥不行,逃跑避難第一名,如此無能腐朽的朝廷,要他作甚?”

  小伙大無所謂,他亦有恨,恨朝廷不成器,泱泱大國子民竟為蠻夷奴役。朝廷保護(hù)不了他的百姓,難道這些百姓就要以死殉國嗎?古往至今,就沒有這樣的道理。

  “大逆不道!”王屏藩兩個鼻孔如牛嗤氣,腰上黃銅口作清鳴叫、且拔起刀頭等候劉景淵下令。

  金戈鐵馬下何處不是尸骨,亂世之下何處可享太平?大家都沒有錯,都只是為了活下去,為了活得好一點罷了,錯的是這個赤地千里,餓殍遍布的兵馬荒亂世道。

  天下何辜?

  天下無辜。

  劉景淵緩站起身,不置可否。

  劉景淵矚視這那張具有血氣的稚嫩面容,苦笑緩道:“你沒錯。只不過,朝廷或有腐朽無能的時候,亦不會如韃子一般要讓你世代包衣為奴?!?p>  青年那張棱骨分明的臉蛋此時笑的比苦還難看,像是一條皺蔫的茄子。

  小伙面目怔然。其余六位兄長瞠目愕然。按照以往認(rèn)知,自己的幺弟應(yīng)當(dāng)是這群官兵眼中的刁民才對。

  劉景淵一手往懷里摸著什么,另一手朝王屏藩招呼著什么。

  王屏藩遂將鋼刀抽出交付于劉景淵手上。

  六位兄長為自己的弟弟吸上一口涼氣,方才心上懸浮而起的奇特感覺亦歸于失望,那是陰霾中一蹴而過的曙光。

  劉景淵面有異色的接過鋼刀,且轉(zhuǎn)腕耍起一遭劍花,感慨道如此寶刀,當(dāng)多戮幾顆賊首,然后將鋼刀重新插入王屏藩腰間歸屬鞘。

  王屏藩有點一頭霧水,但他并無多想,畢竟眼前青年一路以來給他的驚奇可侃為不勝枚舉。

  劉景淵借著歸鞘動作向王屏藩附耳輕道,“我囊中羞澀,你那可能江湖救急一遭?”

  王屏藩迅速從自己懷里挫出布囊,抽開束口,將里頭的錢財盡數(shù)倒出捧獻(xiàn)給劉景淵,足有三兩銀子和半吊子錢,右屯衛(wèi)一戰(zhàn)時他得了百兩賞賜,故而行軍路上也帶了點錢財以備不時之需。

  劉景淵倒算客氣,只拿了其中一兩銀子。

  他轉(zhuǎn)而面向七兄弟,故作輕松笑道,“你們神情何故這般緊張,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謀財害命呢?”

  青年將官說著將手上匯有自己十三山驛站所得的碎銀,合計相當(dāng)二兩的銀錢交付給精瘦小伙。

  小伙稚嫩的臉上登時布滿誠惶誠恐,“將軍這是何意?”

  劉景淵闊笑道:“我們在你們這里白吃白喝還白住,縱是官府征用,不得給打點錢?”

  小伙是個直口角,“可這個馬場不是我們的,我們無功豈能受祿呢?”

  “難道這個馬場不是韃子從你們的父祖親族的手上奪去的嗎?”劉景淵反口質(zhì)問。

  七兄弟頷首表示了自己的答案,卻依舊百般推辭,甚至額頭觸地堅持不肯收下。

  劉景淵只得皺起眉頭佯裝生氣,“爾等不收下錢財,豈不是讓吾等與那只管擄掠的韃子淪為一類?”

  七兄弟遂恭懇收下。

  待劉景淵走出馬夫營房,還不忘向王屏藩詢問自己做得怎么樣。

  王屏藩當(dāng)即一趟舔笑,使勁胡吹。劉景淵連忙打住,讓他如實講真。

  王屏藩舔巴道,“大人攻心手段依舊令屬下心悅神服,只不過演戲技藝差了些,連我都能看出那是佯裝生氣?!?p>  劉景淵哈哈大笑,灑脫道:“誰讓我長了一張劍目星眉的俊朗臉蛋呢,縱是生氣也算垂憐?!?p>  王屏藩拱手稱服,“那卑職長得糙,適合當(dāng)壞蛋?”亦開懷大笑。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