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是暗夜
齊羽從斷電的冰箱里翻出已經(jīng)變質(zhì)的食物,幾只蟑螂倉皇逃竄,他可不想放過如此高蛋白的食物,一巴掌拍死了,小心翼翼的放進(jìn)了盤子里。
一塊發(fā)霉的面包,一盤高蛋白食物,便是齊羽的晚飯。
在大災(zāi)變之后,食物以及能源變得異常稀缺,因?yàn)樵虑蛳?,天體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黑洞,不停的有暗黑物質(zhì)侵襲,導(dǎo)致全球生物瘋狂變異。
“這么晚了,他怎么還沒有回來?”
齊羽望著黑漆漆的窗外,一臉擔(dān)心,他雖然脾氣暴躁,喜歡酗酒,還經(jīng)常打他,但他始終是他的父親。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一個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齊羽推開門,一個高大的背影沖了進(jìn)來,一把掐住齊羽的脖子,齊羽用力捶打,但年幼的軀體根本抵抗不過。
“你這小雜種,就跟你那臭婊子娘一樣!”
夾雜著滿身的酒氣,中年男人一把將齊羽扔在了地上,劇烈的疼痛讓齊羽在地上翻滾卷縮,不過這一切他似乎早已經(jīng)習(xí)慣,男人發(fā)完了酒瘋就會睡去。
睡著了又是新的一天,白天的時候男人基本上都不在家。
至于去了哪里,齊羽不知道,也不敢問。
“是時候了,是時候了……”
中年男人嘴里呢喃著,扔掉手中的酒瓶,跌跌撞撞的在屋子里翻找,一會破口大罵,一會使勁錘自己的腦袋,如同瘋子一般,齊羽卷縮在墻角,瑟瑟發(fā)抖。
“哈哈哈!”
突然,中年男人狂笑了起來,目光陰冷的盯向了墻角的齊羽。
齊羽嚇得連連搖頭,淚水止不住的流。
“混賬,膽小鬼!”
中年男人大罵一聲,抓住掙扎的齊羽,一錘破開鎖了很久的地下室。
地下室很潮濕,散發(fā)著一陣惡臭。
齊羽從懂事起就知道這個地下室,經(jīng)常會傳來陣陣惡鬼咆哮的聲音,但從他七歲時,咆哮聲沒了,父親將地下室鎖了,性情也是大變。
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地下室,而且還是被發(fā)瘋的父親拖下來的。
腐臭的淤泥嗆得齊羽幾乎快要窒息。
很快,中年男人停下了腳步。
地下室不大,就像是一個囚籠一般,布滿了碗口粗的鐵鏈,而在鐵鏈中心,懸掛著一具巨大的骨骸,像是人的,但又不是,背部有一對金屬羽翼的翅膀,巨大的頭顱布滿鋒利的牙齒。
“十六年了,是時候了,是時候了!”
中年男人猙獰的嗚咽著,一顆流著殷紅血液的心臟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上。
他如同惡魔附體一般,發(fā)瘋似的舉起匕首,對準(zhǔn)了自己親生兒子的胸膛。
……
冰冷的雨滴在了齊羽的臉上,他猛地睜開雙眼,月球消失,天體上方出現(xiàn)的巨大黑洞,吸收了太陽大部分的溫度,即便是炎熱的夏季,也讓人有一陣涼嗖嗖的寒意。
齊羽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身體仿佛還沒有從那場噩夢中清醒,他努力的爬起身來,即便那場噩夢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七年,他已從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年變成了一個成熟的男人,但他的胸膛處依舊還隱隱作痛。
“你……沒事吧……”
一個打著黑傘的青年正想去攙扶,卻看到齊羽站了起來,他的半顆腦袋已經(jīng)凹陷下去,鮮血浸濕了全身的衣服。
“我沒事。”
齊羽捂著胸膛,一瘸一拐的快速鉆進(jìn)了一條巷子。
打傘的青年一臉驚恐,長大了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就在剛剛,那個人明明被高速行駛的汽車撞飛了,流了一地的血,不死也得重度殘廢,可他……
“最近,那種感覺似乎越來越強(qiáng)烈了……”
回到家里,齊羽拉開胸膛的衣物,露出了一道細(xì)長的紅色疤痕,如同一條紅色的蜈蚣爬在上面,細(xì)長的觸角在心臟的跳動下,似乎活了過來一般,緩緩蠕動。
緊接著他本來凹陷的頭顱竟然快速復(fù)原,斷掉的手臂也在此刻恢復(fù),齊羽也是不由得一愣,“如果在以往,至少得需要兩天時間才能復(fù)原,而現(xiàn)在只不過才過去一個小時不到?!?p> 咚咚咚!
此刻,門響了。
齊羽換了身衣服,用水沖洗了一下臉,透過門縫,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
“小羽,這次你可一定要救救我??!”
齊羽拉開門,那人神色慌張的一下跪在了地上,這人名叫葛三,當(dāng)年便是齊羽的引路人,將他帶入了暗網(wǎng),接起了一些見不得天日的任務(wù),比如謀殺,黑市交易等,也正是如此,這幾年在父親失蹤后,他的日子也逐漸好過起來。
“你又怎么了?”
齊羽皺眉,這幾年來,葛三總是不務(wù)正業(yè),游手好閑,最主要的是爛賭,從齊羽的傭金里抽了大部分都揮霍掉了,這家伙就是個無底洞,要不是看在葛三曾幫過他,他現(xiàn)在肯定一腳就將他給踹出去了。
“極樂坊的薛兆華,我就只是欠了他一些錢,他就要砍了我的手!”
“沒有了手,不賭了更好?!?p> “小羽,看在這么多年老朋友的份上,求你了,救救我吧,要是沒了手,我也不活了?!?p> 葛三雙眼通紅,一把鼻涕一把淚,這么大個人了,哭相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好吧,這是我最后一次幫你,下不為例!”
見齊羽同意,葛三立馬起身,也來了精神,齊羽從抽屜里取出一把匕首,撇在腰間,就要出門。
“咱們就這樣去?”
葛三吃驚的看著齊羽。
“你欠了他多少錢?”
“三千枚銀幣……”
“呃?!?p> 兩人徑直來到極樂坊,有人見到葛三,便問他是不是拿錢來了,葛三看了看齊羽,于是微微的點(diǎn)頭。
葛三心里十分慌張,他自然知道齊羽的能力,但他萬萬沒想到,齊羽竟然直接拿著匕首。
他是想直接做掉薛兆華嗎?
葛三的心跳在加速。
“錢帶來了嗎?”
極樂坊的小弟將齊羽兩人帶進(jìn)了薛兆華的辦公室,薛兆華是個體型微胖,穿著西裝,襯衣包裹著大肚腩的中年人,抽著雪茄,撇了眼葛三,而后將目光落在了齊羽的身上。
這個年輕人身高一米七八左右,身材稍瘦,臉色蒼白得如同白紙,但他的眸子里卻透露著一絲讓人心顫的銳利。
“這……”
面對薛兆華的質(zhì)問,葛三變得吞吞吐吐。
“他欠你的錢,我來還?!?p> 齊羽洪亮的聲音響起,薛兆華微瞇著眼,嘴里吐出雪茄的煙霧,打量著這個年輕人,而后謔笑道:“三千枚銀幣,加上這幾個小時的利息,一共五千銀幣,拿錢來吧。”
“五千枚?”
葛三神色慌張。
“你們這是搶劫嗎?即便是放高利貸也沒這么黑啊?!饼R羽憤然道。
“沒錢就把手留下吧!”
薛兆華扔出一把砍刀,咣當(dāng)?shù)粼诟鹑拿媲埃鹑嫔珣K白,嚇得冷汗直冒,他向齊羽投去求救的目光。
而就在此刻,薛兆華一拍手,五六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沖進(jìn)了辦公室,手里都拿著槍。
對方有槍,齊羽也沒辦法。
葛三抹了把冷汗,顫顫巍巍的撿起砍刀。
“暗夜,是他……”
而就在此刻,葛三驚聲大呼。
齊羽沖上去一把捂住葛三的嘴,他本就是想試探葛三戒賭的決心,沒想到這人這么膽小,此刻的葛三嚇得亡魂皆冒,手中的砍刀掉落在地,而薛兆華口中的雪茄更是落在了大腿上,痛得他趕緊站了起來。
暗夜兩個字,代表著什么,身為腳踏黑白兩道,開賭坊的薛兆華不可能沒聽說過,那是一位長期活躍在巨墟城暗網(wǎng)的恐怖人物,接過三千多條任務(wù),只失敗過一次,而那一次失敗的原因是暗夜主動放棄了任務(wù)。
毫無疑問,暗夜代表著死神,是巨墟城暗網(wǎng)中的一號殺神,而今從葛三的口中傳出,著實(shí)讓薛兆華心里一怔,他心思慎密,從剛才那年輕人透露出的氣息,他便看出此人不太簡單,如此年輕的暗夜,也不免讓人有些懷疑,那葛三很有可能為了保命,故意將暗夜搬了出來。
“你的兄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老千,按照江湖規(guī)矩,應(yīng)剁去雙手,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指條路?!毖φ兹A道。
“說。”
齊羽面無表情。
他暗夜的身份不能曝光,如果曝光,必將被巡檢司調(diào)查,同時還會遭到仇人追殺,甚至是暗網(wǎng)的反噬。
這個葛三,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為了免受斷手之痛,竟然出賣他。
“你們都出去吧?!?p> 薛兆華揮了揮手,持槍的漢子退出辦公室,而后薛兆華又拔掉了辦公室的監(jiān)控電源,這一舉動也是在消除齊羽的疑慮。
“我不管你是不是那位,只要你幫我殺一個人,便可保住葛三的命,事成之后,我還可以再給你十萬銀幣的報(bào)酬?!?p> 薛兆華直接說出了他所指的明路,齊羽知道規(guī)矩,他并不直接問要?dú)⒄l,因?yàn)檫@是秘密,只有在答應(yīng)之后才能知道秘密。
“好,我接了?!?p> “夠爽快,我就喜歡和你這樣的人打交道?!?p> 見齊羽答應(yīng)下來,薛兆華頓時喜笑顏開,一改剛才的狠色,并邀請齊羽入座,葛三露出一抹奇怪的神色,這次小命總算是保住了,不過他也知道,齊羽的身份曝光,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你走吧?!?p> 但齊羽似乎并不想理會他。
“讓你滾就快滾,要不然老子可就要改變主意了?!毖φ兹A開口狠聲道。
“小羽,保重!”
葛三驚恐的看了眼薛兆華,而后又向齊羽說了一句,便連滾帶爬的跑出了極樂坊。
此時的極樂坊辦公室,只有薛兆華和齊羽兩人。
“說吧,要?dú)⒄l?”
“我相信你是個信守規(guī)則的人?!?p> 薛兆華從身上拿出一張照片,放在齊羽面前,照片里中是一個手持高爾夫球棍的中年商人。
齊羽記下了那人的容貌,薛兆華便拿出火機(jī)將照片燒掉。
“這里是一萬銀幣的定金,事成之后一次性付清剩余的錢?!?p> 薛兆華從儲物柜里取出一個手提箱,恍恍當(dāng)當(dāng)?shù)?,是滿滿的一箱銀幣,從這點(diǎn)便可看出,他早就有所準(zhǔn)備。
齊羽提起手提箱,掂量了一番,他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葛三和薛兆華故意做的局,但從此以后,他和葛三之間的情分也將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