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我,行刺狗皇帝,失敗了。
我,坐在宗人府的囚室里,有點懊惱。
唉。
錯失大好時機……
都怪舜卿那個狗奴才……
都說不能私底下議論曹操,否則曹操會跳起來。
我發(fā)現,連私底下琢磨一下別人,都是有風險的。
我正在琢磨狗奴才舜卿,這狗奴才,居然就冒出來了。
他,杵在囚室前面,靜靜地望著我,一絲聲響都沒有。
我無意間抬頭瞟見了他,嚇了一大跳。
“你不出聲,會嚇死人的?!蔽亦凉值馈?p> 舜卿還是不說話,只是定定地望著我。
我白了他一眼,暗暗罵了一句:“狗奴才……”
這句狗奴才,似乎傷了舜卿的心。他終于有動靜了。他澀聲道:“所以,你一直在利用我是嗎?”
“不錯?!蔽尹c點頭:“不然呢?”
“我不信?!彼辞溆悬c激動,音量驟然提高了。
“愛信不信。”我懶得搭理他。
舜卿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些:“明玉,宗人府的楊大人,是我的同窗。我拜托他照顧你。他不會為難你的?!?p> “哦?!蔽一卮?。
舜卿見我冷淡,似乎更傷心了。他的聲音,有點發(fā)顫:“明玉,你……是不是怨恨我?”
“廢話?!蔽业闪怂谎郏骸澳銐牧宋业拇笫?。我不怨你怨誰?”
舜卿嘆了口氣:“我早知道,我們會有敵對的一天……但是我不甘心……我不想……不想錯過……”
見他結結巴巴的,我有點不耐煩:“你壞我大事,但我也畢竟多次利用你。算了……就當我們倆扯平了吧。”
舜卿卻高興不起來:“明玉,你知道嗎?我……我的心好痛……”
我懶洋洋地:“心痛?我又不是大夫。”
舜卿被我懟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幽幽嘆了口氣。
然后,他干脆在囚室外盤腿坐了下來,隔著囚門定定地望著我。
我也干脆閉起眼睛,不再看他。
良久,我有些奈不住了,只能睜開眼睛,氣呼呼地道:“你看夠了嗎?”
舜卿沒頭沒腦地來了句:“明玉,你彈琴的樣子,好美啊……”
我有禮貌地笑了笑:“謝謝。”
舜卿的神色,緩和了些:“你會彈琴,我怎么不知道呢?”
我哼了哼:“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p> 舜卿不屈不撓:“要知道你會彈琴,我們倆就一邊賞月,一邊品茶,一邊琴瑟和鳴,多好……”
我終于將語氣緩和了些:“舜卿……師兄,你來看我,是不是因為,我快要完犢子了,你來送我一程?”
舜卿的眉眼,又涌現出濃重的悲傷:“明玉,你……不會有事的……”
我自然是不信的:“你也不用忽悠我。刺殺天子若還能活,除非那狗皇帝腦子進水了……可惜我祁明玉功虧一簣!反正我在奈何橋上也不會喝那孟婆湯!我生生世世,都要記得,就是你舜卿害我報仇失敗的!”
我的話,似乎將舜卿唬住了。他呆呆地望著我:“報仇?”
“嗯!”我惡狠狠地瞪著舜卿:“那狗皇帝,與我有血海深仇!”
舜卿皺皺眉頭,柔聲道:“明玉,你把你的事情,跟我講一講,我?guī)湍阕聊プ聊ァ?p> 本來,我快要完犢子了,也沒必要與舜卿費這個口舌。
但不知為何,我對舜卿,有一種,奇怪的傾訴欲,仿佛想把什么事情,都告訴他。
于是乎,我便將此事的來龍去脈,顛三倒四地,跟舜卿講了一遍。
舜卿聽完,久久不說話。
我們就這樣,隔著囚門,大眼瞪小眼。
過了許久,舜卿才長嘆了口氣:“明玉,你吃了那么多苦,我……我覺得好心疼啊……”
我兇巴巴地:“那你還壞我大事!”
舜卿眉頭皺了皺:“但是,明玉,我覺得,你們應該又被龐英那廝騙了……”
我一驚:“什么?龐英又騙我?你怎么知道龐英是騙我們的?”
舜卿神色一肅:“龐英此人,出名的狡詐。我與他周旋半年有余,一直被他虛以委蛇,抓不到他貪腐的確鑿證據。你們南宮府血案,他怎么會輕輕松松,告訴你們主謀?況且,十年前,據我所知,皇上還未即位,尚是藩王,不在朝中。他如何調動這么多錦衣衛(wèi)?”
我一愣,遲疑道:“不可能!龐英臨死前所說,根本沒有必要再騙我們?!?p> 舜卿搖搖頭:“龐英死在你們十二殺手中,他自然視你們?yōu)樗罃?。他嫁禍給當今皇上,只是為了禍水東引,借皇上之手,除掉十二殺,為自己報仇。”
我恍然大悟:“那……那我豈不是又上當了?”
舜卿哭笑不得:“又……”
我有點沮喪:“那我豈不是害了那個無辜的……狗皇帝?”
舜卿嗔怪道:“你不但害了皇帝,還害了我……你現在是刺客,我便也脫不了干系。免官獲罪只是遲早的事情……”
我一聽,好生內疚:“舜卿……師兄……我錯了……”
舜卿卻柔聲道:“明玉,你放心……丟官獲罪之類的,對我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我本來也對這些官場上的起起伏伏,不甚了了。倒是你,我就算拼盡一切,也會將你救出來……”
我心中一熱:“師兄……”
舜卿站起身來,臉上表情堅毅:“明玉,你等著我!萬死我也會救你……”
我望著他,提醒道:“師兄,你要救我,也可以先給我拿些酒菜來……我從早上起,就餓著肚子……”
舜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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