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崔婕妤住在咸陽宮中,我又不能放任不管。
尤其是張昭媛,給我分析了目前的局勢。
總的來講,就是風(fēng)險與機遇并存。
機遇是,崔婕妤若是順利誕下皇子或者公主,皇帝一高興,封崔婕妤為妃,便會逐漸忘了我。我們咸陽宮看護(hù)有功,說不定龍心大悅,就賜我個告老還鄉(xiāng)……啊……衣錦還鄉(xiāng),放我遠(yuǎn)走高飛……
風(fēng)險是,崔婕妤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咸陽宮上下,便倒了血霉。首當(dāng)其沖,咸陽宮主位的我,莊妃,可能因此獲罪。可能砭為庶人,流放江南……嘿嘿……我又趁機遠(yuǎn)走高飛!
所以說,我想了想,不管是機遇還是風(fēng)險,我,都說不定能撈到遠(yuǎn)走高飛。
嘿!
真是令人振奮!
于是,我便麻溜地給宮人,立下了幾個規(guī)矩。
第一,好吃好喝地,將崔婕妤,當(dāng)菩薩一樣地供著。
第二,不管崔婕妤如何頤指氣使,撒潑打諢,所有人都要毫無原則地讓著她,和顏悅色地安撫她,昧著良心地討好她。
第三,千萬不能招惹崔婕妤,也不能罵她,更不能揍她。最好是繞著她走,離她兩米以上,以防她磕了碰了,賴在了自己身上。
其實,這幾條規(guī)矩,主要是立給我自己的。
我決定,為了防止崔婕妤賴上自己,只要我看見她,撒腿就跑。
自從立下了這幾條規(guī)矩后,效果,是顯著的。
我果然收斂多了。
我變得極其柔順。
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
當(dāng)然,崔婕妤還是不敢打我的。
她頂多是陰陽怪氣,在我忍耐的邊緣,瘋狂試探。
每次司膳房送來的新鮮水果蔬菜,她都要首先挑選。司珍房送來的珠釵首飾,我和張昭媛,只能眼巴巴地,等著崔婕妤挑膩味了為止。新的布料,但凡是帶點紅光的,都統(tǒng)統(tǒng)被送進(jìn)了西暖閣。
小一憤怒地抱怨:“娘娘!崔婕妤這樣霸道,根本就是在折辱您!”
我不以為意:“反正那些珠寶首飾絲綢錦緞什么的,我也不在乎。老子是天然去雕飾!不打扮一樣美得掉渣!”
小一:“.…..”
小二試探道:“那水果點心,可也是先送去西暖閣。好多好吃的,都輪不到娘娘您挑了呢。您也不在乎?”
我勃然大怒:“奶奶的!是可忍孰不可忍!搶人美食猶如殺人父母!崔婕妤如此以下犯上,處處刁難,簡直是目中無人!我要與崔婕妤拼了!”
小一小二只能奮力拉住我,安撫道:“娘娘!冷靜!冷靜!您自己可立下了規(guī)矩的!”
好吧……
我姑且忍耐數(shù)月。
哼!
等到龍種落地,嘿嘿,我便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放飛自我了!
遠(yuǎn)走高飛了!
……
人吧,一旦有了念想,便會變得很皮。
所謂的很皮,就是很賤。
所謂很賤,就是能忍耐到,自己都想不到的程度,自己都厭惡的程度。
在我苦心孤詣的犯賤中,崔婕妤,竟然還是要來招惹我。
.
.
下了幾場雪之后,我便逐漸熟悉了北方冬天的套路。
屋外雖冷,屋里卻暖和,比江南的冬天舒服多了。
屋外的冷,也只是一時時的。
剛走到雪地里,便覺得全身的皮膚,凍得生疼。
但是這種生疼,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dāng)之勢,就麻木了。
然后,便可以滑滑雪,賞賞梅,不亦樂乎。
滑雪,沒錯,我又學(xué)會了新技能。
那些光滑如玉的冰面,曾經(jīng)讓我,一代女俠,摔了多少個跟頭。
但是如今,我踩著花盆鞋,已經(jīng)可以在冰面上迅捷如風(fēng)了。
我讓小甲子他們,將咸陽宮的大院子,澆上水,第二天便凍成了冰面。
我便成天,在冰面上,迅捷如風(fēng),樂此不疲。
我在冰面上的迅捷程度,簡直與師父的御風(fēng)十九式,不分上下。
不但迅捷如風(fēng),我還可是轉(zhuǎn)圈,急停,跳躍,翩翩起舞。
當(dāng)然,我,一代女俠,跳舞是不好看的。
但舞劍,是杠杠的。
但是我入宮之時,我的承影,被狗皇帝沒收了。
并且,為了防備我,皇帝也小心地不讓我,抓到任何拿到劍的機會。
因此,哎……
我好久都沒有舞劍了。
這天,張昭媛,從御花園回來,給我摘了一支紅梅。
紅梅開得熱鬧,在白雪中分外打眼。
我看得高興,便舉著紅梅,在冰面上迅捷如風(fēng)起來。
滑著滑著,我一時興起,便將紅梅持在手上,翻身在冰面上,舞起劍……啊……紅梅來。
師父說我,骨骼清奇,是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劍術(shù)奇才。
咳咳……
自吹自擂還是低調(diào)一點……
我感覺,我雖不能出口成章,但論動手能力,嘿嘿,我是一流。
師父分析,這叫東邊日出西邊雨……啊,不是……東邊不亮西邊亮。
上天,總會給你一個本事。
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發(fā)現(xiàn)這個本事,并發(fā)揚光大。
此刻,我正在奮力地,將舞梅花,發(fā)揚光大。
我一身暗紫色底繡金團(tuán)紋廣綾短襖長裙,在我連續(xù)的翻花騰空旋轉(zhuǎn)中,烈烈生風(fēng)。
我一記橫空掃梅,如同驚濤拍岸。
一記迎風(fēng)劈梅,如同泰山壓頂。
一記凌空刺梅,如同靈蛇出洞。
快,準(zhǔn),狠。
要是這一記凌空刺,落在人的咽喉上,那一定是妥妥的殺招。
多少貪官流寇,死在我的這一記殺招之下。
此時,我的殺招,正,妥妥地,落在一人的咽喉上。
若不是我手中的劍,換成了紅梅,這人早嗝屁了。
但即使長劍換成了紅梅,我猜,這人一定被我嚇得夠嗆。
于是乎,我立馬收住了身形,忙不迭地道歉:“抱歉,抱歉,嚇著你了……”
一邊說,我還一邊伸出手去,想扶住這個被我嚇得夠嗆的人。
但我伸出去的手,又立馬縮了回來。
這人竟是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