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
這個鐵桶,哪里是我的御風(fēng)十九式的對手?
我暗提內(nèi)力,雙腳一點地,噌地一聲,就躥出去了。
我的身形極快,在多個帳篷之間左閃右避。
到了草場邊緣,我一個縱身,便閃進了云杉林。
在云杉林里,我更是如魚得水。我的腳尖輕點積雪,借著月光,在林中穿行。我的身影,在一地雪花銀上,只留下個淡淡的痕跡。
林中巡邏的一隊前衛(wèi)帶刀軍,有些迷惑。一人小聲地問道:“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動靜?”
另一人警惕地四周張望了許久,答道:“好像是一陣風(fēng)……”
瞭望臺上瞪著大眼睛的持弓侍衛(wèi),揉了揉眼睛:“我好像看到個人影,一晃就不見了?!?p> 另一個眼睛更大的侍衛(wèi),將眼睛也揉了揉,肯定地道:“什么人啊?那是一只飛鳥……”
圍場外圍的一個明甲軍,用手摸了摸頭,莫名其妙:“下雪了嗎?怎么我的頭上被撒上這么些雪?”
另一個明甲軍向著天上望了望,皺著眉頭:“沒有下雪呀。真是奇了!你的頭上這些雪漬,臟乎乎的,倒像是從某人的鞋上落下來的……”
禁衛(wèi)軍們,還在迷惑。
而我,已經(jīng)御風(fēng)而行,一晃千里。
南什么海,就在城郊十余里的地方。我輕輕松松,便摸回了城中。
厚重的城墻,就是我一個翻身的事情。
千街萬巷,也不過是我?guī)讉€筋斗的功夫。
很快,我憑著記憶,尋到了十二殺在京中的分舵:驚泉堂。
驚泉堂,是個五進五出的大宅院。表面上,是個晉中商人的祖業(yè)。這處宅院,平日里打扮得雖土,卻豪,也經(jīng)常有些晉中商賈出入。這種宅院,在京中很多,倒是不甚起眼。
我輕輕地,落在驚泉堂的院中。
我立即,就被發(fā)現(xiàn)了。
第一個發(fā)現(xiàn)我的,是個圓滾滾的小老頭。他跳出來,大喝一聲:“什么人?”
我很滿意,點頭贊道:“還是十二殺靠譜!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我了。禁衛(wèi)軍那群豬,我跑到這里了,大概還沒有發(fā)現(xiàn)?!?p> 小老頭,突然驚叫一聲,向著我跑過來,一把拉住我,激動地道:“十四!”
我皺皺眉頭:“十哥,叫我十七!”
這個小老頭,正是驚泉堂堂主十哥王奕宣。
第二個發(fā)現(xiàn)我的,竟然是,一群人。
這群人,一個接一個地,出現(xiàn)在院子里。
這群人,面容古怪,但,不約而同地,跳起來,將我緊緊拉住。
我被他們東拉西扯,簡直要五馬分尸了。
不但如此,還有一個人,直接跳起來,一把抱住我,差點將我勒死。
這個人,一邊把我勒得吱哇亂叫,一邊幾乎哭出來:“十七!你終于回來了!”
不用猜也知道,這個想勒死我的人,是四嫂潘瑩。
我再定睛一看,這些撕扯我的人,分別是:總舵主韓進,周先生,天木堂二哥駱楊,遠山堂三哥秦剛,清風(fēng)堂四哥陸荊,秋云堂七哥馮琪,越江堂八哥謝冷炎,向松堂十一哥吳意,有芳堂十二哥霍進夕。
哇哦。
十二殺的各堂主,都到齊了。
我啞著嗓子,哇哇大叫:“手斷了,手斷了,勒死了,勒死了……”
眾人終于放棄了撕扯我,四嫂也將我放開。
周先生向前一步,仔細端詳我,聲音有些顫抖:“明玉,真的是你?”
我舒了口氣。對著周先生很肯定地道:“周先生,您沒有眼花,真的是我!”
四嫂突然哭了起來:“十七,你怎么回事!擔(dān)心死我們了!”
我拉住四嫂的手,鼻子一酸:“我也想死你們了!”
韓進走到我面前,沉聲道:“十七,你哥呢?”
我的心一沉,澀聲道“我哥,還在宗人府。”
眾人一陣沉默。
周先生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沒事!明玉,你回來就好了!明山的事情,我們再從長計議?!?p> 十二哥退后兩步,仔細打量起我的衣著來。
我這才想起來,我還穿著一身寶藍色底祥云紋浣花錦廣袖翟衣,踩著蜀錦花盆鞋,反綰長發(fā),頭發(fā)上,還簪著簡單的藍寶石珠花,妥妥一個雍容華貴的娘娘。
十二哥想了想,脆生生地道:“給娘娘請安!”
我翻了個白眼:“滾!”
十二哥賊笑道:“怎么打扮成這樣?”
我不好意思道:“走得匆忙,只能這副行頭了?!?p> 四嫂眨眨眼睛:“十七,你怎么逃出來的?”
我輕哧一聲:“就是隨隨便便地,就逃出來了呀。狗皇帝的禁衛(wèi)軍,忒水。中看不中用?!?p> 韓進點點頭,對著我道:“如此甚好。我們十二殺得到消息,皇帝率妃嬪到南苑春獵。春獵之時,很可能是皇家守衛(wèi)最薄弱的時候。我和周先生都認為,明日是營救十七最佳的時機。所以,眾頭領(lǐng)今日齊聚驚泉堂,其實,是在謀劃明日去南苑,營救你?!?p> 我大吃一驚。
哇哦。
如果不是今日我突發(fā)奇想,跑回驚泉堂,明日豈不是差點就要出現(xiàn)十二殺與狗皇帝血拼的局面?
我不由得吐吐舌頭:“好險,好險!幸虧你們沒有去南苑?!?p> 四嫂瞪了我一眼:“十七,你進宮半年有余。雖然你派人傳回書信,讓我們按兵不動。但是,我們十二殺兄弟,個個都放心不下你和明山的安危。我們真是一刻都不能再等了。非把你救出來不可!”
我心中一熱,卻認真地道:“這狗皇帝,雖然他的禁衛(wèi)軍,攔不住我。但是如果十二殺要與他的八千禁衛(wèi)軍正面對敵,恐怕,會兩敗俱傷。這種局面,我和我哥,都不愿看到。所以,十二殺的眾位兄弟,切莫為了十七的事情沖動行事!十七的事情,十七會自己解決!”
周先生眉頭一皺,嗔怪道:“說得容易,你自己怎么解決?”
雖然對周先生的話,我一般是心懷懼意,不敢反駁的,但我還是朗聲道:“狗皇帝如果存心想留住我,即使我逃到天涯海角,他也會像個狗皮膏藥來尋我,讓我不得安生。我要讓狗皇帝,心甘情愿,放了我和我哥!”
十二哥有些著急,搶言道:“十七!你不要怕!狗皇帝若是欺負你,我拼了性命,也會讓他不得好死!”
四哥也高聲道:“十七!你放心!我們十二殺,絕對會護你周全!你不用擔(dān)心,那個狗皇帝糾纏你!”
我嘿嘿一笑:“那個狗皇帝,怎么敢欺負我?看我不弄死他!我留在后宮中,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我不但要讓狗皇帝放了我哥和舜卿大人,更重要的是,我要依靠他,追查當(dāng)年的南宮血案?!?p> 周先生一驚:“南宮血案?”
我點點頭:“不錯!我們費盡心思,也難尋當(dāng)年血案線索。但是,此事對于狗皇帝來說,并非難事??峙轮挥幸勒坦坊实?,我們才能報仇!”
周先生一沉吟,有點猶豫,卻最終點了點頭:“明玉,那,你自己要千萬小心!”
四嫂卻急了:“什么意思?十七,你,你不會是,還要回去吧?”
我拉住四嫂的手,安慰道:“十七大事未了,不能不回去。況且,我深夜出走,如果不回去,我宮中的朋友,必定被我連累。四嫂,你放心。你看,所謂的深宮,我其實來去自如。如果你想我了,我就回來看你!”
四嫂顯然并不放心,死死地拉著我的手:“你一個女兒家,糾纏在深宮后苑之中,處處殺機,步步難行。即使日后你全身而退,只怕,只怕,舜卿會心有芥蒂。”
聽四嫂提到舜卿,我的臉一紅。
我支支吾吾:“四嫂,你,你怎么會知道舜卿師兄呢?”
四嫂瞪了我一眼:“你的這個師兄,也不知道可不可靠?!?p> 四哥翻了個白眼:“他敢不可靠?我宰了他!”
十二哥:“舜卿若是有二心,我讓他不得好死!”
七哥:“若是舜卿那廝敢心有芥蒂,十七就回來十二殺做總舵主夫人!”
總舵主韓進:“.…..甚好!”
我:“.…..”
我打斷眾人的七嘴八舌,正色道:“各位兄弟,十七定會步步小心,眾位且放心!”
十哥顛顛地跑過來:“說了這么久話,我看十七也餓了,驚泉堂里有上好的牛肉,嘉興的黃酒,十七有沒有興趣?”
我大喜:“有有有!十哥,快走!”
接下來的時間,便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眾兄弟嬉笑打鬧,不亦樂乎。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四嫂拉著我,一晚上又哭又笑。
周先生,絮絮叨叨,囑咐了良久。
韓進,欲言又止,幾次暗示了我關(guān)于總舵主夫人的事情,他覺得很可行。
終于,五更時分,我不得不走了。
我拜別了十二殺的眾兄弟,抹了一把眼淚,咬牙轉(zhuǎn)身,向著南苑的方向,御風(fēng)而行。
出了驚泉堂,我才猛然想起來,十哥的鹵牛肉,甚是好吃,應(yīng)該打包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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