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
需要拖得那么長嗎?
我正在琢磨著這詭魅的開腔,突然發(fā)現(xiàn)戰(zhàn)馬們開始躁動起來。
高大俊美的戰(zhàn)馬們,仰頭嘶鳴,磨蹄擦掌,仿佛在回應(yīng)軍官詭魅的開腔。
轉(zhuǎn)瞬,戰(zhàn)馬便奔騰起來。
幾十個騎兵,如同離弦之箭,向前奔射出去。
我撇了撇嘴,自言自語:“又不是打仗,跑那么快做甚?”
只見我前方的皇帝轉(zhuǎn)過頭來,說道:“朕的馬快,你且不要跟著朕。你隨皇后她們?nèi)チ肿永镛D(zhuǎn)轉(zhuǎn),說不定碰到幾個眼瞎的麂子?!?p> 眼瞎的麂子?
眼瞎?
瞎?
這是啥意思?
諷刺我是吧?
找茬兒是吧?
我氣得就要發(fā)作,卻發(fā)現(xiàn),皇帝的黃色膘肥大馬,竟一溜煙兒跑出去了。
他的騎術(shù)了得,在馬上揮灑自如,還甚是好看。
好看?
切!
我大怕是欣賞水平下降了……
只見皇帝的一身銀白色勁裝,被數(shù)十個騎兵圍得密不透風(fēng),越跑越遠(yuǎn),逐漸沒到林子深處去了。
果然是個怕死的貨。
打個獵也那么多人圍著。
我又撇了撇嘴,給遠(yuǎn)去的銀白色身影,一個鄙夷的表情。
隨即,我雙腿一緊,一甩韁繩,我的黑靶子……啊……黑色駿馬,便也跑了起來。
我的黑靶子腿長身高,自然跑得不慢。
我便也逐漸心情大好起來。
天空,是湛藍(lán)的。幾絲白云,似有似無。早春的晨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草場上綠草茸茸,黃花點點。不遠(yuǎn)處雪林芳芳,美輪美奐。
我正伸長脖子,左右張望,突然聽到身后有人喚我:“貴妃娘娘,您慢些跑……”
我有點氣。
好不容易出來放風(fēng),還不讓我跑快了?
難不成是那狗皇帝怕我又跑了,派人來盯著我?
我不情不愿地拉了拉韁繩,跑得慢了些,回頭看了看,竟是張昭儀。
張昭儀的騎術(shù)竟也不錯。
她騎著一匹淡棕色,頗秀氣的馬,雖跑得不快,卻,仙氣飄飄。
我?guī)缀跬O聛?,等著張昭儀。
張昭儀趕上來,氣息也不散亂,沖著我一笑:“貴妃娘娘,張櫻向您道喜!”
我吐吐舌頭:“昨夜我突然有點想念十二殺的舊友,這才跑回去看了看。差點連累你們。你們嚇壞了吧……”
張昭儀溫潤地笑了笑:“臣妾昨夜,得知娘娘出逃成功,是真心替娘娘高興。本以為娘娘從此以后,天高海闊,自由自在,沒想到,娘娘竟然自己又回來了……其實,娘娘,您隨您自己心意就好,不用考慮我們。只要娘娘得償所愿,張櫻就算身死,也無怨言?!?p> 我有點感動,真誠地道:“張昭儀,你們真心待我,我怎么能害你們性命?你放心!我不用逃跑,也能從這后宮中全身而退?!?p> 張昭儀也頗動容,她的眼角有些濕潤:“娘娘,張櫻知道娘娘俠義。我們愿為娘娘肝腦涂地!”
唉!
這些衷心表的,怪嚇人的。
心理壓力好大啊……
我不置可否,只是掛了個笑臉在臉上。
而張昭儀也微笑道:“這南苑山林雖不大,但也頗復(fù)雜。若是不小心迷路了,會困在其中不得出呢。讓張櫻陪著娘娘去轉(zhuǎn)轉(zhuǎn)可好?”
我想想也是。昨夜雖然順利出逃,那是因為沒有深入山林。若是今日眼瞎的麂子沒獵著,反而在山里迷了路,誤了飯點兒就不好了……
于是,我連忙點頭:“甚好!我們一道吧!”
雖然口上這么說,其實我心中是有點嫌棄張昭儀的。
那么個嬌滴滴,文弱弱,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小姐,帶著她在身邊,大怕只能在林中,轉(zhuǎn)轉(zhuǎn)了。
沒曾想,我居然看走眼了。
張昭儀的騎術(shù)和箭法,簡直將我,震驚了。
她將韁繩一甩,便踏雪飛馳。我顛顛兒地跟在她身后,差點,被她給甩了……
一進(jìn)山林,她便將背上的弓箭取下來,左手持韁,右手持弓。
不一會兒功夫,她已經(jīng)彎弓射箭,中了一只野兔。
這……
說好的嬌滴滴,文弱弱呢?
大怕不是麂子眼瞎,而是我眼瞎吧?
雪地里的白色兔子,也不知道張昭儀是怎么看見的?
我好奇地湊上去瞧張昭儀射中的兔子,好生羨慕:“你的騎射,嘖嘖,厲害喲!”
張昭儀將雪地上的兔子撿起來,笑了笑:“娘娘,您忘了,我其實也是將門之后呢。我的父親叔伯都在軍中。我也是從小就跟著父親哥哥們練習(xí)騎射的?!?p> 我恍然大悟。果然人不可貌相。
張昭儀將手中的鮮血淋漓的兔子,拔出箭,用一個小布袋一裹,遞給我:“娘娘,這只兔子給您吧。張櫻再看看有沒有大一點的麂子什么的,給您獵一頭?!?p> 鮮血淋漓的兔子,嘀嗒著血,弄得張昭儀一手血乎乎的。但她絲毫不在意,臉不變色眼不眨,比我闖蕩江湖大殺四方四方的時候,還淡定。
我連連擺手,心有余悸:“忒血腥……”
張昭儀一邊將兔子塞回自己的獵物袋,一邊笑起來:“娘娘離開江湖已久,心腸變得柔軟了……”
我愣了愣。
我的心腸,從來都是柔軟的吧……
從不濫殺無辜。
兔子野鹿什么的,看見我就跑了……
麂子也不眼瞎……
我雖然偶爾雙手也沾血,但都是懲奸除惡的時候。
即使懲奸除惡,我雙手沾血,也會心有余悸。
唉……
強(qiáng)行吹捧好累……
但無論如何,我斷不是個噬殺嗜血的人。
反而,我的心腸,似乎相當(dāng)柔軟。
反而張昭儀,面對滿手鮮血時的冷靜,讓我有些震驚。
我笑得有些勉強(qiáng):“大概是吧……錦衣玉食久了,可能就看不得這些血腥的東西……”
張昭儀笑了笑:“沒事!娘娘盡管跟著張櫻便可。這些血腥的事情,張櫻動手便是?!?p> 說完,張昭儀一甩韁繩,又向著雪林深處飛奔出去。
錦衣玉食久了的我,覺得自己頗矯情,自嘲地笑了笑,便也麻溜地跟著張昭儀的小棕馬,向著兔子野鹿和眼瞎的麂子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