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沒有隱疾,不得而知。但是,過了兩天,韓麗妃竟然來了。
自從我在乾清宮禁足,就仿佛與世隔絕了一般。
后宮的那些紛紛擾擾,一下子離我遠去。
我倒是樂得逍遙。
只是偶爾有些想念那些故人們......
韓麗妃突然造訪御書房,我還激動了一把。
我正在研墨,打著哈欠。
皇帝瞪了我一眼:“朕才讓內務府專門給你做了個紫檀木軟墊躺椅,你便一天到晚在朕的御書房里打呼嚕。怎么這一大早的又困了?”
我的臉一紅,爭辯道:“哪有打呼嚕?皇上,這不能怪我。誰叫您每天沒日沒夜地批閱那些破奏折?搞得我天天熬夜,不困才怪!說真,您的那些破奏折,怎么沒完沒了?”
皇帝一窘:“所以你以為當皇帝這么容易嗎?”
我癟了癟嘴:“當國夫人也不容易??!”
我們正友好地抬杠,只聽一個冷艷的聲音傳來:“皇上和祁答應好興致!”
我抬起頭,便看到了,冷艷的韓麗妃。
看到了故人,我激動地打起招呼:“韓麗妃!韓麗妃!好久不見??!”
韓麗妃優(yōu)雅地一笑:“給皇上請安!祁答應安好嗎?”
我點頭如搗蒜:“安好安好!我被狗......啊......尊敬的皇帝陛下困在這里許久,總算有人來看我了!”
韓麗妃有點不好意思:“本宮其實也不是專程來看祁答應的......本宮其實今日是來給皇上請安的?!?p> 我有點失望:“哦......沒關系......順便看看我也是可以的......”
韓麗妃笑了笑:“想來看祁答應的人可多了呢。你們咸陽宮的人,最近都無精打采的,估計是思念祁答應使然。但祁答應在禁足中,皇上又一向不喜歡妃嬪到乾清宮,所以大家都不能來探望祁答應罷了?!?p> 我嘆了口氣:“我也可想她們了......”
韓麗妃安慰道:“相信祁答應很快就會跟眾姐妹重逢!”
我又問道:“那,后宮,可還安好?”
韓麗妃有點猶豫,她試探地望了望還在伏案奮筆疾書的皇帝,皺了皺眉:“如今張敬妃協(xié)理六宮。她對祁答應治理六宮時的格局,進行了很大的改動。現(xiàn)在吳惠妃主管尚宮局,本宮還是管理尚寢局。至于其余,全部由張敬妃親自管理?!?p> 我好生吃驚:“那宋婕妤和小蜜棗呢?”
韓麗妃輕哼一聲:“宋婕妤和劉貴人,現(xiàn)在無事一身輕。張敬妃手握重權,我等自然樂得清閑?!?p> 我心下黯然。
張櫻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她的野心和對權勢的眷念,已經(jīng)無須再掩飾了。
我剛失勢,她便對宋婕妤和小蜜棗下手了。
我不禁陷入深深的擔憂之中。
見我沉默,一旁奮筆疾書的狗皇帝終于抬起頭,幽幽地道:“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張敬妃協(xié)理六宮,自然有她的一套新政策。所以,祁答應,你現(xiàn)在明白權勢的重要性了吧?你可后悔了?”
我瞪了皇帝一眼:“后悔?你想多了。權勢在我的眼里,就是......”
大概皇帝已經(jīng)猜出來,我即將要不成體統(tǒng)了,他趕緊打斷了我:“罷了罷了,你若是不后悔,干嘛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蚊子?”
我一滯:“我,我那是對張櫻的手段有些不齒?!?p> 皇帝將手中的獨山玉筆放了下來,認真地望著我:“追逐權勢不過是人之本性。”
我立即回懟:“但是取之有道。師父說,俯仰不愧于心,才能不枉我們來這天地間走過一遭?!?p> 皇帝呆了呆,似乎有些觸動。
良久,皇帝才有些感慨:“明玉啊,你的師父是良師益友。可惜......朕無緣一見......”
我不失時機地打擊他:“我?guī)煾钢幌矚g人品好的人?!?p> 皇帝委屈巴巴:“朕人品還是不錯的......”
見我和皇帝聊得火熱,韓麗妃有點尷尬:“皇上......”
皇帝回過神來,歉意道:“韓麗妃,何事?”
韓麗妃這才又恢復了清麗的表情:“皇上,聽凈事房的趙公公說,您已經(jīng)二十余天,沒有翻牌子了。臣妾知道您政事繁忙,一向不愛流連后宮。但臣妾職責所在,今日特來向皇上呈情,后宮的姐妹,都甚是想念皇上呢?!?p> 我恍然大悟。
原來老鼠神秘沉香木盤子里的,就是傳說中的牌子啊。
后宮中的女人,寵辱禍福,就被寄托在那片小小的牌子上了。
想想真是悲哀。
我突然插嘴道:“韓麗妃,此話差矣。我親眼看到,昨日狗......啊......尊敬的皇帝陛下,才翻了個牌子,扔給老鼠......啊......趙公公了。”
韓麗妃臉色一白:“自從祁答應你被禁足乾清宮以來,皇上除了上朝,便是待在乾清宮里,從不踏足后宮。偶爾翻個牌子,都是翻的你的牌子?!?p> 哦。
我又恍然大悟。
原來皇帝扔給老鼠的牌子,就是我的牌子啊......
我立即大怒:“皇上,你把我的牌子扔來扔去的,是幾個意思?”
皇帝的臉紅了紅,就像做了什么暗戳戳的事情被撞破。
我又道:“現(xiàn)在我是國夫人?;噬夏阙s緊將我的牌子拿出來毀掉!”
皇帝翻了個白眼,又低頭去看奏折,不再理我了。
韓麗妃見皇帝不說話,又苦心規(guī)勸道:“皇上,為了社稷著想,還望皇上體諒后宮姐妹的苦心?!?p> 我見韓麗妃情真意切,便幫忙勸起來:“皇上!你的老婆們想你啦!你怎么能如此絕情?”
沒想到,皇帝居然大怒。
他一把將玉筆扔出去老遠,噌地一聲站起來,氣呼呼地道:“祁明玉!你怎么能如此絕情!”
我莫名其妙。
到底是誰絕情?
這廝學我說話是幾個意思?
我正打算發(fā)火,結果這廝竟然悠哉悠哉,遠遁了。
好吧。
感覺這廝掌握了與我吵架而立于不敗之地的秘訣。
那就是,溜之大吉。
隨著狗皇帝遠遁,韓麗妃便也失望地告辭而去。
結果,韓麗妃只是個開頭,形形色色的人,開始走馬燈一般,出現(xiàn)在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