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項辰家中。
昏迷了一天一夜的項青山終于醒來,身上傷口已經(jīng)敷了藥并包扎好,手臂卻不知為何腫脹的不像話,吃了些稀飯后項青山便在床上長吁短嘆:“哎!大意了!”
坐在一旁的何翠花又開始悄悄摸淚,卻再也說不出責(zé)怪的話。
項辰將族人們送來的臘肉、土雞蛋等物整理好后,回到了床邊:“爹,到底怎么了?那元獸不是受傷了嗎?”
“是受傷了,但誰知道它是一公一母兩頭,本來我已經(jīng)可以斬殺那頭受傷的母蒼荒虎,那公虎可能是聽到了母虎的叫聲,便跑了回來,別說兩頭一起合擊,就單單是那比母虎大上不少的公虎,爹也不是對手,能逃出來,也是爹的運氣,哎!”項青山再次嘆息,他這輩子也還算順利,沒想到卻在這里栽了個大跟頭。
都說那深山非注兵不可進,確實是自己小看了這大荒山。
半月后,初冬,大荒山下了第一場雪。
半月來,項家村都籠罩在一片愁云慘淡中,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因為項青山受傷的事情。
作為項氏一族的扛鼎之人,項青山此時的狀況,甚至足以影響項氏一族的興衰,在這大荒山下十三村寨,任何一個村寨都有后天六境高手坐鎮(zhèn),對武者來說這是一個坎,像這些普通的山村武者皆很難突破,本來項家村也是好運,有項大力、項青山兩個天賦不錯的武者,都有突破第七境的可能。
可項大力兩年前就死了,而項青山被元獸擊傷,也不知需要多久才能將傷養(yǎng)好,項家村連個像樣的六境武者都沒有,會引出很多禍患。
此時已經(jīng)入冬,看不出什么弊病,但只要冬天過去,開春進山狩獵采藥的時節(jié)到了,問題馬上就會出現(xiàn)。
附近的林家與董家都不是好鄰居,一旦在山里發(fā)生糾紛,連個能平等對話的人都沒有,到時候肯定會受到打壓,還有那在大荒山下禍患了十幾年的流匪,要是知道項家村扛鼎之人受傷了,說不定就會來劫掠,單單指望天雷堡救援,那估計毛都剩不下一根。
有些事情,項氏族人已經(jīng)不敢向身深處想,只能指望項青山在這個冬天能養(yǎng)好傷。
“青山出來啦!”
“青山大伯身體怎么樣?”
“哎,還在養(yǎng)……”養(yǎng)傷半月的項青山已經(jīng)可以行走,外傷基本已經(jīng)痊愈,剛出門很多看到的族人便停下腳步打招呼,項青山并未因為受傷而被輕視,反而更受加尊重,他們不想讓項青山心冷,也更希望項青山能早些好起來。
與眾多族人打過招呼,項青山來到了操練場上。
操練場上雪已經(jīng)被掃凈,項虎一人正拎著石鎖練力氣,十六歲的項虎升高僅比項辰矮一點,同樣膀大腰圓,臉上更是已經(jīng)脫去稚氣,像個十足的漢子。
“青山大伯!”項虎見項青山走來,便停了下來,恭敬叫道。
“虎子,你繼續(xù)練,讓大伯看看?!表椙嗌降χ?。
“好嘞!”項虎樂得在項青山面前表現(xiàn),呼喝一聲,便耍起了石鎖。
甩臂過肩,這一百二十斤的石鎖,在項虎手里如同玩具一般,耍的虎虎生威,讓項青山甚是滿意。
“好好,虎子好力氣,有你爹當(dāng)年風(fēng)范?!表椙嗌娇滟澋馈?p> “大伯過譽了!”項虎謙虛道。
其實項虎對自己的爹并沒有太多印象,死得早,也可能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這樣崇拜項青山,因為他沒有爹可以崇拜。
生活在大荒山下的村落幾乎都一樣,每年都有死人,最大的原因就是那危機四伏的大荒山,所以每個村落都有失去父親的孩子,項虎就是其中一個,他是由他那個堅強的娘帶大的,因為沒有爹,他不想讓人看不起,所以才比其他孩子努力。
“來,虎子,把石鎖給我!”項青山對項虎勾了勾手。
“大伯,您的傷……”項虎遲疑。
“不礙事,給我!”項青山搖頭。
“您接好!”項虎招呼道,將那一百二十斤的石鎖丟了過去。
項青山一把便接住了,身體卻不由一沉,嘴角向一旁扯了一下,這一下牽動了他的內(nèi)傷,有些疼。
“大伯您沒事吧?”項虎有些擔(dān)心。
“好著呢!”項青山自然不肯在小輩面前丟臉,呼喝一聲便將這石鎖耍了起來,這是他之前都不屑再碰的東西,現(xiàn)在耍起了卻是有幾分艱難。
“嚯!”耍了幾下,項青山猛的將石鎖丟向了空中,本想換手去接,右臂卻在剛抬起的瞬間猛的縮了回去,臉色疼的慘白。
“大伯小心!”項虎發(fā)出驚呼,狂奔向項青山,但眼看著卻已經(jīng)來不及。
“爹!”一聲驚呼在項虎之后也響了起來,從小樹林里修煉歸來打算準備吃午飯的項辰剛繞到自家木屋前,便看到了這讓人驚心的一幕,呼喊著,身體如同利箭一般竄向了操練場上的項青山。
“嘭!”一聲炸裂脆響。
項虎只看到了一道掠影急速靠近項青山,緊接著那一百二十近的石鎖便轟然炸裂成粉末,驚呆的停下了腳步。
“爹,您沒事吧?砸傷了沒?”項辰收回拳頭,一把扶住了項青山。
“爹沒事,哎,爹老了,不中用了……”項青山左手捂著右臂,有些沒落的嘆道。
他身上的內(nèi)傷最嚴重的地方就在右臂,其他地方都是武脈被獸元力破壞,需要一定時間才能修復(fù),而右臂則是獸元力入體,盤踞在里面,需用真力將獸原力逼出去,這是對項青山來說很是困難,可能需要很久的時間才能做到。
“爹哪里老了,只是傷了而已,很快就會好的,爹莫說喪氣話!”項辰說道。
“就你小子會說話!行了,不用扶著,爹站得住。”項青山笑罵道,兒子孝順,可能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項辰站到一旁,看了看地面上的碎石屑,正想著要不要打掃一下,項青山卻又發(fā)話道:“虎子,你去通知族里其他人,到老族長家門口集合,我有事情宣布,辰兒,你跟我來。”
“好的,青山大伯!”項虎愣愣的應(yīng)道,又看了項辰一眼,才向一旁跑去,他有些搞不懂,項辰怎么能把石鎖打碎?
項家村漸漸喧鬧了起來,這個時間各家各戶都在準備午飯,此時卻在項虎的招呼下一個個走出家門,來到了老族長家門口。
全村八百多口,除了在門口守衛(wèi)的幾人,剩下的全都漸漸到齊了,族長家門口籠罩在嗡嗡的議論聲中。
最后,老族長在孫子的攙扶下,走出了屋子。
“騰叔!”項青山對老族長行禮。
“別,青山,你有傷在身?!表楎v趕忙叫停。
“行了,大伙靜一靜!”項青山回身看向八百族人叫道。
老族長家門口霎時間安靜了下去,就連那些在大人腿邊追逐玩鬧的小孩子們也都停了下來,這個青山大伯可是很嚴厲,他們都有些怕。
“老哥,什么事兒把大伙兒都找來?”項家村的五境高手項凡問道。
“今天,我就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我兒項辰……從今天開始,將替代我成為家族扛鼎之人?!表椙嗌綊咭曋椉掖謇仙?,沉聲道。
扛鼎之人?項辰?
“什么?”
“項辰?”
一片嘩然。
“爹!”項辰完全沒料到父親會宣布這個,急忙叫道。
“怎么?你不聽爹的話?”項青山眉目一橫。
“孩兒不敢!”項辰哪敢說不,父親傷還沒好,再氣壞了那可就罪過了。
項家人議論聲不斷,簡直都要吵翻天,項青山是不是糊涂了?怎么讓十四歲的項辰做扛鼎之人?
“老哥,別怪弟弟嘴損,您確實在村里確實是德高望重,您為大伙做過什么,大伙都看在眼里,我們敬重您,但您是您,您兒子是兒子……項辰這小子確實挺招人喜歡,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半大小子,怎么做扛鼎之人?他有何能力?”說話的卻是項家村另一個五境高手項宏。
項辰無奈,毛都沒長齊……他確實沒長齊,人家也沒說錯。
“就是就是,青山啊,你倒是說清楚!”
“宏大叔說的在理!”
響起了一些附和之聲,項青山抬了抬手,才讓他們再次靜下去。
“我知道我兒才十四歲,但是……我也不多說什么,辰兒,你來?!表椙嗌綄棾酱蛄藗€眼色。
“是,爹!”項辰恭敬應(yīng)道,看了看項家村的老老少少,直接將腰刀抽了出來,又對著前面的老老少少擺了擺手:“來,都讓讓?!?p> 項宏幾人感覺有些好笑,還能傷到人不成?不過卻也都讓開了,他們倒要看看項辰玩什么花樣。
老族長家門口,很快便讓出了一條通道,項辰站在通道盡頭,兩邊都是項氏族人。
項辰手中腰刀一沉,手臂繃緊,手腕一轉(zhuǎn)猛地提起,僅僅是一個自下而上的挑刀招式,但隨著項辰的動作,腰刀前方的元氣狂涌,凝結(jié)成元氣勁風(fēng),在一陣“轟咔”之聲中,將地面撕扯的寸寸碎裂。
這夯實的土地,硬是被項辰挑起的元氣勁風(fēng),劃出了一天又長又深的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