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真匆匆走入總壇議事廳時,其他大祭天師都已到場,看他們的神情,似是剛結(jié)束一場爭論。
云鼎坐于廳中上首,見他來了,微微點(diǎn)頭,拿起身畔幾上一封卷軸,道:“這是我剛收到的陛下的密函,他們都看過了,你也拿去看看吧?!?p> 開真一路上都在想恰好自己剛捉了那沙蟲人沒幾日,怎么沙蟲人就暴動了,有那么巧么?剛才進(jìn)來見眾人欲言又止,像是正在談?wù)撟约旱臉幼?,心里已有不安,聞言忙接了過來,展開一讀,頓時臉色刷地變了。
這事果然與他有關(guān)。
確切的說,與他捉的那個沙蟲人有關(guān)。
數(shù)千沙蟲人從中原州腹地潛行地下千余里,突然出現(xiàn)在駐守在京都城外的青峰營營地里,殺了領(lǐng)軍的徐都尉,將營中一千人兵士連同前去視察的尤將軍一并拿下,
皇帝陛下另派了尤將軍的嫡系部屬風(fēng)雷騎和鐵衛(wèi)軍去營救尤將軍,卻被沙蟲人打得潰不成軍,傷亡過半。
隨后沙蟲人派出使者,進(jìn)入京都,遞呈兩幅畫像,一張是那個沙蟲人的畫像,一張是那個修道者的畫像。。
宮里那位通曉許多種族語言的史官與沙蟲人使者進(jìn)行溝通,了解到了沙蟲人的意圖。他們想用尤將軍和一千個兵士,換取被畫像上那修道者捉去的一個同胞。
所有人都認(rèn)出了畫中人身上所著的衣衫,正是朝陽峰大祭天師的服飾。
皇帝陛下本人對誰捉的那個沙蟲人不感興趣,對他的生死更是無所謂的態(tài)度,他也毫無接受沙蟲人條件的打算。
數(shù)千年來,沙蟲人一直都是京都上流社會乃至天下富貴人家的盤中之物,他們有什么資格來講條件提要求?
按照皇帝陛下的意思,請?zhí)斓澜炭倝募捞炝钜约案魑淮蠹捞鞄熈⒖坛鲴R,將這群不知死活的沙蟲人全都?xì)⒘?,以免天下人恥笑堂堂帝王之尊,王室之貴,竟要受這卑賤的妖物裹挾。
開真肅容將密函卷好,依舊放回幾上,緩步走回自己位置上坐了。
云鼎環(huán)視眾人,清了清嗓子,道:“如何,各位都已經(jīng)明白事情經(jīng)過了吧?有何建議?”
在所有大祭天師中,云逸資格最老,此番依舊是他搶先表態(tài):“令師身份貴重,不必為此等低賤妖物勞煩心力,只須派我等幾人前往京都,即可將此事壓下。開真師侄,你說是也不是?”
開真進(jìn)來前,他們幾人正在發(fā)泄對他的不滿,言下之意都是針對他的,都說好好的你跑中原州腹地去弄什么妖物,搞什么創(chuàng)新,隨地抓一只妖狐不可以么?不過當(dāng)著面,這話卻不好說,云逸只能點(diǎn)名開真以示不滿。
開真一愣,忙點(diǎn)頭道:“師叔說得極是。此事因我而起,是我一時疏忽所致,我愿即刻出發(fā),將功折罪。請令師允準(zhǔn)。”
見他如此態(tài)度,云逸反倒不好說什么了。云鼎微笑道:“開真師侄何必如此自責(zé)。那沙蟲人乃邪魅妖物,本該當(dāng)剿除干凈才見得我天道鴻威,大義凜然,殺上一個兩個又有什么打緊。只是……”
他皺眉沉吟道:“……難道你們都不覺得這事透著幾分古怪么?沙蟲人一直智力低下,愚鈍蠢笨,這次怎么知道潛行地下,突襲青峰營,還曉得以人質(zhì)要挾?”
云逸哈哈笑道:“令師多慮了。這或許根本就是巧合。再則,朝廷兵士,大多數(shù)修為不高,并未在朝陽峰上進(jìn)修道法,真與沙蟲人一對一肉搏起來,未必能占上風(fēng)呢?!?p> 云鼎微微點(diǎn)頭。這一點(diǎn)倒是實情,那些兵士雖然身強(qiáng)力壯,多數(shù)都在各地教館學(xué)習(xí)過,但習(xí)練的都是一些最基本的吐納之法,連修道的門邊都算不上摸到,僅憑肉體之力,確實不是兇猛迅速的沙蟲人的對手。
根據(jù)他的估計,五千沙蟲人,只需要三四個大祭天師帶同教中的數(shù)十個祭天師前往,輕易就能擺平。
但皇帝陛下的面子,也不能完全不給。
自他接任祭天令以來,朝廷又追加了三處田莊給朝陽峰總壇,教里每年的收入已達(dá)到上百萬兩銀子?;实郾菹潞秃髮m兩位皇后對他的個人饋贈也未斷過,前不久還從彭皇后那里得了一袋蒼甸州異果火靈果的種子。
他決定親自出馬,帶云逸、開真等五位大祭天師前往京都,以示對皇帝的尊重。另留四個大祭天師在朝陽峰上守護(hù)總壇。
開真見機(jī)提出,此次剿除沙蟲人并未有多大的危險,是一個磨練弟子的好機(jī)會,帶一些在筑基斂神境界以上的弟子前去觀戰(zhàn),若有機(jī)會不妨讓他們下場歷練一番,以便增長他們的膽色激發(fā)他們的潛力。
這個建議眾人深以為然。
道學(xué)院的弟子,原本不是這些大祭天師教授的,近日有所接觸之后,他們才發(fā)覺,從五組弟子一直到一組弟子,全部都缺乏實戰(zhàn)的經(jīng)驗和膽魄,叫他們背口訣寫符文練法寶做藥丸,個個頭頭是道有理有據(jù),真面對那些長相稍微兇些的妖物,個個蔫頭蔫腦戰(zhàn)戰(zhàn)兢兢。
“……長此以往,天道終將淪喪,大義岌岌可危!”云逸說得痛心疾首,一滴淚在眼里使勁盤旋就是落不下來。
云鼎見眾情洶涌,當(dāng)下也不說什么,這事就這樣定下了。
眾人散去,云鼎也離了議事廳,徑直來到藏寶室。
他從袖中掏出龜背木甲和月光銀盤放回原位,心緒極為低落,周遭所有法寶的寶光都無法使他打起精神來。
數(shù)日前他去往神兵島,找到了神工島主韓寒山,出示了龜背木甲和月光銀盤,讓他幫忙鑒定下。
當(dāng)今天下,幾乎所有教派都源出天道教。這神兵島卻是一個唯一的例外。它不尊天道,不奉神仙,只供自家的開山祖師無名子。神兵島擅長冶煉法寶,分為東西兩島,西面神工島,東邊仙兵島。
韓寒山可說是當(dāng)世第一巧手,經(jīng)他的手鍛造出來的法寶,品質(zhì)出色,屬性極佳,因此登門求他制作法寶的人多如牛毛。
韓寒山一見那龜背木甲和月光銀盤就楞了,拿在手中愛不釋手,仔細(xì)把玩,足足端詳了半個時辰,才得出一個結(jié)論來,這兩個法寶,都是上古時代的造化異寶。
龜背木甲原屬于鰲族所有,名為“逐浪”,是鰲背上的外殼制成。月光銀盤來頭更大,赫然是龍族的“乾坤鏡”,以龍鱗制成。
云鼎聞言失望至極。
上古時期,天地各大種族都擁有造物之主賜給的造化異寶,像人族的靈煞、焚天,龍族的乾坤鏡,狐族的玲瓏丘、鷹族的雷云翅等等。
這些造化異寶,都只能有各自的種族驅(qū)動,例如靈煞和焚天,就只能由人族使用,乾坤鏡,只能由龍族使用,雷云翅,只能由鷹族使用。
云鼎是人族,豈能用得上鰲族和龍族的法寶?只能怏怏而歸。
一屋子的法寶,在失落的云鼎眼中,都成了逐浪和乾坤鏡的陪襯品,不值一文。
世間人都是如此,最愛的東西,最愛的人,若是得不到,一時之間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其他東西其他人的好。對云鼎來說,此時除非有靈煞、焚天,否則這情緒真難高漲得起來。
此番前往京都,看來只能照舊用那老舊得可憎的祭天令尺了。
……
……
顧生威的消息總是很靈通的。得知要前往京都觀摩師尊們剿除沙蟲人的戰(zhàn)役以磨練心志膽色,他十分興奮,立刻沖來找楊戩。
可惜楊戩聽了這消息之后,卻不怎么歡喜,他關(guān)心更多的反而是沙蟲人暴動的原因。顧生威見不得他無精打采的樣子,兼且午后就要出發(fā),也就懶得做他思想工作,急匆匆走掉了。
“你說,他們會不會是為了救那個自殺的沙蟲人才暴動的?”楊戩蹲下身,問二郎。
二郎自顧自叼起好不容易捕來的小雀兒,躲到一旁玩耍,這些是大人的事,小狗不需要考慮。
楊戩皺眉尋思起來。顧生威并未說明沙蟲人為什么暴動,也未說明目前京都的情況,他只能想象一旦云鼎等人到場,形勢將會有什么變化。
沙蟲人人數(shù)想必不少,戰(zhàn)力如何卻要打個大問號。從那個自殺的沙蟲人來看,他對開真毫無攻擊和還手之力,最多只是皮粗肉厚一些,至于什么靈力什么修為,基本上等于零。若每個沙蟲人都是跟他一般,那局勢只能一邊倒向云鼎這一邊。
到時會是什么情況?恐怕那時將有一場大規(guī)模的屠殺血淋淋陳現(xiàn)眼前!最后所有暴動的沙蟲人,恐怕都會淪為人族美餐吧?
想到此處,楊戩狠狠地打了一個哆嗦。這個結(jié)果,這個畫面,想想都覺得殘忍,他怎能看得下去?得想個法子避開才是。
時間過得飛快,出發(fā)的時辰一下就到了。
六組弟子們剛?cè)腴T,根本不用去,五組弟子有半數(shù)還在練氣培元境界,必須留下。其他四組弟子以及被開真通知到的五組弟子,都聚在道學(xué)院大門前,極為興奮又極為緊張地等著師尊帶他們?nèi)ネ倝笈惨品嚒?p> 五個大祭天師都在清點(diǎn)人數(shù),他們分別帶隊五個組弟子,開真帶的是五組。
“稟師尊,我十分不適,能否不用去了?”楊戩哭喪著臉,捧著肚子,臉色又白又青。為了達(dá)到這種馬上就要倒下昏死過去的效果,他吃了三株鬧夜草,現(xiàn)在肚子正絞疼得厲害,可不是裝出來的。
開真臉沉了下來,瞄了他一眼,忍耐著怒氣道:“哪里不適?”轉(zhuǎn)念想到會不會是有人陷害,立刻狠狠瞪了一眼夏洛業(yè),冷聲道:“吃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么?”
夏洛業(yè)心里大怒,這回他真是冤枉的!
楊戩搖頭,剛要說話,一個帶著清新藥香的東西撲地飛入口中。
隨之開真冷冷道:“吞下去,這是白林解毒丹。有我在,你死不了!”
楊戩暗暗叫苦,在他的注視下,只好咽下藥丸。
好不容易隊伍整合完畢,就要出發(fā)時,卻又出了狀況。
“師尊,我們也要去!”
“我們也要去!”
從道學(xué)院門里一下涌出四五個女弟子來,呼啦一下沖上來跪在五個大祭天師跟前。
領(lǐng)頭的卻是尤青青和藏紅花。
君子愛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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