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揭破身份

　　與幾人吃完酒，各自散了后，穆栩直奔北鎮(zhèn)撫司衙門，因為剛說起賈珍，讓他不免想起了秦可卿。

　　他突然想起繡衣衛(wèi)被遣散于前太子犯事后，所以他犯事前他屬下的事情繡衣衛(wèi)應該是有記載才對。

　　來到衙門，穆栩找來張成，盯著他的眼睛，嚴肅的詢問，“那些文檔里可有記載，當年前太子，還有他身邊心腹之人的情報?！?p>　　張成回想了一下，看到周圍無人。猶豫了半天，終于點頭道，“是有的，大人要看？”

　　看穆栩點頭，張成就要去拿過來，穆栩攔住他，“我與你一起去看就是，不用這么麻煩。”

　　二人一路來到文牘室，張成帶著穆栩來到一個隱蔽在暗處的書架前，指著一堆文檔，“大人請看，都在這里了?！?p>　　穆栩看著這一堆文檔，心里想著秦可卿的年紀，對張成道，“你把十八年前關(guān)于前太子行蹤的卷宗都給我挑出來，還有如今營膳司郎中秦業(yè)十八年前和往后幾年的那份卷宗。”

　　張成翻了半天，找出兩份陳舊的卷宗遞給穆栩，穆栩拿到手里，也不出去，站在這翻看起來。

　　張成看穆栩這個樣子，悄悄的走了出去，片刻后端著一張椅子放到穆栩身邊。

　　穆栩朝他點點頭，坐在椅子上仔細查看起來，果然在其中找到了他想要的，只見上面分明記載著，前太子曾秘密出入過三次飄香樓，之后更是接出了一個風塵女子安頓在甜水胡同，隔年那女子身死，死因不明。之后就沒有了。

　　他又翻開秦業(yè)的卷宗，直接查看起來，上面也記載到，十七年前秦業(yè)從養(yǎng)生堂抱養(yǎng)了一個女嬰，穆栩把那女子死亡時間和秦業(yè)抱養(yǎng)女嬰的時間對比了一下，相差不到兩個月。再往后翻看，其后幾年前太子幾乎每年都派人給秦業(yè)送賞賜，一直持續(xù)了七八年時間，直到他出事為止。

　　這么一對比，結(jié)果一目了然，秦可卿果然是前太子私生女，只因其生母身份低賤，后來又不知何故去世，這才被當年前太子的心腹秦業(yè)收養(yǎng)。

　　穆栩指著那幾處給張成看，張成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了其中關(guān)竅，不由滿頭大汗，“大人，這…”

　　穆栩示意他不要多說，問他道，“這些卷宗當年可曾呈太上皇御覽？”

　　張成用袖子擦了擦汗，解釋道，“沒有，因為按規(guī)矩，繡衣衛(wèi)是不能窺視儲君的?！毕肓讼胗值?，“雖然當年我只是個百戶，但我敢肯定，這必定是前任指揮使廖昌私自派人查的，這要呈上去，肯定要掉腦袋的?！?p>　　“大人，如今怎么辦，可要銷毀？”

　　穆栩看他嚇得渾身發(fā)抖，站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安慰他，“你怕什么，這是前任指揮使的責任，與你無關(guān)，再說不是還有我嗎？”

　　說著便拿著卷宗往外走去，張成連忙跟上詢問，“大人是要？”

　　穆栩點點頭，“這事自然要交給太上皇和皇上處理?！辈坏葟埑稍賱?，他斬釘截鐵道，“你不用管了，這事我自有分寸?！?p>　　出了北鎮(zhèn)撫司，穆栩也不耽擱，徑直來到宮里求見嘉定帝。

　　嘉定帝正在處理奏折，聽聞穆栩來了，也沒在意，只讓人宣他進來。

　　穆栩進去向嘉定帝見完禮，嘉定帝笑著打趣道，“昨日不是才被太上皇訓斥了一番嗎，怎么今日又來見朕，這事朕可替你們做不了主?！?p>　　穆栩苦笑道，“哪敢為這事讓陛下做主，實在是發(fā)現(xiàn)一件大事，來報與陛下知道。”

　　嘉定帝這才嚴肅起來，“你細細說來。”穆栩也顧不得失禮，起身來到御桌前，將那兩份卷宗的可疑之處一一指給嘉定帝看。

　　嘉定帝先時還不解其意，隨后就吃驚的瞪大眼睛，“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

　　穆栩回道，“最近幾日臣派人整理過去的卷宗，無意之中發(fā)現(xiàn)的，臣不敢自專，一發(fā)現(xiàn)此事就立刻來報與陛下。”

　　嘉定帝捏了捏眉頭，“這事還有誰知道？”

　　穆栩回道，“只有微臣和繡衣衛(wèi)僉事張成二人。”他心里明白嘉定帝的顧慮，這事鬧出來就是一件天大的皇家丑聞。

　　一聽穆栩這話，嘉定帝松了口氣，“那你說說這事如何處理？”

　　穆栩明白嘉定帝是想將這件事隱瞞起來，不過他既然把這件事揭破，自然不是為了隱瞞，當下便道，“這件事對陛下而言，未必是一件壞事，那秦氏只是一個女子罷了，陛下不如封她個郡主，這樣不僅能表現(xiàn)陛下對自家侄女的愛護，也能顯示陛下的寬宏大量，有些人想必也能知道陛下沒有秋后算賬之心，以后自然知道該向著誰才是?！?p>　　看嘉定帝微微點頭，他接著道，“至于秦氏母親的身份，就說她母親乃是宮女，當年犯了錯被趕出宮去，不想當年她出宮前已經(jīng)懷有身孕。如今陛下知道這件事，自然不能視而不見，我想也沒人會這么不識趣去探究她母親的身份。”

　　嘉定帝沉思片刻，突然問道，“你說朕那位皇侄知不知道此事？”

　　穆栩嚴肅道，“陛下就當他不知道吧，想來他也一定會感激陛下為他找到失散多年的妹妹。”

　　嘉定帝大笑起來，“不錯，想來他會感激朕的?！闭f著他站起身來，向著殿外走去，“走，你隨朕去趟龍首宮，告訴父皇這件喜事?！蹦妈蚝屯醢布泵觳礁?。

　　三人來到龍首宮通報了一聲，片刻后戴荃出來，他先向嘉定帝問安，又向穆栩點頭示意，“陛下，世子，太上皇宣你們進去?！?p>　　穆栩跟在嘉定帝身后，隨著戴荃進入龍首宮，路過垂拱殿，又穿過一個走廊，來到一間靜室。二人在外等候，戴荃進去通稟，片刻后門口出來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他向二人打了個稽首，便直接離去。隨后戴荃出來，“太上皇讓陛下和世子進去。”

　　二人走了進去，只見里面黑沉沉的，窗戶都關(guān)著，只點著幾根蠟燭，室內(nèi)中央的香爐里傳來一陣檀香的味道，太上皇身穿一身青色道袍坐在靜室的臺子上盤膝打坐。

　　戴荃輕身上前將兩側(cè)的燈點著，室內(nèi)一下亮堂起來。隨后戴荃又輕手輕腳的拿起一張椅子送到嘉定帝身邊，嘉定帝擺擺手，戴荃又端著椅子退下。

　　幾人靜立片刻，太上皇長舒一口氣，慢慢收功。這才睜開眼睛，看向二人，“你們怎么來了？”

　　兩人連忙行禮，等太上皇讓二人平身，嘉定帝起身上前，將卷宗的那幾頁指給太上皇看，又低聲說了幾句，方才退下。

　　太上皇靜靜的看了半晌，突然爆怒，“這個不成器的東西。還有廖昌這個該死一萬次的混賬。”說著他站起身來，也不穿鞋，就在臺階上踱步，過了半天，又罵，“賈敬和那個秦業(yè)也該死，竟然把這么大的事隱瞞至今?！?p>　　嘉定帝看太上皇氣得胸膛不斷起復，忙上前勸慰，“父皇，還請息怒，您的龍體為上?！?p>　　太上皇等氣息平緩下來，走到臺階邊緣，戴荃連忙上前，趴下身子給他穿上龍靴。

　　穿好靴子，太上皇來到二人跟前，已經(jīng)平靜下來，淡淡的問道，“皇帝，你說說這事，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