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抄家
次日還差一刻才卯時，韓奇就已帶著一千余名繡衣衛(wèi)，在行轅門口整整齊齊列成幾排。不到一會，穆栩也身穿軟甲帶著王安與劉洪兩個大太監(jiān)出了行轅門口。
韓奇急忙上前抱拳行禮，“大人，已經(jīng)準備妥當，請大人下令。”
穆栩滿意的點點頭，“好，你即刻帶領三百人去揚州衛(wèi)指揮使郭振府上，將他給本官緝拿，然后就地看押?！?p> 韓奇接令，帶了三百人直奔郭府而去。
穆栩接過一名番子遞過來的韁繩，轉(zhuǎn)頭對王安二人道，“兩位公公，我們也出發(fā)了。”見二人點頭，他便翻身上馬來到隊伍前面，向著后面揮手示意，領隊的幾名百戶各自傳令，一千余番子跟著穆栩向著南城進發(fā)。
此時天才剛蒙蒙亮，街道上空無一人，只能聽見一陣衣甲兵器碰撞之聲。過了半個時辰，來到南城門下，這里的守城士卒從未想過敵人會從城內(nèi)而來，再加上平時疏于訓練，連示警都沒有做到，就被繡衣衛(wèi)的人馬控制起來。
穆栩也沒想到竟會如此順利，可以說是兵不血刃了。他當即命人打開城門傳令城外大軍進城，又吩咐三個百戶各帶三百番子，從城內(nèi)配合城外軍隊控制其它三座城門。
過了不到一刻鐘，便見賈璉與一個將領騎馬并肩進了城門，城門外跟著黑壓壓的一片人馬。
賈璉騎馬來到穆栩馬前兩步，抱拳道，“大人，幸不辱命。”又指著身邊的將領介紹道，“這位是馮漢將軍的副將盧克敵將軍?！?p> 盧克敵急忙在馬上抱拳施禮，“卑職甲胄在身，不能全禮，請大人恕罪。”
穆栩也抱拳回了一禮，“盧將軍客氣，可有馮大人那邊的消息?！?p> 盧克敵回道，“末將兩個時辰前就已經(jīng)收到將軍傳信，將軍只用了三個時辰就將那幾處據(jù)點全部拿下，目前正在曬別人犯?！苯又恍嫉?，“那些人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根本不堪一擊，只配欺負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p> “馮將軍好本事?！蹦妈蚩淞艘痪?，隨即對著周圍幾人下令道，“如今萬事俱備，按名單開始拿人，如果有人負隅頑抗，不必客氣。”
“是。”周圍眾人轟然領命。
……
清晨，太陽剛剛升起。
揚州城里突然一下子就亂了起來，無數(shù)官兵分散在城里四處抄家拿人，好多街頭巷尾充斥著喊殺聲，還有此起彼伏的哭聲響起。聽得早上剛剛起床的官商百姓膽戰(zhàn)心驚，全都緊閉門戶，生怕那些喊殺聲沖著自家而來。
“將那些奸商盡數(shù)捉拿，抄其家產(chǎn)！”
在繡衣衛(wèi)的帶領下，除了黃家之外，另外的八大鹽商家的商鋪倉庫不斷被破門而入，引得里面驚叫連連，有的鋪子里的管事還想帶著打手反抗，沒幾下就被打倒在地，有的人甚至丟了性命。城里的一些地痞流氓見有機可乘，也想趁機渾水摸魚，結果只要被官兵發(fā)現(xiàn)，就被一刀砍倒，剩下的人嚇得趕緊做鳥獸散。
一隊隊士兵砸開倉庫大門，看著里面堆積如山的貨物，不禁都咽起口水，有的士兵便想趁機私藏點財物，只要被上官發(fā)現(xiàn)就是幾鞭子。而城里也到處都是傳令官的四處高喊聲，“將軍有令，抄家之后，皆重重有賞，凡是私藏者皆軍法行事，絕不容情?！甭牭竭@些軍令，這些士卒才老實起來。
趙家富麗堂皇的大廳里，趙賢在上首正襟危坐，下方坐著他的三個兒子，以及趙家主要子侄和幾個幕僚。廳中氣氛沉默異常，趙家人個個心情忐忑，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事情的發(fā)展，完全出乎了趙賢的意料之外，他見欽差來了揚州之后，沒有任何動作，還以為其被自己聯(lián)合幾家鹽商的聲勢給嚇住了。那時他心里不免得意，只道這個年輕的欽差沒什么了不起的，還打算過幾日給甄應嘉去信，表表功勞。誰想人家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分明是在麻痹他們啊，趙賢此刻心里既后悔又害怕。后悔自己不該聽信甄應嘉的吩咐，又害怕自家多年基業(yè)毀于一旦。
他顫抖著手敲打桌子，既是安慰眾人也是安慰自己，“我們每年給揚州衛(wèi)指揮使郭振，還有他手下的士卒送那么多銀子，可以說他們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全靠我們。我們一旦倒了，他們也沒好果子吃，所以他們一定會來救我們。只要能拖個三五日，那些拿了我們孝敬的各路官員必定會為我們說話，到時大不了給這欽差許點好處，不怕他不退讓，別忘了朝廷的鹽還要靠我們運到各地去呢。”
聽了這話，廳里的眾人心下稍安，哪知這時就聽大門傳來一陣巨響。
趙賢的長子趙承嚇得牙齒發(fā)出咯咯的聲音，趙賢撇了一眼兒子的熊樣，搖了搖頭，來到大廳門口，沖著外面的護衛(wèi)高喊，“你們只要能守住趙府，事后我給你們每人賞銀五千兩?！?p> 趙府有護衛(wèi)三百多人，趙賢一開口就許出去一百多萬兩。那些護衛(wèi)一聽，都立刻興奮起來，五千兩啊，尋常百姓一百年都攢不出來。當即這些護衛(wèi)個個把胸脯拍的震天響。
“老爺，您就看好吧?！?p> “老爺，我們一定護著府上無事。”……
聽了這些護衛(wèi)的保證，趙賢稍微把心放下一些。
“轟”門口又傳來一聲巨響，過了片刻又是“轟”的一聲，廳里眾人皆是面色大變，這是外面在用巨木撞門啊。
過了片刻，一聲巨響后，突然傳來一陣喊殺聲，別人還罷了，趙承雙腿顫抖，腳下出現(xiàn)一灘水跡。趙賢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打定主意，只要能過了今日這一關，自己絕對不會選這個廢物做繼承人。
只是他想得卻是太美，不到一刻鐘，就聽到喊殺聲傳到大廳之外，幾人都來到大廳門口向外張望，只見趙家護衛(wèi)一窩蜂沖上去，然后便是一觸即潰，四散奔逃。
這下連趙賢也害怕起來，想要逃跑卻發(fā)現(xiàn)根本無路可走，不等他多想，一隊士卒已經(jīng)沖了進來，直接將他們一幫人給按到在地，趙賢掙扎著高喊，“我是揚州士紳代表，我認識按察使陳大人，我還認識金陵…”不等他說完，一個繡衣衛(wèi)總旗上來提著他的衣襟，噼里啪啦就是幾巴掌，打得趙賢眼冒金星，打完還喝道，“他媽的你還敢嘴硬，給我押到外面跪好?！?p> 廳里眾人被押到前面大院，只見趙家親眷和下人已經(jīng)盡數(shù)跪在這里，幾人被押到那些人前面跪下。不時可見士兵們抬著一個個裝滿金銀珠寶，古董字畫的箱子出來。
趙賢只看得瞋目切齒，心里都在滴血，這些可都是他們趙家?guī)状e累的財富啊。突然，他聽到周圍士卒的聲音傳來，“見過大人?！彼泵μь^望去，只見那位年輕的欽差在兩個面白無須的中年人陪同下，走進了院子。趙賢急忙高呼，“欽差大人，老朽有話要說?！备浇拇箢^兵見他還敢喧嘩，當即就要用刀背抽他。
卻聽欽差大人開口，“將他帶過來?！眱擅孔浼泵ι锨?，一人提著他一邊胳膊把他拖了過去。
穆栩在剛來揚州那日的酒宴上，曾見過趙賢，那時這位趙老爺在他這位欽差面前，也表現(xiàn)的不卑不亢，風度不凡。如今再看他這副狼狽模樣，穆栩也不禁感嘆。他揮手示意放開趙賢，笑道，“趙老爺，別來無恙啊?！?p> 趙賢努力站住身子，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不知趙某何處得罪了大人，讓大人如此大動干戈，只要大人能放我們趙家一馬，小人自有心意奉上，絕不讓大人失望?！?p> 聽了他這話，穆栩哈哈大笑起來，朝著左右示意，隨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趙老爺果然是年紀大了，你連在哪里得罪了我都不知道？”
王安笑了笑沒說話，劉洪卻道，“不如讓咱家找人給這位大老爺醒醒腦，讓他好好回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