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夜行
云嵐聞言也不由有些擔(dān)憂的看向顧君亦,畢竟他相信像弘忍這般的出家人,是絕對能秉持“不打誑語”這一規(guī)矩的。
弘忍看著一臉緊張的二人含笑搖頭輕嘆道:“可憐王爺生得一雙星目,卻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看清楚自己的心?
看清楚他的心?
顧君亦和云嵐皆是一頭霧水,然而無論如何卻是再也從弘忍口中問不出別的話來了。
是夜,月上中天,靜安寺中早已燈火寂滅。
云嵐這會兒已經(jīng)跟著弘忍在靜齋進行該有的準(zhǔn)備工作了,而顧君亦也以自己病重需要調(diào)養(yǎng)為由,下令眾人在寺里多留幾日。
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蘇慕瑤自以為如此自己就能有和顧君亦獨處的機會,自然是欣然同意。
而至于沈溫涼,云嵐則是在離開前就親自和她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實情。為此,沈溫涼還特地給他一顆能減少痛苦的“三清丸”。
“三清丸”在這個時代乃無念山莊特有,因為這藥是她靠著自己的記憶告訴蓮兒方子,然后再由無念山莊的藥堂制出來的。
沈溫涼想這東西若是放在現(xiàn)代的話,應(yīng)該就和止痛藥差不多。
春末夏初,深山之中本就蟲鳥繁多,一到夜晚萬籟俱靜了下來,那一聲聲鳥啼蟲鳴就更是聽得愈發(fā)清楚。
在刺耳的蟬鳴中,有一道自遠(yuǎn)處傳來的清嘯悄然夾雜在其中,偷偷的傳進了這座小院里。
然而,這在旁人聽來都不足為奇的一道聲音,卻是讓闔目躺在床榻上正準(zhǔn)備入眠的顧君亦倏地睜開了眸子。
他的眼底閃著精光,不為別的,只因為這道聲音和那天沈溫涼在日暮谷里吹出的哨音一模一樣。
但顧君亦同時也能肯定,這聲音也絕對不是沈溫涼發(fā)出來的。
翻身下榻,顧君亦隨意的披了一件外衫就無聲的自后窗摸出房間,而后向著沈溫涼住的方向無聲而去。
果然不出所料,他在靠近東廂房之后還沒走出幾步,便遠(yuǎn)遠(yuǎn)的就瞧見了那抹正縱身躍往后山的熟悉身影。
許是因為沒有合適的衣服換的原因,那一道亮眼的瑩白,在這漆黑的夜里格外的顯眼。
這么晚了,她去干什么?
揣著疑問,顧君亦擰眉跟上,但顧慮著沈溫涼的身手并不比他差上多少,是以他也不好跟的太明顯,只得遠(yuǎn)遠(yuǎn)的綴在后面。
纖細(xì)靈巧的身影在前,俊逸修長的人影在后,在顧君亦的刻意之下,二人始終保持著一段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
就這樣一直悄悄地跟到了半山腰,顧君亦這才隔的老遠(yuǎn)隱隱約約看見了江遲的身影。他頓步,高大的身影頓時便悄然隱沒在樹干與月光一起投下的陰影里。
夜風(fēng)掀起他的衣角,顧君亦修長的手半扣在樹干之上,探出半個身形。
然而大費周章的一路尾隨至此,顧君亦卻只是獨自在此地看了會兒,隨即便反身回去了。
他去的無聲,回也無聲。北廂房門口守著的人直到顧君亦再次躺下,都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主子還曾離開過這里。
今夜他會跟著沈溫涼本也只是怕她會遇到什么危險,如今既然確定是無念山莊的事情,又有江遲在…顧君亦想,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意外。
況且,萬一若是自己留在那里被她發(fā)現(xiàn)了,怕是他們二人之間又要生出些莫須有的嫌隙來。
后山上。
月光慘白,襯得后山的樹林莫名顯得有些陰森詭異,在林木茂密處,沈溫涼他們正聚首相談。
“見過莊主?!贝丝陶谏驕貨雒媲罢局亩斯睚R聲道。
沈溫涼長身玉立,一手負(fù)在身后,一手略抬了抬示意他們免禮。
她蹙眉看著江遲身側(cè)的女子,不贊同的道:“怎么將蓮兒也帶來了?”
今日傍晚時分她收到無念山莊的密信言有要事稟報,因唯恐泄露所以信中不便多說,遂定于今夜在此地相商。
但沈溫涼卻沒想這里面還有蓮兒的事。
江遲躬身:“回莊主,是有關(guān)藥人的事情,屬下怕自己不懂所以說不明白,便做主將蓮兒給帶來了?!?p> 藥人?沈溫涼目光一亮。
上次她將那些藥人送去星火堂之后就再沒怎么上過心,畢竟自那次的事情過后,她便決定對于顧君亦的事都要秉持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原則。
只是沒想到只過了這么短的時間,藥人的事情就有進展了。
沈溫涼輕垂著的眼皮微抬了抬,看著四周到處都是藏身之地的樹林,她皺了皺眉頭道:“這里不方便說話,隨我來?!?p> “是?!苯t與蓮兒應(yīng)聲。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們?nèi)诉@邊腳下剛動沒幾步,為首的沈溫涼便驟然的停住了身形。
只見她薄唇緊抿,眉頭深鎖,同時渾厚的內(nèi)力也已經(jīng)迅速匯集于掌心。
江遲見狀皺眉看向沈溫涼,盡力的壓著嗓子低聲道:“莊主…”
看著沈溫涼的反應(yīng),此時此刻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江遲身為無念山莊的護法,他自然再清楚不過了。
不動聲色的側(cè)身將蓮兒擋在身后,江遲默默的抬手握上了身側(cè)的劍柄。
吱——極低微的一聲輕響。
但沈溫涼與江遲都聽得出,那是弓弦被緩慢拉緊的聲音。
江遲目光一寒,手中的長劍倏然出鞘。
沈溫涼咬牙低喝一聲:“趴下!”
但來不及了!
只見她的話音剛落,無數(shù)只閃爍著寒光的冷箭就自暗處向著他們所在的位置飛射而出。
江遲一手護著著蓮兒一手執(zhí)劍格擋,而沈溫涼因沒有隨身帶著斷情,只得在地上撿了一根不太趁手的樹枝勉強防守。
“江護法!”見一支羽箭擦著江遲的臉頰而過留下一道血痕,蓮兒失聲驚呼。
而一旁的沈溫涼也幾乎就是同時循聲望去,然而這一分神,一支冷箭就劃破了沈溫涼的胳膊,在半空中帶起一道血霧。
“該死!”她不禁低咒一聲。
只看這箭雨射來的方位,對方的人數(shù)就不下半百,看來他們今日恐怕是要在此著了別人的道了。
不過,若是對方想只單憑這些冷箭就將他們?nèi)绾蔚脑挘枪烙嬤€是要失望了。
等到這一波箭雨落下,沈溫涼手中的樹枝已經(jīng)換了數(shù)十個,然而即便如此,她也只因為分神而受了方才那一處傷。
少無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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