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遙江氏是離七岳嶺最近的仙門世家。柳扶余的身份去哪里都是最好的通行證,直接亮出身份,二人很快就被仙門江氏的下人熱情請了進去。
平遙江氏在整個靈召國的仙門世家中雖算不得出眾,但也算是這一帶的豪紳貴胄,仙府氣派豪華,一點不落其他世家下風(fēng)。
花朝從小跟著花氏過慣了清苦日子,看到稍稍氣派些的府邸就目接不暇,跟著柳扶余進去,左摸摸又看看,驚嘆不止。柳扶余只是搖頭笑笑,待進了內(nèi)堂又怕顯得失禮,這才輕咳一聲,提醒她注意些形象。
內(nèi)堂上,江氏家主江孟達原還在堂中悠哉愜意的喝著茶,一聽到下人們的通報,就再也坐不住了,還來不及震驚,便聽得下人們已經(jīng)將柳扶余請了進來,匆忙整了整衣衫就趕忙下臺叩首相迎。
“老夫江孟達參見九殿下?!?p> 柳扶余修行多年,已很久未見人對他行此大禮了,多少有些不慣,趕緊上前扶住了他?!敖献谥鳎@里不是皇城,您老不必拘禮!”
江孟達惶恐,起身,趕忙命下人們奉茶賜坐,下人們見狀,絲毫不敢怠慢趕忙去做。
當看到柳扶余身后粗布麻服的花朝時,江孟達不由一愣。“殿下,這位姑娘是……”
柳扶余這才想起花朝現(xiàn)在還是鄉(xiāng)野裝扮,與他們這些穿著講究的多少有些格格不入,當即“哦”了聲,介紹道:“江老不必意外,她是我的隨身侍女,叫花朝。之所以作此裝扮,是因為我們在七岳山遇到了點麻煩,等下還要勞煩江老送身女衫過來了?!?p> 江孟達忙客氣道:“不麻煩,不麻煩!”
花朝禮貌上前:“那花朝就先謝謝江宗主啦!”
“哪里的話,二位先請上坐!”
柳扶余跟花朝剛坐下,下人們就已經(jīng)端上茶來。
見江孟達過份緊張了,柳扶余微笑安撫:“江老,您我都是修仙的,我來此不過是順路,你大可隨意一些,也好讓我們這些做客人的住的自在些。”
江孟達連連點頭:“是是是。九殿下盡管安心住下就是?!彼缇吐犝f過柳扶余的早年事跡的,自幼時拜了天山老人為師后,便一門心思的放在了求仙問道上,此次出現(xiàn)在平遙,定然是有事而來。
柳扶余用茶蓋子輕輕刮了刮杯子上茶漪,漫不經(jīng)心道:“安心自然安心的。順便向江老打聽個事?”
果然!
江孟達恭敬問他:“殿下不妨直說,只要是江某力所能及的,老夫定當萬死不辭?!?p> “沒有那么嚴重?!?p> 柳扶余細細啜了口茶然后放下蓋好。道明來意,“調(diào)用你的人手,在仙門世家中去幫我找一個人?!?p> “敢問殿下要找何人?
“但凡是啟午十三年出生的女嬰的信息我都要一份。”
江孟達驚了:“這啟午十三年出生的女嬰可是很多的,若是平遙境內(nèi)的那也就算了,全國查起來怕是有些難??!”
“那就縮小范圍,先查仙門世家的吧!另外,這件事不要聲張,只交由你秘密去干?!?p> 江孟達擦了把虛汗?!笆牵 ?p> 之后,花朝跟柳扶余便在江府安心的住下了。
“這仙門世家就是不一樣呢!好氣派??!就這一間房就比我在七岳嶺住的房子大好幾倍呢!”
“那是自然!平遙江氏可是這一代出了名的世家豪紳,在修仙門派中實力雖靠后,門面工作自是不輸別派的。”
花朝似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疑惑不已:“公子,仙途競爭都這么激烈的嗎?可我覺得江氏已經(jīng)很厲害了??!你是不知道,前幾日我就在我們七岳嶺附近隨便找了個稍微有點名氣的小道士都叼的不行,那鼻孔就差沒朝天出氣了。不過本事還是挺大的!”
柳扶余稀奇道:“哦?難得你也會夸人厲害,那你倒是說說看他是怎么個厲害法!”
花朝拿凳子坐好,“你不知道,那道士會看面相。有一次,他就碰到一個小伙子,一看,見他印堂發(fā)黑,就說他不日就會有血光之災(zāi)。你猜怎么著?”
柳扶余嘴皮抽了抽,看面相這事乃泄露天機之舉,每算一掛都會折損自身壽元,還不一定準確,他是不建議學(xué)這個的,再說天山老人也沒教過他。難不成這小城鎮(zhèn)還真有此奇人異士不成?若是真的有本事,找人這事倒也有了方向。便問:“這人死了?”
“才沒有嘞!”花朝說,“這事擱誰身上都給嚇個半死,也不會出門了。而這算命的小伙子為了避災(zāi)當然這一整天都是呆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也對,沒有契機,自然避過。”
花朝又道:“那倒也沒有避過。只不過下午他出恭的時候一不小心把眼角給磕破了?!?p> 聞言,柳扶余“噗嗤”笑了,“這的確算沒避過。不得不說這道士高明,這掛算準了也沒算準!”
花朝卻說:“準了好吧!大災(zāi)大難至少算是避過了的!”
柳扶余直擺頭:“我看你們就是被那道士忽悠了。你怎么確定那小伙出門了就一定會倒大霉呢?”
花朝反問:“凡事否有意外,公子又怎知不會倒大霉?”
“好吧!爭不出來。那你再說說那道士可還有其他本事?”
花朝努努嘴,“我又不經(jīng)常找道士,也顯少與人打交道,所以關(guān)于那道士的事知道的不多。不過是因為鏡心魔的事我才請了那道士一次,當時那道士就在山里四處轉(zhuǎn)了轉(zhuǎn),并未找到鏡心魔,他見我不放心,就賣給了我?guī)讖埍C?,說是可以驅(qū)邪的?!?p> 說著,忙從懷中小心翼翼將符條掏了出來,遞給柳扶余看:“你是行家,你看看!這些符應(yīng)該是很厲害的吧!”
柳扶余接過,隨意瞧了瞧,不由扶額:“老妹??!這個……就是普通的保平安的符咒,去廟里求都能求來。若要真的驅(qū)邪,怕是還遠著呢!”
“???那我豈不是被騙了!真是個臭道士,幾張破符還賣的那么貴,花了我一兩銀子呢!下次要再碰到,一定得狠狠揍他一頓。哼!”說完便一通亂撕,直接扯了那幾張符條。
柳扶余笑了:“算了!下次碰到相術(shù)道士別再上當了就是。”
花朝當即斂了氣憤,甜甜笑道:“鐵定沒有下次了!公子這么厲害,我只要緊緊跟著你就是了!”
“……”
這還真是個好想法。柳扶余自己都覺得自己比那幾張驅(qū)邪符好用多了,而且他隨手就能畫幾張貨真價實的驅(qū)邪符咒。這丫頭倒也不笨!
這時,下人們敲門進來了?!肮?,按照您的吩咐,裁縫店已經(jīng)將花朝姑娘的衣衫做好送過來了。”
“知道了!放下吧!”
“是?!蹦窍氯朔畔卤惆卜蛛x開了。
看到沉香木的托盤上擺放整齊的粉色衣裙,花朝興沖沖過去拿起比了比?!巴?!好漂亮呢!”
柳扶余也說:“的確很好看!你先穿上看看合不合身?!?p> “嗯。”花朝說著就拿著衣服進了屏風(fēng)里頭。
柳扶余還在想著那日鏡心魔的結(jié)界中所見之事,腦子混亂不已,總覺得很多不屬于自己的片段在他腦海中閃現(xiàn)——
九天云海,一身玉冠華服的騎鶴少年,負劍而立。
“帝俊,你來啦!來來,快坐!”
“君明兄,你這是……”
倪君明笑容溫和,私下里完全沒有天宮帝座上的肅穆果決,少年倒顯得有些愣愣然了。
倪君明以金樽玉露誠然相邀:“共事多年,那么多仙家同僚其實我最欣賞的就是你,今日難得你得閑與我私下一敘。來,我敬你!”
帝俊接樽,直接一飲而盡?!熬餍?,你我之間,有事不妨直言!”
倪君明看他問都不問就直接飲盡酒水,心下釋然。想來無論他有何事相求,他都是不會拒絕的。但他要說的事吧始終有些難以開口,但還是厚著臉皮開了金口:“帝俊??!做神仙其實很孤寂的,日子很長,其實你大可不必太專注于修行!那樣真的很無聊!”
“我不覺得無聊!”帝俊直接問他,“君明兄若是想說什么不防只說!你我之間,大可不必客套!”
“好吧!”倪君明攤牌道:“我想你成家,賢弟意下如何?”
“為何這么急?”
“這種事想到了就說了。無關(guān)急不急的!”
“對方是誰?”
“我妹妹,倪馨瑤?!蹦呔鞯挂蔡拐\,“我想替她找個好的夫家!而你,樣貌才學(xué),哪樣都合適!最主要的是你也有能力保護好她!”
帝俊神情復(fù)雜地盯著倪君明的眼睛,問他:“可是出了什么事?”他了解倪君明,寵妹成魔,若非有事,是絕不會輕易將一直以來視若珍寶的妹妹托付于任何人的。
倪君明卻淡定回他,“能出什么事。妹子大了,不中留了!賢弟不會辜負我的吧?”
帝俊說:“馨瑤上神性子活脫,雖未曾得見,在諸天神佛中不得不說獨樹一幟,自成風(fēng)格?!?p> 倪君明無奈嘆氣,“的確是自成風(fēng)格。什么時候選個時間,我給你引薦引薦!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這個……其實……不必太麻煩的!有緣自會相見!”
“哎~不麻煩不麻煩!像你天天在宮殿中清修,有緣也見不到,還是該引薦的!”
帝俊覺得這事他只要應(yīng)下了就會責(zé)任擔(dān)到底,至于見不見本人倒是無所謂,況且他現(xiàn)在是真的無心情愛。連連拒絕:“這個……真的不用了!”
“可是帝俊心中有人了?”
帝俊拿拳湊近嘴邊輕咳一聲,說:“君明兄,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這個……我……你誤會了!”
“誤會那就是沒有了是吧?”
“……額?……嗯?!钡劭★@少看到這般熱情的倪君明,雖然有些受寵若驚,但還是勉強鎮(zhèn)定。
他心知最近邪尊闊閻動作頻繁,這么親事無論喜歡與否,卻是責(zé)任。起身抱拳:“這門親事,我甘愿應(yīng)下!”
倪君明這才釋然,豪氣干云一聲,“好!我敬你!”
“好!”
……
“公子!公子!”
花朝連喚數(shù)聲,柳扶余才回過神來,抬頭,正見花朝已經(jīng)換好衣裙站在他面前了。
只見她一身淺粉,襯得膚色很白,原先用粗衣裹得有些臃腫的身材這會收拾利落了倒也不失嬌俏可愛,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發(fā)型隨意得不著調(diào)。
“馨瑤!”
柳扶余突然抓著花朝的手,竟覺得眼前的人跟鏡心魔結(jié)界中的人莫名相似,尤其是那雙靈動的桃花眼!
那神情跟眼中流波,實在是太像了!
“公子,你怎么啦?”
柳扶余愣了好一會,收回了手。“沒事,只是最近有些疲累!對了,你這發(fā)型有點不搭,我?guī)湍阏?!?p> 花朝胡亂摸了摸有些糟亂的發(fā)型,難為情道:“好像是呢!好馬配好鞍,正好我手笨,那你幫我梳吧!”
柳扶余笑了,“哪有像你這樣打比方的。來,我?guī)湍恪!?p> “好!”
花朝也應(yīng)得干脆。直接隨著柳扶余坐到梳妝臺處乖乖任他搗弄。
畢竟是男孩子,辮子什么的他不會綁,但是頭發(fā)什么的梳的是真的挺順絡(luò)。最終柳扶余選了兩條相稱的發(fā)帶她綁了兩個馬尾,好在花朝頭發(fā)夠長,發(fā)帶順著頭發(fā)飄落,也很好看!十分彰顯俏皮!
“好了!”柳扶余放下梳子。其實這也是他第一次幫女孩子綁發(fā),似乎還覺得挺滿意。
花朝對著鏡子摸摸那兩條垂得老長的發(fā)帶,問柳扶余:“這樣綁真的好嗎?會不會很夸張!”其實發(fā)帶也不夸張,只是以往的花朝穿得隨便,頭發(fā)自然也就隨便,突然梳的這般工整俏皮她一時間有些不適應(yīng)罷了。
“怎么?不好看嗎?”
“那倒不是。怎么說呢……”花朝正糾結(jié)措辭,可看柳扶余對自己的杰作表現(xiàn)得特別滿意,立馬笑瞇瞇轉(zhuǎn)口:“好看!我很喜歡!”
“那以后你就都照這樣子梳。挺適合你的!”
“那好吧!”花朝調(diào)皮一笑,“只是你手藝這般好,你只要有空,可都要幫我梳理!”
柳扶余笑著,“好!”
“那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