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幫我?”
“什么?”
花朝有些失落地:“在這之前,你不是懷疑我騙你嗎?為何當時不索性殺了我?”
由于身上帶傷,血魔心下郁躁:“都說了你還有利用價值了,我又豈會輕易罷手?!?p> “你是擔心公子會懷疑我吧?我身上有狐火印跡,無論我的立場如何,只要同狐火尸扯上關系,其他人就不可能放過我!”
“你想多了?!?p> “但愿!”
花朝靜靜坐了一會,血魔就靜靜站在離她稍遠的角落里,微側(cè)著頭,洞內(nèi)光線昏暗,她看不出他的情緒,但花朝能感覺得到,血魔對她很客氣。她問:“我們要在這里待多久?”
“不知道?;蛟S一輩子。”復又看向花朝,“你怕嗎?”
“怕。畢竟人的一生很短,不同你們神魔?!被ǔ底試@著氣:“雖然我這一生了無牽掛,但還是會覺遺憾!”
“現(xiàn)在是不是后悔當初沒聽柳扶余的勸,離我太近?”
“我若說沒有你信嗎?“花朝似乎在血魔眼中看出微閃的光,她說:“還有,有些事情既然做都做了,就不必后悔!”
“你這是在寬慰我?”
“你可以這么想,或許只有這樣你才會覺得好受些?!?p> 血魔似乎悶悶哼了一聲,他說:“洞府里的禁制我都取消了,你可以隨意走動。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
花朝知道血魔身上的傷都是因她而起,難免有愧,“你身上的傷……”
“死不了!”
咬牙說完,便托著身子朝洞里頭去了。
“怎么會這樣?”安靜下來,花朝不禁多想。鬼見愁私宅的院落,陣法強大,當時若不是有血魔陪著,那么她就會被困陣中吧!幽冥湖的事,她記憶短缺,事后柳扶余跟血魔什么都沒說,但回了皇城,柳扶余明顯心事重了些,關于狐火尸的情況,他從不愿同她祥說,甚至都避著她。
花朝抬手摸了摸額間狐火印?!八遣皇窃缇蛻岩晌伊耍〈朔梦?,難道他就真的……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的生死嗎?”
額間紅光亮起,她又聽到了之前那句沉沉的帶著壓迫的聲音,在黑暗中依舊伴著泉水涌動:“結契已成,你便永遠屬于黑暗,不傷不散,不隕不滅……”
“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
“怎會又想起這些!”花朝揉著眉心,有些無奈,又有些郁悶。
一連幾天,她都待在洞內(nèi),心下不免煩躁,她不知道外頭現(xiàn)在怎么樣了。雖然她有很多事想問柳扶余,也知是柳扶余利用了她,但她還是放心不下他。
一個轉(zhuǎn)世的神仙同一個術法高深的妖魔動手,應該不死也殘吧!畢竟血魔都受了這么重的傷,一連閉關幾天未出,她也不好問他那天的具體情況。
花朝就這么在洞內(nèi)亂逛著,百無聊賴間,忽聽得洞府一石房內(nèi)有女子的嬌笑聲,心想定是血魔傷勢見好,這幾日的陰霾頓時一消而散,興沖沖尋了過去。
“你……你們……”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花朝急忙捂臉背過身去,羞斥道:“你無恥!”
血魔神情冷淡,語氣懶散淫靡:“你怎么來了?”
“來看你死了沒有!”她氣呼呼地,自然沒了好言語。
“既然是來關心我的,看到本尊無恙,又為何這么生氣?”血魔說著,掃了眼左右懷中的兩朵嬌花,恍然說:“難不成你喜歡我?”
花朝當即忿然:“你少自戀了!我要是哪天真看上你這水性楊花的人,干脆自戳雙目死了算了!”
血魔卻笑著調(diào)侃她:“難道阿朝不知,自戳雙目是死不了人的嗎?還是說你真的喜歡我?”
“你說夠了沒有!要是說夠了就送我出去!”
見花朝生氣,他也不繼續(xù)逗她,嚴肅說:“你就這么想見他?就算明知他利用你,還是覺得他好!”
“廢話!難不成我還會覺得你好不成?柳扶余是我認定的人,我信他自然要給他解釋的機會!倒是你,口口聲聲說為我好卻故意將我困在這是什么意思?外頭到底怎么樣了?”
“你那日喚醒了狐火尸,如今狐火尸完全不受控,柳扶余為這事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傊忸^很亂,你暫時不要出去!”
之前憑著感覺,花朝莫名其妙的選擇信任,經(jīng)過幾日等待,花朝不禁反思自己是否太過這輕信于人,這會,她不禁開始懷疑他的所言所行,對血魔的目的更是揣測非非:“你不覺得你現(xiàn)在越是阻止就會越顯得你動機不純嗎?”
“你不信我!”
“送我出去我就信!”
“呵,也對!”血魔眼中似有受傷,但很快恢復如常,他說:“也罷,我對囚禁你本來就沒什么興趣。送你出去可以,不過,不是現(xiàn)在!待我將外頭的麻煩解決得差不多了,我再放你走?!?p> 花朝看他說得誠懇,不像是假,便問:“多久?”
“就這兩日的事?!睆陀謫柣ǔ皟扇湛偪梢缘劝??”
花朝想了想,覺得自己都待了那么多天了,既然血魔允了她,再等兩日也無妨,便也說得體諒:“既是有事情要處理,我信你便是。”
果然兩日之后,血魔說話算數(shù),帶她出了洞窟,來到了一個空曠的野外。
花朝驚問:“這是哪里?”
血魔說:“我身上還有之前的傷跡,一時難以恢復,暫時就不同柳扶余打照面了。不過你放心,我打聽過了,柳扶余今日就會經(jīng)過這里。所以就要麻煩你暫時委屈委屈了!”
“我可以等?!被ǔ闹惺冀K有疑惑。“你前兩日說有事要處理……你……是不是為了我去見公子了?”
這話問出口,花朝不由有些緊張,血魔現(xiàn)在連見柳扶余都這么慎重,如果一切真是如她想的那般,柳扶余在利用她,那經(jīng)過這件事后,那她要怎樣?柳扶余又是怎么看自己的?
花朝不否認柳扶余待自己很好,以前他是不確定自己同狐火尸有關聯(lián),可如今,狐火尸躁動,所有事情根本就藏不住,那柳扶余還會不會就像在鬼見愁私宅利用她一樣,棄之敝履?
血魔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說:“你不必擔心其他!我既答應你,自是會將一切安排妥當!”
血魔的話花朝莫名信服,心底微微觸動。
她本想開口說聲謝謝,但血魔沒有給機會她開口,說完,便如一道長虹劃過,直接消失了!
花朝原地等著,其實從事情發(fā)生之初她就迫不及待想要見柳扶余,想要問個明白。只不過此時她的心境已經(jīng)從一開始的不甘轉(zhuǎn)變成了忐忑,原本她想著質(zhì)問柳扶余為何會狠心利用自己,難道真的不怕她受到傷害嗎?如今卻是沒有勇氣了,花朝只想著,待見到柳扶余后,她希望柳扶余會聽她解釋,她愿意以她的任性無知來作賭,所言所行皆是真,不曾后悔!只要他信,她以后定唯他是從,再也不任性了!
兀自想著,忽的背后一痛,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話說這娘們可真狠!這么個小丫頭都不放過。”
“干我們這行的,可別管這么多!多做少說!利索點,還有一點就埋完了,要是出了意外咱們兩個吃不了兜著走!”
暈暈乎乎中,花朝只聽到上頭有“沙沙~”聲入耳,像是有人在拿鏟子什么的在鏟著什么,很奇怪的,那聲音就在她上頭,那感覺很詭異。
花朝想再聽,之后卻是沒有什么動靜了!
她睜眼,眼前卻是漆黑一片。她很確定自己是睜眼了的,可抬手依舊什么都看不到。
“這是什么地方?”
下意識地就慌了,也顧不得脖子上的疼痛,抬手就開始拍打四周,才發(fā)現(xiàn)自己像是在一具棺材里頭。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開始奮力拍打叫喊,卻是沒人應她!
“我還不想死!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
花朝也不知瘋狂喊叫了多久,反正很久很久,久到嗓子都喊啞了,依舊沒人應她,也沒人來救她。
隨著時間的推移,棺木里頭的氧氣也越來越少,她開始沒了力氣掙扎,只能發(fā)出含糊不清的呻吟:“誰來救救我?柳扶余……柳扶余……”
你怎么還不來呀?我就要死了!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氣,流出最后一滴淚,她心心念念地就只有柳扶余!生前唯一的遺憾也是柳扶余!
……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混沌之初——
“哥哥~哥哥~你陪我玩好不好?”
“好,等瑤瑤再長大些,我天天都陪你玩?!?p> “騙人!若真到了那時,哥哥定然又忙著陪別人玩去了!”
“那我就再找個人來陪你玩可好?”
“才不要!我就要哥哥。哥哥是這天底下最好的!”
“那可不!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可在不庭山?!?p> 小馨瑤眨巴著眼睛,好奇問他:“不庭山!那是什么地方?很遠嗎?”
倪君明笑得明朗:“不遠。就是不容易進去。那里頭啊,住著一頭大怪獸?!?p> “不是男人嗎?怎么會有怪獸?是那最好的男人養(yǎng)的嗎?是不是就跟哥哥身邊的麒麟一樣?”
“那可比麒麟?yún)柡Χ嗔?!?p> “多厲害?”
“跟哥哥一樣厲害!”
倪馨瑤驚訝了一會,隨后回過神來,“不是,你方才不是還說不庭山里頭住著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嗎?那男人呢?”
“我沒說嗎?哦,那男人就是怪獸變的。”
倪馨瑤一驚,“那……他會吃人嗎?”
倪馨瑤開始幻想著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忽然變成大怪獸張著血盆大口站在她跟前的樣子……
又聽倪君明一本正經(jīng)地說:“吃,當然吃了!他啊,尤其愛挑你這種單純還沒長開的小丫頭下手?!?p> 倪馨瑤一怔,知道被唬了,氣呼呼道:“哥哥壞蛋!瑤瑤不跟你玩了!”
倪君明卻笑呵呵地:“瑤瑤可是嚇到了?”見倪馨瑤不理她,厚著臉皮揉了揉她的腦袋。討好著說:“他又不常出來,你怕什么?不過哥哥許久也未見過這位大怪獸了?,幀幙芍@大怪獸是何方神圣?”
就像小孩子愛聽鬼故事一般,倪馨瑤也掩不住心底的好奇,搖了搖小腦袋瓜,說:“哥哥跟這大怪獸玩得很好嗎?”
“當然!”
她很天真地:“那哥哥可不可以跟大怪獸說,讓他以后不要吃小孩了!我會很乖的!”
“哈哈哈!”倪君明被逗樂了?!澳沁@話你可得親自跟帝俊說。我說了可不算!你哥哥可還要維持高冷形象呢!”
倪馨瑤這下徹底被氣到了,索性直接不理他了。
神的歲月漫長,隨著慢慢長大,倪馨瑤從外界聽了很多神仙的傳奇話本,天界里傳的最廣的,除了東王公倪君明,就是關于不庭山的那位帝俊的了!
帝俊喜靜,常年清修,鮮少外出,除非三界變更,天界出事,才難得偶見他身影,即使這樣,也難抵他的傳奇?zhèn)鞅槿?,人間香火不絕。
世間諸神的話本再多,可自己哥哥終是自家哥哥,她聽得多了,便對外人的更加崇拜好奇,于是就很想見他一面,但由于面子使然,她從未表現(xiàn)出來過,也未問過倪君明帝俊的事。只是每每去了凡間,就會收集各種傳奇話本放在房間的暗格里頭偷偷藏起來!
機遇使然,她終于還是見到了他。不過她認為那次初遇是很糟糕的!
她清楚地記得那是在若水之濱,一開始原也是為了躲他,誰知在若水之濱被那不識相的三兩妖糾纏,正好碰到突然出現(xiàn)的帝俊替她解了圍。
雖然是解圍,但倪馨瑤事后并未覺高興,反倒很惱喪,因為她在那位天神的言語中讀懂了滿滿的鄙夷……
之后基于本性的高傲她便再無顏見他了,就算無意碰到,也會嚇得落荒而逃……
那時倪馨瑤覺得,自己是被三界之主捧在手心的人,地位尊崇,即使平日里名聲再差,可也不想被跟自家哥哥比驅(qū)的神仙鄙夷了去。
不然那樣會讓自家哥哥很難堪的!她不愿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