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似乎被冷醒了,張開火眼金睛,卻不感覺張開了。四面盡是黑暗,沒有光,它覺得很不自在地自問:
“是全世界都黯了,還是我瞎了?”
往四周一摸,是一圈鐵柵欄;想站起來,卻被頂蓋猛地撞了一下,這使它連忙蹲下?lián)崦蛔驳牡胤?。摸摸身體,只摸到自己的體毛,衣服一絲也沒有了。四面飄著雨,打得它十分冷,打了個大噴嚏,埋怨道:
“我怎在這?衣服也不與我一件,冷死我哩!”
它想繼續(xù)睡下——因為它覺得這只是個夢。
這時,四面?zhèn)鱽砹司薮蟮脑肼?,好像是敲木頭。不一會,它就被這噪聲惹得煩躁了起來,因為這噪聲不僅打擾了它地睡眠,而且震得它耳膜疼。
它對四處大吼:
“哪個不清常的呢?給你爺爺出來,敲什么??!”
然而四周還是只有敲木頭的聲音還有它幽幽的回聲。
它看見沒人回答它,它默念咒語,變作了一個小飛蟲,飛出了籠子;它想飛到盡頭,卻被邊界裝了一下,顯了原型。原來這里是封閉的啊!他明白了。便從耳朵中撥出那根“繡花針”,幌一幌,變作一條鐵棒,足有碗來粗細,隨著這敲木頭聲,一下一下地戳著邊界。
到那雨水快能收集到一盆水地功夫后,它終于戳開了一個小洞,透過了一絲金光,輝煌得使它趕緊捂了雙眼;隨著那絲光的進入,這里面也明亮了一絲。外面?zhèn)魅氲氖钱惪谕暤恼b經(jīng)聲、敲木魚聲:
“須菩提。于意云何??梢陨硐嘁娙鐏聿?.....”
這下子它明白了:這還能是哪里?這是如來那兒!于是順著這個小洞貼著嘴巴往外喊:
“如來啊!是我孫悟空呢!救我出去??!”
“即非身相。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如來!是我孫悟空?。【任?!“
“如來悉知悉見。是諸眾生。得如是無量福德......”
“如來!......”
“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
連續(xù)喊了幾十次,外面依舊是誦經(jīng)聲、敲木魚聲。這時候它喉嚨已經(jīng)嘶啞地喊不出來了,只能拔一根毫毛變作一片“西瓜霜”來,含著繼續(xù)喊。
大約雨水可以接一大桶的功夫后,誦經(jīng)聲和敲木魚的聲響終于停了,萬籟俱寂。這時它吼道:
“你這個如來,哼!叫你你也不應(yīng)我,放老子出去!”
如來張開般若的雙眼,用空然雄厚的聲音說:
“你這潑猴,把你關(guān)在這里面,也是為了你好”
它很疑惑,回問:
“哪里好了?如此冷,衣服也不給我一件!看我現(xiàn)在手抖腳顫,冷殺我也!”
“這時與你的懲罰,讓你在里面反省。你本來可以護唐僧歷九九八十一難往我取得這三藏真經(jīng)然后成為“斗戰(zhàn)勝佛”,可你之前受了那五百年教訓(xùn),還是不改過!猿心依舊!緊箍咒也奈何不了你,你就在這里反省吧!不用去了了!”
“我......我怎的了?當(dāng)時只是一時氣頭上,忍不住幾句說教和那“話經(jīng)兒”,就走了。也不至于如此吧!我不去,那那老和尚怎么辦???”
“這你不用管!”佛祖接著呵斥道:“你這恩將仇報的潑猴,你拿你那金箍棒將你師傅打暈了過去,還將他包袱搶走,回花果山大聲嘲蔑地朗讀你師父地通關(guān)文牒;還叫囂什么‘自己去取經(jīng),自己去當(dāng)佛得正果’,這可是大不敬!將你關(guān)在這里懲罰,不好,總比那五行山好吧?”
它本來就要服帖默認了;但聽到后半段,又疑惑不解了起來,問如來:
“師父那天是念過緊箍咒,教訓(xùn)過我說‘你這猢猻殺生害命,連累了我多少,如今實不要你了!我去得去不得,不干你事!快走,快走!遲了些兒,我又念真言,這番決不住口,把你腦漿都勒出來哩!’我堵了氣,沒有回花果山,怕被水簾洞洞小妖見笑,笑我出爾反爾,于是就奔向落伽山上紫竹林里面觀音菩薩那去了,并沒有回去;更沒有打暈我?guī)煾?。我只記得后來沙師弟過來了,說了來龍去脈,原來有個猴偽裝我先打暈了師父;搶走了包袱,說要自己去取經(jīng),連他和師父、呆子都造出來了。我和他去探究竟,才知道那家伙叫‘六耳獼猴’,后來我們從地府鬧到天宮,最后到了這里,后來我好像不知怎么回事暈了過去,后來就這樣了?!?p> 如來冷笑了一聲,斥責(zé):
“胡說八道!是你忍不住說教和那緊箍咒,打暈了師父,要自己去取經(jīng)。還怪罪什么‘六耳獼猴’,那根本是不存在的,只是你的借口罷了!是你干的那些荒唐行為!現(xiàn)在給你關(guān)在這里,關(guān)上一千年整,然后再讓你去等下一位取經(jīng)人,再去凡世歷練!”
他有點憤怒了,吼:
“呵!放屁!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老孫做了的事情從不會賴皮!我向前在生死簿上劃去了所有猿類猴類的名字,所以這個充貨肯定是存在的,而且學(xué)了本領(lǐng),使了個模仿,才跟我長得一樣!”
“哈哈哈!之前你劃的名字全都被那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恢復(fù)了,根本就沒有那什么‘六耳獼猴’!”
“有!說不定那充貨是在我劃名之后也學(xué)了個什么不老不死的法術(shù)呢?!”
“那你怎么證明它存在?”
它笑了一笑,顯出驕傲的神情,說:
“哼哼!這個容易的很,叫觀音菩薩和沙師弟來問就一清二楚了唄!”
“好,我馬上找他倆來對峙。但是如果你撤了慌,誆騙了我們,那你要心甘情愿地呆著這里面!行么?”
它顯出有信心地樣子,說:
“一言為定!瞧吧!”
“駟馬難追!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