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吹得越來越大,上天今天好像跟自己作對一樣,瑪利亞心想。如果今晚是噩夢,那她希望自己立刻醒過來。但劃過臉龐的冷風(fēng)和周邊的喧鬧聲告訴她這一切不是夢。唯一慶幸的是今晚的月亮很亮,亮的有些刺眼。
兩個小孩子在月下奔跑,瑪利亞頂在前面,戴麗緊隨其后。今晚不光她們家被搜查逮捕,舊城區(qū)大面積的人都被警局盯上了,她們聽了一路的爭吵聲。還看到跟她們一樣跑出去的人被身后的警察追上抓了回去。
警察為什么要在今晚抓人?犯罪人員?除了他們這堆找事的警察,這附近就沒有犯罪人員?,斃麃喌哪X瓜想不出來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垃圾場距離她們家還是有一定距離的,兩個小孩子體能有限,瑪利亞還能在跑一段,但戴麗已經(jīng)體力不支了。兩人避開街道,停下來找了個角落休息。戴麗強忍著聲音,慢慢地喘氣,發(fā)出嘶嘶聲。被腎上腺素刺激的瑪利亞聽著戴麗的呼吸聲漸漸平復(fù)下來。她現(xiàn)在腦子很亂。
混沌中瑪利亞抬頭看向天空,光耀的月亮就在天上,可是整片舊城區(qū)依舊沉醉在黑暗中,今晚一切對磅礴的世界來說只不過是耳旁的晚風(fēng),清冷又渺小。繁星點綴著夜空,組成各種圖案,瑪利亞看到了自己父母的樣子,他們怎么樣了?父親那么沖動,警察抓住他們會怎么辦。母親一個瘦弱的女性在那種環(huán)境下要如何,瑪利亞想到了母親那身棕色麻布衣服,想起了平日里冒著熱氣的糙面包和牛奶,逃跑的悔恨浸上心頭??喑尯韲底兊镁o繃。瑪利亞感覺自己的靈魂快要融入夜空了,她想要飛向月亮,找到群星中的父母。
“瑪利亞?瑪利亞?”戴麗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晰,她拽著瑪利亞說道,把瑪利亞從月亮的幻想中拉了回來。
“哦,哦,沒事,戴麗,咱們快點走吧。”瑪利亞回過神來。眨著眼睛搖頭說道。她收回心神,拽進了衣服,深呼一口氣,隨后向前走去。
兩人再次隱入暗影,在滿月的注視下,躡手躡腳地相伴前進。對于小孩子來說,幻想也許是逃避痛苦最后的手段了。
...
白天的掩護如今就像是擋在生路面前的障礙,瑪利亞暗罵自己當(dāng)初為什么要把入口蓋得這么嚴(yán)。
垃圾場沒有警察,畢竟沒人會特意堅守在這里,一個是因為黑暗,一個是因為想要包圍這里話,不遠(yuǎn)處有更好的據(jù)點。不過瑪麗在搬東西的時候還是小心一點,不想要發(fā)出聲音多生事端。
有人抓住了瑪利亞的衣角。不用交流瑪利亞就知道戴麗是要躲起來的意思。
有人過來了,他們跑的很快,四肢大幅度的擺動,時不時還回頭看。
不像是在追擊。
而是逃跑。
瑪利亞很快就知道他們逃的是什么了。一個紅球,一個一米長,發(fā)著紅光的球在他們身后炸裂開來。
那兩個人被炸飛出去,其中一個痛苦地在地上哀嚎,拍打著身上的火焰?,斃麃喗柚鹧婵辞宄四侨说臉用卜棧莻€警察。
另一個則被吹飛到了一旁。他艱難的爬了起來,靠在了一個垃圾堆掩體上。
這正好是瑪利亞她們的位置。
又有一群人追了上來?,斃麃喴呀?jīng)分不清局勢有多亂了。新來的那些人跑上來把警察按住,想讓他放棄抵抗,但這不是一場輕松的戰(zhàn)斗。
警察拿起警棍反抗,與兩個人扭打在一起,他們?nèi)死p斗把掩體靠倒了。卻沒有出現(xiàn)任何人影。
瑪利亞和戴麗在警察爬過來的時候就趕緊分開躲在兩個地方。
困獸猶斗,警察把警棍抽了一人的臉上把他擊退,拔出佩帶的短刀插在另一人的大腿上,然后踹倒那個被刺哀嚎的人,從兩人手中掙脫,緊忙向另一個方向跑去。可惜沒有跑出幾步,一個飛快的小紅球砸到了他的身上。
警察渾身著火,在地上翻滾,妄圖借著水洼撲滅身上的火焰。
戴麗聽著火焰和哀嚎的聲音,渾身顫抖著。她隨時在崩潰的邊緣。戴麗的那個位置快要暴露了,瑪利亞心急如焚。
那些人一齊圍上,有的人拿出了刀子,白慘慘的刀刃反射著月光,他們一起三下五除二了結(jié)了那個警察的生命?;璋吊r紅的利刃吞掉了最后一絲火光。
又有幾個人陸陸續(xù)續(xù)地趕了過來,他們在一起念叨著什么,動靜太大了,應(yīng)該留他一命之類的。
就在瑪利亞以為一切結(jié)束后。身后又有了動靜,有人從垃圾堆后面翻了出來?,斃麃啲F(xiàn)在根本不敢動,她怕被發(fā)現(xiàn)。而身后那人向著人群跑去。戴麗就在那個位置中間。
“什么東西?”身后的那個人好奇地走向了戴麗的方向。
完了,戴麗要被發(fā)現(xiàn)了?,斃麃喸趺崔k?思考甚至跟不上動作。幾乎只用了一秒鐘。瑪利亞就立刻沖了出去,一邊大喊一邊跑。所有人向著瑪利亞的方向看去。
紅光再次出現(xiàn)?,斃麃喯乱庾R的躲避,她向左跳去,高溫的灼燒感從身后傳來,這時候她確信那不是什么紅光,那是火焰?;蛘哒f炸裂的火球?,斃麃喤吭诘厣弦粍右膊桓覄?。她不知道接下來要怎么辦。她好害怕,恐懼讓這個裝作成熟的小孩子渾身顫抖,她強忍著不讓自己叫出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那是皮靴子踩在水洼上的聲音?,斃麃喯胍X子里填充些東西,好趕走恐懼,但她控制不了,恐懼每時每刻都在沖擊著她的腦海,擠走她的理智。
“這孩子嚇傻了,話都不會說?!备邆€男人拽起趴在地上的小姑娘。她慘白的臉在月光下像是墳?zāi)股峡菟赖臈d子花。
“老大,沖不出去了。外面全是警察,他們聽到動靜快要過來了,怎么辦?!被貋淼娜伺艿筋I(lǐng)頭人身邊詢問,戴麗看來沒有被發(fā)現(xiàn),這可能是唯一的好消息?,斃麃喤擦伺惭壑?,看向那個首領(lǐng),但是看不清他的樣子,那個首領(lǐng)不是他們當(dāng)中最高的,不過他穿了一身風(fēng)衣,里面好像是一套精致的華服。
“既然幾個警察死了,那就帶走她,這是我們跟警察談判的手段。”為首的男人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md,居然拿我們當(dāng)替罪羊。多姆那個狗東西,老狗。”首領(lǐng)咬牙切齒慘笑道。也許是被嚇壞了,瑪利亞居然看到他身上有暗紅色的波紋在浮動。由最高的那個人把瑪利亞扛起來,一行人向著來時的方向返回。
隨著人群逐漸離去。聲音慢慢變小,廢舊的垃圾場再次變得寂寥。躲在一個掩體后面的戴麗癱坐在地上,嚇軟的雙腿在不住地顫抖,她又一次孤身一人。
戴麗的大腦在刺激下瘋狂的思考要怎么辦。
找警察?不行。學(xué)校?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找其他人?這個夜晚,誰又能幫她們呢。況且舊城區(qū)已經(jīng)被封鎖了。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會碰到誰。而且她現(xiàn)在根本出不去。
戴麗看著半掩的密道,猛的回憶起她們昨天在新城區(qū)居民口中得到的消息。
蘭頓里區(qū)!那個人說過北面就是蘭頓里區(qū)。庫娜老師就在哪附近,她和瑪利亞去過庫娜老師的家。她還記得路。
戴麗忍耐著發(fā)軟雙腿站起來,毫不遲疑地跳下密道,重新把毯子蓋上。她現(xiàn)在一點都不覺得這條密道漆黑無比,她只覺得慢,太慢了,戴麗在密道中躺著水流前進。像一條鉆進洞穴的蛇。
沒有棍子,戴麗用手把壁爐底推開,從墻壁下爬了出來。外面還是和她們來之前一樣,安靜,冰冷,戴麗能感受到的只有冷風(fēng)。仿佛舊城區(qū)的一切都只是夢境,根本沒有發(fā)生。與這里毫無關(guān)系。
北邊,北邊是蘭頓里區(qū),戴麗瘋一樣的跑向北面,過于著急,路上廢棄房子坍塌的碎石讓戴麗摔了一跤。但她現(xiàn)在沒有任何感覺,疼痛在冷風(fēng)呼嘯下變得麻木,戴麗笨拙的從地上爬起來,繼續(xù)向著北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