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水清澈,酒香撲鼻,這等好酒勾得酒客們口水直流,大碗痛飲,可許知秋與陸凝霜卻始終未動。
二人來到酒鋪卻不喝酒,這未免會讓人覺得有些奇怪,再加上兩人樣貌俊俏,氣質不凡,便引得許多目光圍攏了過來。
更多的是集中在陸凝霜身上。
小地方的漢子哪里見識過這等美色,皆是在心里胡思亂想,但終究是沒膽子做什么的,便是借著酒膽也不敢,只能撇上兩眼過過癮。
陸凝霜估計早就習慣了被人偷偷注視,是以并未與這些普通凡人計較,目光只是盯著碗中的酒水。
這個時候,許知秋扭過頭,看向身旁的酒客打聽道:“閣下可是就在附近居?。俊?p> 被問的酒客是個滿臉絡腮胡的壯漢,聽到許知秋的問話就將喝了一半的酒碗放下,熱絡道:“是啊,家就在巷子東邊,小兄弟問這做啥?”
許知秋溫和著笑道:“沒什么,只是想打聽打聽這酒鋪是何時開的店,怎的以前未曾聽說過。”
絡腮胡的壯漢道:“那小兄弟應該是離得遠,老張頭這店都開有小半年了,附近的人都知道,我敢說啊,這片的酒就屬他家最好喝?!?p> 許知秋道:“看來閣下經(jīng)常來這兒喝酒啊。”
“那是了,”壯漢道,“我這人就好酒,以前常在柿花街的酒鋪喝,不過自從老張頭開店以后就再也不曾去過了,誰讓老張頭這兒的酒好喝呢,我呀,基本天天都來。”
“既是如此,那閣下可曾注意到個人?”許知秋輕聲道:“是個喜歡在臉上涂抹胭脂的男人?!?p> 一個男人喜愛往臉上涂胭脂,這樣的外貌特征應是能給人留下很深的印象,既然是天天來便沒道理會不知道,果然大胡子剛聽完描述就點頭說自己記得。
“那他昨日可曾來過?”
“來過,清早就來了,我走的時候他還在嘞?!?p> 昨日清早就來了么……許知秋見大胡子有印象就繼續(xù)追問道:“只有他一個人嗎?”
大胡子想了想道:“應是只有一人,我離開的時候已經(jīng)喝得有些醉了,沒見著有誰和他搭話?!?p> “那他只是來這里喝酒?”
“來到酒鋪不喝酒還能做什么?”大胡子道:“小兄弟打聽這人莫不是和他有過節(jié)?”
許知秋扯謊道:“過節(jié)倒是沒有,只是那人欠了我些銀兩,所以便想著來問問?!?p> 大胡子一聽是這樣就也沒再多嘴,打了個酒嗝后繼續(xù)喝著碗里的酒水。
酒鋪過道的簾布在這個時候被人掀開,有位上了年紀的老嫗從后院走進來,應是酒鋪老板口中所說的婆娘,這老嫗進來以后就坐在賬臺后面的椅子上,眼睛變睜半閉。
許知秋與陸凝霜朝著柜臺的方向看了一眼,皆是沒有吭聲。
就這樣一直坐到晌午,酒鋪內的客人都已經(jīng)換了三茬,可是那位與大夫人有關的堂弟卻始終未曾出現(xiàn)。
陸凝霜蹙眉道:“看來今日是不會來了。”
許知秋也是這么覺得,可能是昨夜里發(fā)生在胡府的事被知道了。
陸凝霜略做沉默又道:“那是就此離開,還是……”
她的話沒有說完就止住了,不過許知秋卻也能夠明白她的意思,那疑似妖怪的人經(jīng)常出沒在這個酒鋪,若說這酒鋪沒有問題是絕無可能的。
而且許知秋總覺得這酒水有問題。
這酒的味道未免太過香醇了,莫說是那些酒鬼,就是許知秋這等不常飲酒的人只要聞得時間久了也會有種想要痛飲幾杯的欲望,這實在是不正常。
想了想,許知秋起身走到賬臺前,對著老嫗道:“結賬?!?p> 滿頭白發(fā),只穿著舊衣的老嫗沒有動,甚至沒有抬頭,等到許知秋又重復一邊以后才抬起眼簾看了一眼,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并用手在耳朵旁比劃了幾下:“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這位小公子莫要生氣,老身年紀大了,耳朵有些聽不靈了?!?p> 說著,她又看了一眼桌子上滿著的兩碗酒,道:“小公子這兩碗酒未喝進肚子里,我還哪能收您這酒錢呀,我看這點銀錢就免了吧,唉,可是味道不合小公子的喜好?”
許知秋搖了搖頭,含笑道:“這酒雖然并未喝進肚子里,但我卻知道這是上好的酒水,所以我打算預定十壇酒,這是二錢銀子,當做定錢,還請告知老掌柜一聲?!?p> 老嫗似乎又沒聽清,將耳朵湊近了些問道:“幾壇?”
許知秋道:“十壇?!?p> 聽到是十壇子酒,老嫗顯得有些為難:“這……有些多了,我家那老頭子怕是忙活不過來呀?!?p> 許知秋道:“那就有勞問問老掌柜,他一日可賣多少壇酒?”
老嫗點點頭,說了一句稍等,隨后步伐緩慢地向著后院走去,等到她的腳步聲遠了以后,許知秋便掀開過道的簾布,也朝著后院走去。
酒鋪的后院與門店只隔著一個拐角,許知秋走過拐角就看到一個院子,里面擺放著大小不一的酒缸,還有鍋爐以及釀酒的工具。那個駝著背的老掌柜正在鍋爐前忙碌著攪拌東西,老嫗則是在旁邊說著訂酒的事情。
許知秋見兩人沒有注意到自己,就沿著墻邊隱匿到后院墻壁與屋后廊柱間的空隙處。
這時,老掌柜與自己的妻子交談了幾句,一同走進酒鋪,許知秋則趁著這個空檔來到鍋爐旁邊的位置,他低頭看著老掌柜先前攪拌的木桶,里面是被搗碎的用來釀酒的食物,他接著又掀開鍋爐上蒸蓋,發(fā)現(xiàn)鍋爐里是空的。
見這里沒有什么可懷疑的,許知秋就又悄無聲息地進入后院緊鄰的房間,一進門他就聞到了濃郁的酒香味,這味道幾乎濃郁的有些刺鼻。
目光在這間小屋內掃視一圈,屋內只有三個大酒缸,香味也是從這里傳來的。
許知秋掀開一個酒缸的蓋子,看到里面是厚厚的膏體,整體呈黃色,膏體的中間挖著一個洞,藏著一具沒有皮肉的骷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