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
臨霜懷雪。
“白叔,朵、朵朵這個周末要去學(xué)校報道了,不知您……”
一個西裝筆挺,身材頎長的少年冒冒失失地闖進了董事長辦公室。
“啊,你這小子!”白楓滿滿放下了手中的報紙,輕輕搖了搖頭?!跋麓蝸砦疫@里,記得和助理打一聲招呼,不然這急急忙忙得像什么話!”
“我知道了,叔。她,不敢攔我,我也忘了,今天有點急事,就……”劉鑫鑫開始支支吾吾了起來。
雖然臉上依然掛著微笑,但是這個少年的話令白董產(chǎn)生一絲不悅,但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蟿⑸眢w還好吧!哪天一起來玩,我請客!”
這明顯是在叉開話題,然而劉鑫鑫是有話想要說的,于是深吸了一口氣,“啊,我爸挺好的,哪天請叔叔去玩吧,還……還有朵朵。哦,朵朵在家嗎,過幾天開學(xué)了,不知道您打算送她去哪個高中啊!”
“好就好!那,朵朵啊,我把她送到期夢一中去了,現(xiàn)在在準備行李呢。”
“期夢,好名字,是一個省重點中學(xué)吧!”
“好像是一個重點中學(xué)吧,就在期夢縣,期夢,多么夢幻的一個名字?!?p> 劉鑫鑫把頭歪向一邊,拼命眨眼皺眉,似乎陷入了沉思。
“那,叔,您把朵朵送到了縣里,那,也太寒酸了吧!你把他送到市里,我現(xiàn)在高三,還能照顧她,不讓她受欺負??!”
劉鑫鑫急躁地走到了桌子前面,把手放到了一本書上面,臉上的表情很復(fù)雜,但是不愉快是不言而喻的。
“叔,你看……”
“這事不用說了,我也知道你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我這么選擇自然是有我的道理,沒什么事的話,你可以走了?!?p> 白楓把頭緩緩放下,眼睛又一次落在了報紙上。一時間屋子里很靜,只有報紙翻動的嘩啦聲。
劉鑫鑫無奈地望了望四下,氣息逐漸平復(fù),“啊,那叔,我先走了……”
“嗯,不送?!?p> 劉鑫鑫推開了門,大步地走了出去,然而未出兩步,便看見了一個戴墨鏡的人。
那人頭上的傷疤十分顯眼,于是劉鑫鑫避開了他的墨鏡,把頭歪向了一邊。
……
“白董,這個小子太不懂規(guī)矩了吧!要不……”墨鏡男湊到白楓面前,俯身彎腰。
“啊,是鋤頭(一聲,同偷)啊,來啦!沒事沒事,小孩子而已?!卑讞鞣畔率掷锏膱蠹垼酒饋碜叩搅舜皯襞赃?,向外眺望。
“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屬下,辦事不力。我低估了那里的風(fēng)險程度,派去的幾個弟兄現(xiàn)在也沒回來,手機也打不通。”墨鏡男挺直了腰板,腰間的匕首散發(fā)著暗淡灰光。
“不怪你,是我低估了對手的實力,嗯。不過,這次你親自去,但是就去示個威就行了,順便去拍幾張照片。不要帶太多人。”
“是,那屬下告退?!?p> “你去送朵朵去期夢一中,然后找個人,帶上相機……”白楓長嘆一口粗氣。
“??!不可不可,大小姐去那種地方,太過危險了?!?p> “我心已決,同時也是告訴那些家伙,我沒那么好惹!你下去準備吧!朵朵的事,我和她說?!?p> “屬下告退!”
“嗯!”
一頁被揉碎的紙,從白楓指尖輕輕滑落……
……
“媽,你看,這個小熊好不好看!”
四下空無一人,只回蕩著一個小女孩甜美的聲音。
“唉,爸媽都忙,沒人陪我玩。你說是吧!小灰?!倍涠溆H了親小熊的黑鼻子,把它放進了書包的夾層里邊。
朵朵嘟起小嘴,提溜著大眼睛,望著窗外爬著的牽?;ǎ叵胫缟夏赣H的話:“朵朵,那些東西都在皮箱里面了,等會兒會有叔叔來接你,你跟他走就行了!到了給媽媽打個電話,?。ㄒ宦暎?!”
“唉,好無聊!”朵朵收回了目光,走向了廚房。
廚房里的炊具都閃著不銹鋼特有的光華,大理石地板一塵不染,就連抽油煙機的表面也是不見半點油漬,簡直如不食人間煙火一般。
“那個,山楂你在哪里呢?躲哪里去了?”朵朵打開了冰箱門。
冰箱里花花綠綠的,但并不是該有的蔬菜水果,而是一袋又一袋速凍食品。
“嗯嗯,就是你了!”
朵朵搬過來一只木凳,穩(wěn)穩(wěn)地站了上去,把一個紅罐子拿了下來。
“好棒!”朵朵從凳子上直接跳了下來,緊接著身體下彎,沒發(fā)出一絲聲音。
“老朋友,該你表演了哦!”一把飛刀在朵朵的手中如有生命一般騰挪著。
“咔擦!”刀尖戳入山楂的核心,有強有弱地在哪里旋轉(zhuǎn)了三百六十度,山楂核立刻原地飛旋彈射到了水槽里面。
“嘿嘿嘿嘿嘿嘿!”
朵朵一口氣挖了七個山楂,它們在盤子里流著寒冷的果液,“就像,就像七顆人頭哦!”
朵朵臉上的笑容逐漸失去了甜蜜,開始恐怖了起來。
“我的小串串在哪里?”朵朵向櫥柜畫出了奇形怪狀的舞步。
“鈴鈴鈴,鈴鈴鈴———”客廳的座機電話聒噪著。
朵朵的思維像是像是斷了奇怪的插銷,眼睛里再次發(fā)出了一絲靈動。
“電話嘛!我來?!笔种械娘w刀像變戲法般消失在了朵朵的身后。
“喂!白家,請問你是……”
“朵朵啊,是爸爸,怎么樣,去上學(xué)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啊啊,爸爸,我準備好了,迫不及待了,期夢這么好聽的名字,我喜歡?!?p> “你喜歡就好,一會兒鋤頭叔叔去接你去,記得給開門?!?p> “啊,鋤頭叔叔,好呀好呀!”
“那好,爸爸還有事,先掛了,你要乖哦!”
“好,我會乖乖的?!?p>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話筒依舊響著,朵朵的小手緊緊握著柄端。
“爸爸,你怎么不自己接我呢!我……”
兩滴冰露順著朵朵的臉頰留下。
“罷了罷了,我不過是一只,一只螟蛉而已,怎么會……”朵朵緩緩擦去臉上的,恢復(fù)了甜美的笑容。
“咔嚓!”電話重重地扣了下去。
“走嘍,上學(xué)去嘍!”
白朵朵掃了掃這個白色的世界,白色的粉刷墻,白色的書桌,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衣服,更加如水銀世界的廚房,在她的眼中僅僅如白色的囚籠一般。
“再見了,我再也不想回到這里了,哈哈哈哈!”
朵朵把行李推到客廳,自己坐在沙發(fā)旁邊,只等著鋤頭叔叔把自己接走。
……
太陽漸漸西斜,那橙紅的光順著窗外的鐵柵欄投射到了白色的墻壁上,整個屋子里折射著與夢藍相反的淡粉色。
“叮咚,叮咚……大小姐,鋤頭來接你了!”門外是一個男人粗獷的聲音,若是外人定會感到不安,因為那聲音帶著沙啞,更帶著一絲如厲鬼般的哀嚎。
朵朵慢慢地睜開了眼。
不料自己睡著了,一醒來,便沉浸在那夕陽的輝光之下。
“鋤頭叔叔,你來啦!”朵朵高興的跳了起來,一襲白衣在空中飛舞如花。
“朵朵!好久不見,都長這么高啦?!蹦R之下,是一道傷疤,還有一道溫柔。
“叔叔,這個給你!”一串糖葫蘆擺在白亮的板子上,流淌著的是沒結(jié)冰的白沙糖顆粒。
“哎呀,真好看,謝謝朵朵?!变z頭迫不及待的接著盤子咬了下去。
白砂糖的顆粒在口中融化,甜極的苦也在嘴中散開。
“哈哈哈,叔叔,是不是太難吃了,不好意思,糖放多了,就苦了?!?p> “好吃好吃,朵朵的糖葫蘆比那些外面的好吃多了,咳咳咳咳……”
“來來,叔里面坐”
“不了不了,咱們現(xiàn)在就走,帶朵朵去吃火鍋,完了還要連夜趕路呢!”
“好耶!”
……
那夜沒有星星,似乎比以更黑了,然那襲白衣,卻從黑暗之中,化生出,真正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