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醒著夢見你的臉
今時不同往日,壓床鬼的壓制不能再隨便交了。
經(jīng)歷兩次與厲鬼近身接觸之后的霍雍感覺自己特別虛,再像嘗試壓制賭鬼時一樣毫無保留的全力開一次壓制的話,他感覺自己會當(dāng)場暴斃。
上身鬼的復(fù)蘇程度越來越高了,這和他的身體越來越敗壞有關(guān),上身鬼的殺人規(guī)律傾向于占據(jù)完好的身體。
江恨雪抱著霍雍的肩膀嚶嚶的哭了會兒,情緒總算是穩(wěn)定了下來,可以正常交流了。
趙鳴說得沒錯,陷入絕望恐懼中的人最需要的就是希望與承諾,只要有這樣一個人承諾自己會帶她走出深淵,將死之人就會拼盡一切去抓住那棵救命稻草。
他還真是懂人的心態(tài),可能因?yàn)橼w鳴自己也差點(diǎn)被吹燈鬼搞瘋有關(guān)。
霍雍則是靠自己在厲鬼手上搶回了自己的命,沒法與他們感同身受。
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那么,我再重新問你一遍,上周五晚,你的確在31樓的窗戶上看見了一張人臉對嗎?”霍雍問。
“嗯,嗯……”江恨雪雙手緊緊攥著他的手掌,指尖因?yàn)橛昧Χ叱鲅z,隔著紗布見紅。
“冷靜些,那張人臉是什么樣子?”霍雍接著問。
江恨雪的胸脯劇烈起伏了幾下,才小聲回答道:“那是一張完全分不清男女的臉,眼睛睜得很大,直勾勾的看著我……當(dāng)時那張臉出現(xiàn)在窗簾上,但是我拉開窗簾之后,那張臉就不見了。”
“而你回到床上之后,那張臉就又出現(xiàn)了?”
江恨雪點(diǎn)點(diǎn)頭:“嗯,而且在第二天,那張臉又出現(xiàn)了,臉的下面還出現(xiàn)了脖子。”
“第三次則是出現(xiàn)了肩膀?”霍雍又問。
“對,第三天的時候我搬到了一個沒有窗戶的房間里,但是他還是出現(xiàn)了……他就在墻上,睜著眼睛看著我!”
江恨雪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再次變得激動,霍雍輕輕撫著她的肩膀,趙鳴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拿上了一杯溫水。
趙鳴將溫水遞給江恨雪,她的雙手發(fā)抖,顫顫巍巍的喝下半杯水,眼眶發(fā)紅。
“第四天的時候,那個人有了胸口,今天是第五天……”江恨雪的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后又陡然提高,驚叫道:“如果他的整個身體都出現(xiàn)的話,我一定會死!我能感覺到他在看著我,他想殺了我……”
“依照目前的信息,只能判斷出這是一只正在逐漸復(fù)蘇的厲鬼,殺人規(guī)律暫且未知?!被粲河行z惜的摸了摸江恨雪的頭,結(jié)果薅了一手頭油。
她好像幾天沒洗頭了。
“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有看見過那個人嗎?”霍雍問。
“有的,我爸爸看見過,還有照顧我起居的王阿姨也是。而且自從他們也看見那個人之后,就算不和我在一起,他們自己在晚上也會看見那個人了……”江恨雪蜷縮著身子道。
霍雍抬起頭,與趙鳴四目相對。
趙鳴想了想,道:“這種情況更像是某種詛咒,從江恨雪的身上傳遞到了江華衷和王阿姨身上,使得他們也被厲鬼纏身。”
難怪江華衷聽了應(yīng)懷虛的話之后想要連夜逃出河洛了。
“那么問題來了,這只鬼是以什么形式存在?它有實(shí)體嗎?又或者說,它……到底有幾只?”霍雍一連拋出了幾個問題。
但都無法解決。
“我們今晚就留在這個房間里,看看能不能見到那只鬼。”趙鳴道:“在那之前還要詢問江華衷和那個王阿姨,他們見到的人臉與江恨雪見到的是否相同。”
“算算時間,江華衷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來了,我去找他談?wù)??!被粲赫酒鹕恚瑴?zhǔn)備和趙鳴一起離開。
他剛站起身就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拉住了,回過頭,江恨雪正驚恐的盯著他,凹陷的雙眼帶著濃重的黑眼圈,剛包扎好的雙手完全不怕再次出血似的死死攥住他的衣角。
霍雍莫名被她盯得心里發(fā)虛,給賭鬼盯著的時候都沒有這么毛骨悚然過,怎么感覺這姑娘的眼神比鬼還可怕了?
“我要去找你爸,你要一起來嗎。”霍雍問。
江恨雪小雞啄米似的頻頻點(diǎn)頭,爬到床下?lián)炱鸨惶叩舻耐闲?,小心翼翼的跟在了他身后?p> 目前掌握到的信息是那只鬼只在晚上出現(xiàn),白天暫且安全?趙鳴也就收起了人皮燈籠。
吹燈鬼的特性是不存在于現(xiàn)實(shí),帶著燈籠一起閃現(xiàn)也行,作為靈異道具可以做到憑空即取即用,怪方便的。
三人一起進(jìn)了電梯,剛才的電梯小姐已經(jīng)不見了,電梯內(nèi)留下一灘水漬,應(yīng)該是回家換絲襪去了。
把人嚇尿了,罪過。
帶著江恨雪下到一樓,走出門,外面的滾滾熱浪撲面而來,大樓內(nèi)有全景空調(diào)沒什么,外面可是熱得很。
夏天的鹽池可不是鬧著玩的。
出了大樓,許鳶依然等在門外,不過她的身邊多了幾個人。
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站在她身邊,正在說什么,身后還跟著幾名看上去像是秘書又像是保安的人。
那名男子疏著一絲不茍的三七側(cè)背頭,看上去抹了很多發(fā)油,長相隨和,態(tài)度謙和,渾身上下都是和氣,沒什么城府的樣子。
這樣的人往往城府最深,霍雍讀的小說里都這么寫。
不必多介紹,他就是鹽州首富,河洛首屈一指的互聯(lián)網(wǎng)大亨,江華衷了。
“霍小哥!幸會,幸會!”
江華衷顯然有事先調(diào)查過霍雍的資料,見他走來立刻就認(rèn)出了人,熱情的笑著走來打招呼。不過他剛走兩步,就怔住了,尷尬的怔在原地不再向前。
他表情很奇怪,眼神里隱隱流露出被壓抑得很深的……恐懼。
但他恐懼的并不是臉色發(fā)白的霍雍,跟在趙鳴身邊的那具恐怖的吹燈鬼也已經(jīng)消失,讓他怔在原地的,是跟在霍雍身后的江恨雪。
三人越走越近,江華衷卻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臉上冒出了冷汗。
“他的反應(yīng)很奇怪?!壁w鳴道。
父親居然會對自己的女兒表現(xiàn)出如此深刻的恐懼,明眼人都看得出不正常。
“我問問他?!被粲旱故菦]有多想,拉著江恨雪走到了江華衷的面前。
“啊,您,您就是應(yīng)副廳長說的那個霍雍,霍小哥了吧?我沒想到您會如此年輕……”江華衷干巴巴的說著客套話。
這就更奇怪了。
他這種老油條上下左右都逢源,三兩句話跟人拉近關(guān)系都是基本操作,上到官場下到乞丐都能聊得投機(jī),現(xiàn)在卻連說話都結(jié)巴。
這一切,都是因?yàn)楦诨粲荷磉叺慕扪?p> “江華衷,江首富,久仰大名了?!被粲簺]什么客套,直接道:“不過,你女兒手上現(xiàn)在纏了紗布,狀態(tài)也很憔悴。你為人父見面第一時間居然不是關(guān)心女兒,而是和我打招呼?!?p> 江華衷干笑著,有些尷尬。
霍雍接著道:“如果你這個女兒不是撿來的話,這就太不正常了,還是說,你在害怕她呢?”
“哎呀,霍小哥看人真準(zhǔn),我最近的確是有些害怕和小雪呆在一起……”江華衷苦笑著說。
霍雍聳聳肩:“我對你們的父女關(guān)系沒興趣,我問你,在江恨雪第一次見到窗上的人臉之后,你和照顧她起居的王阿姨也一起去看了,對吧?”
江華衷點(diǎn)頭稱是。
“在那之后,你晚上也開始在窗戶上看見人臉了?!被粲荷裆届o,問道:“你見到的那張臉長什么樣?”
江華衷嘆了口氣,看了江恨雪一眼,道:“我在窗戶上看到的,是小雪的臉?!?p> “啊…!”江恨雪驚得單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晚,小雪被窗戶上看見的人臉嚇到了,我和王姐就去她房間里看她,但是什么都沒有看見,覺得她可能是沒睡醒,有些迷糊。”
江華衷道:“我安慰了她一會兒,就回自己房間了,但是在我睡前,我在我房間的墻上,也看見了一張人臉?!?p> “江恨雪的臉?”霍雍問道。
“對,而且與小雪看到的那張臉相似,第一天晚上見到的只有臉。但在第二天晚上,臉的下方就出現(xiàn)了脖子……”江華衷道:“到第三天,脖子下方出現(xiàn)了肩膀,第四天則是胸口……”
聽著他的敘述,霍雍隱約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但還差一絲契機(jī)。
他看了一眼正靠在自己身邊瑟瑟發(fā)抖的江恨雪,轉(zhuǎn)而問道:“那名王阿姨呢?她現(xiàn)在在哪里,我需要見見她,詢問她見到的人臉是什么情況。”
江華衷面露難色,道:“這恐怕不太好辦,王姐在幾天前就已經(jīng)連夜坐車,回她農(nóng)村老家去了?!?p> “哦?嚇成這樣?”霍雍眉頭一挑:“她晚上果然也見到人臉了啊?!?p> “是的,王姐快五十歲的人了,對這種事情比我們要害怕得多?!苯A衷說到這里,面露恐懼之色,聲音罕見的出現(xiàn)了些許顫抖。
他顫聲道:“而且,王姐她晚上見到的人臉不是小雪………
她見到的人臉,是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