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嫁禍
濕潤粘稠的薄霧彌散在空氣中,天色微亮。
院中的姑娘微睜雙眼,看向側(cè)趴在桌面上的霽藍,輕輕地披著披風站起來,卻還是驚醒了睡夢中的霽藍。霽藍瞇著眼看了看小姐,立馬清醒地站起來,“小姐小姐,您等等,奴婢給您打水洗漱?!闭f著就要去燒水。
“霽藍,困的話你再睡一會。”小姐握住霽藍的手臂,輕輕地說。
“不不不,奴婢不困。小姐待會洗漱完吃一下早點,咱們就可以早點出發(fā)回家去了,奴婢老開心了呢!”霽藍展顏笑,然后松開小姐的手,去燒水。
太陽緩緩東升,穿了一陣鳥鳴聲,小姐慢慢放下藥碗,不禁抬頭望向東方,望著濃霧變薄,光線落在院中。
“霽藍,東西都收拾得如何了?”她問道。
“小姐,我和末白都把東西裝好了,奴婢都檢查過了,現(xiàn)在就可以出發(fā)了。”霽藍答道。
“昨晚也多虧了獵戶那位大哥,這樣,我們把車趕到山前那條路上,你把我們馬車上那把藍寶石的匕首送給他,就當感謝他的幫助了?!?p> “好勒!”話落便開始趕馬車,末白已然隱藏氣息于暗處。
關(guān)上院門,駕起馬車,三人一車緩緩上路。
“吁~”霽藍勒緊韁繩,馬車停下,霽藍轉(zhuǎn)身對車內(nèi)的小姐說:“小姐,馬車到這里不能上去了,奴婢走路上去把東西給那位大哥,您等等我?!?p> “好,你注意安全。”車內(nèi)傳出小姐的聲音。
霽藍從車后拿出一個盒子,走上那條山路,往最高那棵樹上的方向走。
“啊啊啊~~”寂靜的山林突然傳出一聲恐怖的女聲。
聽到熟悉的聲音,小姐立馬扒開車簾,身手敏捷地跳下馬車,“末白趕緊去看看!”
卻在末白閃身離開之時,霽藍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弓著腰跑過來抓住末白的袖子,一臉驚恐與害怕,手里的盒子卻已不見蹤影。
小姐看向霽藍,“霽藍,怎么回事,發(fā)生什么了?”
霽藍緊緊攥住末白的袖子,一邊深吸氣,一邊哆嗦地說:“小姐.....姐,那邊,那那那棵樹下死人了,死人了??!”
小姐上前拍拍霽藍,輕聲說“你別害怕,你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事情了,死的是誰?”
“死的好像像就是昨晚那個大哥,頭上血肉模糊,血跡到時都是,好嚇人的!”
霽藍松開末白的袖子,轉(zhuǎn)而抓住小姐的袖子,臉上依舊血色全無。
“沒事的沒事的,這樣,你跟末白在這里看著,我去看看?!?p> 在小姐懷里的霽藍,突然看向小姐,“小姐小姐,那個很嚇人的,您別去呀。嗚嗚嗚~”“在這里死了人,又是跟我們有接觸的,而且整片樹林也就只有我們在此,必須得去看看。乖,你害怕的話,就跟末白留在這里吧?!?p> “不行,小姐那里不安全,末白和奴婢本來就是保護您的,奴婢害怕也陪陪您去?!?p> 小姐看著霽藍的執(zhí)著目光,“好,那我們走?!?p> 小姐帶著霽藍往著那個方向走,末白綁好馬車,緊跟其后。
薄霧在空氣中越來越稀弱,三人腳踩著濕潤的泥土,沿著獵戶踩過的腳印往前走去。
光穿過樹枝,照在尸體上,在樹前的空地上,尸體面對地面躺著,頭朝向走來的三人的方向,整個后腦勺被砸碎,脖子上插著一把匕首,光線下匕首上的藍寶石熠熠生輝。血跡遍布尸體上部和附近的草上,一塊全是凹凸不平的石塊,血混著露珠落在上面。
小姐看到匕首時,瞳孔收縮,“末白!去追!”
話落,末白已閃身離開。
霽藍縮在小姐身后,顫顫地說:“小姐,是不是兇手還沒有走啊”
“霽藍,你別害怕,你看一下脖子上的匕首是不是你剛剛拿的那把?!?p> 霽藍聽完,壯著膽看了一眼,然后又往回縮,說道:“對對對,就是那個匕首,但是嗚嗚嗚,為什么在他脖子上,我沒有打開過盒子,不是我做的呀。”
小姐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裝匕首的盒子就在來的那條路的草地上,盒子已經(jīng)打開,側(cè)臥在地上,盒子里明顯沒有匕首?!皼]事的,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做的,恐怕是有人想把事情嫁禍到我們頭上?!?p> 霽藍一聽,突然抽開小姐的手,走到小姐前面,護著背后的小姐,眼卻死死地盯著那把匕首:“嫁禍我可以,但是不能嫁禍給我家小姐!”
小姐望著突然在前面護著自己的霽藍,手卻藏在袖子下微微顫抖,心里忽然有什么不一樣的感覺。
“霽藍,你這是不害怕了?”
“小姐不怕我就不怕,我是保護小姐的人。那小姐您害怕嗎?”
小姐一怔,然后說:“不怕,死人而已?!蔽乙姸嗔恕?p> 小姐拍拍她的肩膀,往尸體走近半步,說:“我們先在附近找找線索,等末白回來再說?!?p> 霽藍聽著小姐的話,咬著牙看看周圍,好不讓自己給小姐添亂。
“不用到處走,仔細看就行,這泥土濕潤,留下太多腳印就更加難以說清了?!?p> “好,小姐,您說我們要不要把匕首拔下來,然后這樣我們的嫌疑就少一點?”
“不會,尸體上已有刀傷,仵作檢查時會發(fā)現(xiàn)的。不如保持這樣子?!?p> 霽藍望向那塊石頭,指著說“那那那個,小姐,那塊石頭是兇器吧,肯定有人從背后襲擊了他,那塊石頭上都全是血。”邊說邊往石頭后方的草地上走,仔細查看。
小姐看向那塊石頭,石頭一面幾乎全是斑駁的血跡,連角落邊緣處都是血跡,而另一面卻基本無半點血。然后她望向尸體腳那邊的路,泥土濕潤,雜草稀碎分布,無一絲腳印,順著路又往最高的那棵樹上望去,枝葉茂盛,看似無半點不妥。
小姐還沒有回答,突然末白歸來,落在樹上,然后又從樹上飛落下來,行禮恭敬地說:“屬下失職,并沒有發(fā)現(xiàn)犯人痕跡。”
“沒事,既然想要嫁禍給我們,又怎么會被我們抓住呢。末白你拿著慕家的令牌去陵水縣報官,言明此處情況?!?p> 說完從袖口拿出一枚紫色令牌,令牌上一個金色的“慕”字赫然躍于其上。末白接過令牌,正準備離開,又被叫住,“等等,對了,昨晚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動靜?”
“這里離得有些遠,并不在屬下內(nèi)力范圍內(nèi),屬下并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p> “好,你去吧?!?p> 末白戴上面具離開。
霽藍這時走回來,“小姐,我知道了,肯定有人襲擊了他,然后趁我回去的時候把我丟掉的匕首插到他的脖子上,然后嫁禍給我們。豈有此理,這個兇手真是氣死我了!”好像害怕被憤怒取代似的,站著對著尸體罵罵咧咧的。
“莫急莫急,我們等縣令過來吧,清者自清,不用理會?!毙〗惆矒犰V藍說道。
陽光穿射,空氣中的霧氣完全散去。
突然嘈雜的腳步聲傳來,正是末白帶著縣令和衙役趕來。
末白在小姐面前行禮,歸還令牌后便隱藏在暗處??h令遠遠看了眼尸體,不忍地閉了閉雙眼。然后走到小姐的身邊,絕美的容顏,冷漠的眼神落在縣令的眸中,縣令立馬低頭,扯起一抹殷勤的笑容:“慕小姐,聽聞此處有命案發(fā)生,特意趕來查看,小官覺得啊您肯定不是兇手,您放心,而且小官也派人去慕府告知您的家人來了!”慕小姐卻不看縣令,望向尸體。
“噗”身后傳來一聲笑聲,縣令立馬收回笑容,指著后面那些衙役和仵作,“你們還不去勘察現(xiàn)場?去去去??!還要本縣令叫你們是吧,啊?”
這時,衙役和仵作忽的散開,收斂神情,開始實行手頭上的工作。
縣令臉上又堆上討好的神情望著慕小姐的側(cè)影:“慕小姐,不知是否可以告知您是慕家哪位小姐呀?”
“慕遠之女,慕卿?!?p> “哦哦哦,原來是鎮(zhèn)北將軍的千金,慕大小姐,您冷不冷,小官給你去找件厚點的披風吧?!?p> “不用了,大人去忙你的吧?!蹦角湔f完便帶著霽藍退到一邊休息,看著大家勘察。
“好好好,小官這就走?!笨h令語氣輕緩,然后慢慢地就往仵作那邊去。
仵作戴著手套,翻翻尸體的眼珠,看看尸斑,見縣令過來,就一邊驗一邊說:“大人,那位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呀?值得您那么輕聲對待嗎?”
縣令拍了拍仵作的腦袋,罵道:“你懂什么?慕卿,慕家大小姐,出生帶有寒癥,鎮(zhèn)北將軍和鎮(zhèn)北夫人當年舍千金為她尋藥材養(yǎng)身體,后來是聽說陽城氣候溫暖適合養(yǎng)身體,就曾想陪同女兒一同前往那里居住,卻因為各種原因不能去。八年以來,就只有慕卿小姐自己在那里居住,現(xiàn)在應該是為了那場人盡皆知的玉樓宴回來的?!?p> “那那位小姐的家人這些年就沒去看過她?”仵作拔出匕首,放置在布條上,然后繼續(xù)查看。
“將軍哪是能隨便外出京都的,被有心人造謠,那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事了。而且家人雖然沒去,每年卻派身邊的大嬤嬤親自前往,還一車一車的東西往陽城送。你懂什么,要是她有什么意外,你我十條命都不夠賠的。”縣令又使勁敲了敲仵作的腦袋。
然后不經(jīng)意往慕卿的方向看了看,立馬正色問道:“死者情況怎么樣了呀?”
仵作吃痛地咬咬牙說:“死者是遭受這塊石塊的襲擊,一擊致命的,根據(jù)尸斑的大小,死亡時間應該是昨晚......”
仵作還沒說完,忽然被一聲“吁——”的馬蹄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