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只是皺眉看了地上的芙兒一眼,便不再理會,當(dāng)他抬眼看到莫子七時,眼神黯了一下。
莫子七一直警惕地看著他,在他看向她的時候,她分明看見了他的眼神,她很確信,自己并沒有見過那樣一雙眼,微微狹長,精明的眸光讓人心底泛涼。
她沒有見過他,可是,那人一定認(rèn)識她。
黑衣男子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是防范莫子七會突然之間對他發(fā)難。
他用眼睛睨了腳邊的芙兒一眼,眼神里的輕蔑顯而易見。
身后的吵鬧聲越來越響,確信莫子七沒有要動的意思后,他一個閃身從芙兒身邊躍過,身法靈敏的迅速從小院消失了。
“芙兒,你怎么樣!受傷了沒?”黑衣男子一走,張阿大立馬走了過去,將芙兒小心翼翼地扶了起來。
芙兒輕皺著眉,肩膀微微有些抖,剛才,那男子周身泛起的冷意讓她害怕到了極點,她甚至覺得,她差點就要被那人給殺死,幸好,那人似乎……想到這兒,芙兒不自覺的看向莫子七。
“呀!芙兒你的手受傷了!”張阿大緊張的托著芙兒的手腕,只見芙兒的手掌處,斑斑點點的紅色,顯然,是剛才那一下讓她的手掌擦破了皮。
張阿大懊惱不已,為自己在剛才那一瞬的怯懦。
他害怕那個黑衣男子,那人手中甚至還抓著一把正在滴血的刀。
“把她帶去處理一下傷口吧?!蹦悠哒f道。
“你……”芙兒想要說些什么。
“這么漂亮的一雙手,要是多了些傷疤,多不好?”莫子七截了她的話,對張阿大說道。
張阿大一臉疼惜樣兒,說話也溫柔了很多,“芙兒,我?guī)闳ヌ幚硐聜诳珊茫俊?p> 他知道,前院里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沒有想象中這么害怕了,反而覺得照顧好芙兒,才是自己的首要任務(wù)。
那芙兒原本還不想走,但她手上的傷顯然不如剛開始的毫無感覺,越來越火辣的疼痛讓她有些吃不住。
她回頭看著里院的方向,側(cè)耳細(xì)聽了一下,卻只能隱約聽見一些吵鬧聲,最后還是有些不甘愿的點了點頭,任由張阿大攙扶著她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終于讓兩人都離開了自己的視線,莫子七有些放松的嘆了口氣。
她不急不徐的往前院里走,院內(nèi)刀劍相交的聲響讓她明白,剛才的黑衣男子的離開,顯然還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
不過,當(dāng)她親眼看見院里的情況之后,她又改變了自己的想法?;蛟S不是沒看見,也有可能是看見了,只是無暇顧及罷了。
諾大的廳堂內(nèi),桌椅翻飛,杯盤碗碟碎了一地,青樓的女子們尖叫著躲閃,好幾個身手矯健的黑衣人在人群里穿梭,提著長劍,與幾名身穿盔甲的侍衛(wèi)們搏斗著。
她并不知道那個叫巧兒的所說的蘋兒是哪一位,現(xiàn)場混亂不堪。
莫子七還看見,有幾個膽子小躲閃不及的女子,轉(zhuǎn)瞬就被人長劍穿腹,悶哼著倒在血泊中。
她抬頭看向二樓,樓上的雅座上,赫然坐著一臉冷漠面容的瑞親王,那個她名義上的夫君。
紅姨就在他的旁邊,意料之外的,她只是靜靜地看著,雖然眉間緊鎖,卻不見有傷心的模樣。
莫子七正猶豫著要不要趕緊走開,以免呆會央及她這個無辜之人,眼前忽地一花,卻是有什么東西從她的眼前掠了開去。
她下意識的掃視了一圈,居然在南宮卓的身邊看見了一個了不得的東西。
“呵!當(dāng)姑奶奶是透明的是么?光明正大就從我身邊過?”她勾唇冷笑一聲,眉眼間的冷魅直叫人挪不開視線。
樓上的南宮卓眉間微鎖,一瞬不瞬的看著樓下雜亂不堪的人,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的他在想些什么,當(dāng)然,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他的身邊,多了一樣本不該存在的東西。
莫子七像一頭敏捷的豹子一般沖過去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呆了眼。
樓下的人以為是來了幫手,因為莫子七提著劍,劍尖直指王爺?shù)哪樏妗?p> 樓上的人則以為是自己太緊張,看花了眼,不然的話,又怎么會看見王妃提著劍,居然要行刺他們的王爺。
云釋看見莫子七提劍沖過來的時候,臉色黑的很難看,他拔劍護(hù)在一旁,叫道:“官雪晴!你這是要造反嗎?”
在他以為,莫子七的舉動一點也不意外,只是發(fā)生得有點光明正大而已。
莫子七沒理他。
因為她的出現(xiàn),南宮卓身邊的地獄來物張牙舞爪著,她的出現(xiàn)讓它懼怕,怪叫一聲后揚起了早已腐爛不堪的手指,曲成爪鉤般向南宮卓的百匯穴抓過去。
因為是正對著過去的,所以莫子七能看見南宮卓的眼睛,那樣冷靜,那樣深幽,看不見他的緊張,看不見他的害怕。
腳下已經(jīng)沒有踏板,她不可能退后,唯一的去路只有往前。
云釋想要上前阻攔,卻被南宮卓抓住了手腕,他不明白自家公子的心思,急得臉上直冒汗。
躍上欄桿的時候,莫子七來不及調(diào)整,直接以側(cè)躺的姿勢倒在南宮卓面前的桌上,瓷器翻飛的聲響后,莫子七的長劍距離南宮卓的臉只有幾厘米遠(yuǎn)。
顧不上看南宮卓是什么臉色,也顧不上周遭人是怎樣的被嚇破膽,莫子七長劍一擰,吃力的將劍轉(zhuǎn)了個圈,劍尖開始往上挑起。
南宮卓定定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子,頭一次發(fā)現(xiàn),這女人狠辣認(rèn)真起來的樣子,居然也可以讓他看不懂情緒了。
明明還是那個膚如凝脂,長發(fā)如緞的美麗女子,卻不再如從前那般,仇恨怨憤,都擺在臉上。
他不明白她此番舉止,像是要行刺,卻又不像,明明可以殺,卻硬生生停頓,還一副受阻般把劍往上抬,似乎有什么在與她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