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不能暈,至少在這里,在黎陽世娜還未對她死心的情況下,她不能就這么暈過去。盡管身體乃至手指尖都已經(jīng)疲倦到不能動彈,但她仍舊死咬著牙,等待著。
林間陰風呼嘯,從樹上跌落下來的葉子,紛紛打著轉兒地在空中飛舞。
黎陽世娜站在那兒,仿佛受驚的兔子,一米內的風吹草動,都能引得她不時地轉身查看,但是,諾大的林子里,似乎只有樹木的嘩嘩聲,連只小動物也沒有。
即便如此,黎陽世娜也沒敢放松警惕,相反的,越發(fā)讓她覺得周身冰寒了,額際有細密的汗珠沁出,背后似乎也出了汗,但是寒風刮得她只能感覺到一片冰涼。
“吼——”
一聲慘嚎呼地一聲從耳邊擦過,黎陽世娜臉白如紙,立即回頭去看。
可是,身后空蕩蕩地,一個人也沒有。
正當她想松一口氣的時候,又一聲凄嚎從她背后傳來,她猛地回頭,然而當她看見眼前的一幕時,腦子瞬間變得空白一片。
一顆早已腐爛的人頭,瞪著一雙沒有眼皮的眼珠子,張著沒有嘴唇露出牙床的嘴,披著雜亂的長發(fā),嘶啞著聲音嗚嗚叫著朝她的方向飛了過來。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她一邊后退,一邊搖頭,嘴里喃喃自語,試圖告訴自己眼前的東西只不過是幻象,然而當那腐爛的人頭離她越來越近的時候,她再也說服不了自己了。
強烈的腐臭氣味迎面撲來,她甚至能看見從那空洞的鼻腔里爬出來的蛆蟲,一切都是那么真實,半點容不得假。
“?。。?!”當那腐爛人頭離她只有半米近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地驚叫了起來,往后倒退的腳步一不留神錯了位,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
腐爛人頭沒有襲擊到黎陽世娜,沖過頭之后立馬又掉轉了方向,朝她飛了過去。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倒在地上的黎陽世娜還沒有爬起來,就看到那個腐爛人頭離她不過一米的距離,她慌亂地抓起一把混雜著枯草的腐土,揚手就朝腐爛人頭甩去。
腐爛人頭的臉上被粘上了不少的泥土,看上去更像剛從土里爬出來的了,只見它喀噠喀噠地嗑了一下牙床,似乎是在品嘗吃到嘴里的東西的味道,嗑了幾下,它就不嗑了,瞪眼又朝黎陽世娜而去。
黎陽世娜踉蹌著爬了起來,腳下發(fā)軟地跑到莫子七的身邊,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牙齒打抖地說道:“你這個邪惡的女人……我,我要殺了你……”
雖然因為手上在發(fā)抖,使出來的氣力也是一陣緊一陣松的,但莫子七還是被她掐得眼前發(fā)黑,只能拼著強悍的意念支撐著意識。
“不,不不不,我不殺你了……你你快把這東西弄走好不好,好不好?”一邊盯著那腐爛人頭的動向,黎陽世娜一邊搖晃著莫子七,嗑嗑巴巴地央求。
好不容易吸收到空氣,卻又被搖晃得血氣翻騰,莫子七睜開的眼中,只有冰霜般的冷寒之意。
“這,這臟東西是你弄來的,殺了你,殺了你我就安全了,對,我要殺了你!”眼見那腐爛人頭又要撲來,而莫子七又不肯幫她的忙把那東西弄走,黎陽世娜已經(jīng)有些語無倫次。
她左顧右望,尋找能夠置莫子七于死地的東西,終于讓她發(fā)現(xiàn)掉落在地上的鈴鐺之時,她手腳并用地爬了過去,剛抓到鈴鐺的繩穗,就感覺腳踝處一緊,回頭一看,卻是腐爛人頭正用牙齒咬著她腳上的靴子。
“滾!滾?。 崩桕柺滥缺粐樀媚懥恳渤鰜砹?,伸腳就蹬,蹬不掉就揚起手中的鈴鐺,當錘子一樣狠命地砸,結果可想而知,雖然腐爛人頭被她砸飛了,自己的手也粘滿了腐肉。
惡心的感覺充斥鼻間,然而黎陽世娜似乎因為剛才鼓起的勇氣而忘了畏懼,她把雙手按在地上,來回的擦拭,仿佛手上的不過是一些泥水混合物而已。
被砸得面目全非的腐爛人頭,看上去更加的殘敗了,一只眼珠子將脫未脫地懸在眼眶中,頭頂?shù)念^發(fā)也掉下來一大塊,露出頭頂上的腦殼。
那頭似乎有些畏懼黎陽世娜了,懸停在半空中不動,只是牙床不住地喀噠喀噠,嗑得好響。
“不過是一死物,真當我怕了你嗎!”她緩緩站起身來,篷亂的頭發(fā)上粘滿了枯草,一身紫衣臟亂不堪。
人頭自然是不會回答她的話的,只一直懸在那兒喀噠個沒完。
“哼!等著吧,等你的主人死了,我就送你一起下地獄!”黎陽世娜瞪著那腐爛人頭,揚起了手中的鈴鐺。
莫子七躺在那兒,當她看見黎陽世娜舉起鈴鐺的時候,心不由地猛烈跳動了一下,盅蟲已經(jīng)消停了,但不代表她還有能耐再經(jīng)受一次盅蟲的躁動。
“叮鈴鈴……”鈴鐺有節(jié)奏地響了起來,悅耳的鈴聲再次響遍林間。黎陽世娜勾唇笑著,等待即將看到的莫子七痛死在她面前的一幕。
然而,鈴鐺搖了許久,莫子七依舊躺在那兒,雖然不動,卻也沒有顯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你不痛嗎???鈴鐺響了這么久,你不是應該很痛的嗎?”黎陽世娜不敢置信地吼道。
莫子七冷冷地看著她,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鈴鐺的聲音不起作用了,忽然想起什么,她轉過臉去,在可視的范圍內尋找。
見莫子七轉過臉去,黎陽世娜本以為她是在擺酷,正想過去踹幾腳,忽然臉色一白——是那木匣子,她把木匣子掉在什么地方了,母盅還在匣子里的。
莫子七看見那木匣子的時候,無聲地笑了。
雕刻著繁復花紋的匣子,傾倒在地上,里頭半透明的繭上,破開了一個小小的洞口,那里面,母盅已經(jīng)不知去向了。
一道紫色從自己身上跨過,定睛一看,卻是黎陽世娜跨過自己,跪伏在了木匣子邊上,她雙手顫抖地將匣子捧了起來,“不……不可能,明明,明明沒有冰石,為什么,為什么會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