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本 第二折 第一雅士重出江湖,神醫(yī)俠女救死扶傷
王麒重傷后帶著四杰一路躲藏數(shù)日,尋找太子,杳無音訊。不想路上又遇見幾次追殺,陳良墜崖,姜明陸子房失蹤,賀連賈亦真被抓,最后只剩隨行的御醫(yī)姚思杰與盧家兄弟跟隨。一路躲一路藏一路尋,已經(jīng)到了荊州。
此時御林軍督統(tǒng)王麒已是十分狼狽。若非姚思杰給他們救治,怕早落入虎口。
王麒嘆道:
【雙調(diào)】【新水令】萬軍領(lǐng)袖,怎知落到這般地步。鎧甲生饑虱,皂靴染血污。生死無門,不知何處是歸途。
【駐馬聽】落拓江湖,辜負(fù)了手中三尺寶劍;狼狽當(dāng)途,辜負(fù)了腹中萬卷詩書。出將為相都不如,不知天子在何處。一時如過街鼠,回不去的長安路。
又過了兩日,王麒收到飛書一封,乃是皇上親筆信,命其趕回長安。
王麒欣喜異常,無他,至少皇上安好。無不感嘆道:
【喬牌兒】我日日向上天祈求,寸寸心中哀苦。怕只怕江山風(fēng)雨暗,怕只怕長安風(fēng)景是否如故?
【得勝令】想天下平定初,我曾赫赫威武。如今天下將亂,竟不能護(hù)主,悲夫。
【慶東原】生死不足論,但得海清河宴,百姓富足。君不見,馬蹄踏碎好風(fēng)物;君不見,刀劍斬斷了歸路;君不見,哀鴻遍野生靈炭涂。前日吟詠的錦繡風(fēng)光,今日都成了無間地獄。
王麒得信后便獨自趕回長安,命姚思杰三人去與皇上匯合,并繼續(xù)尋找太子。
王麒才離開荊州不日,荊州便爆發(fā)動亂。流民哀怨,盜賊四起。
姚思杰三人邊救助流民,又要躲避殺手,這日正救治了幾個流民,忽一群殺手過來,姚思杰要躲,那人卻照那百姓劈去,姚思杰無法,正欲以身抵擋,豈知背后一刀劈過來,說時遲那時快,一旁盧家老大盧安擋上去,百姓被護(hù)住,就在此時,旁邊又一刀劈向盧安,兩方夾擊,中間又一劍刺向姚思杰,盧安猛地上前一擋,背后同時被砍兩刀。一刀正要砍向姚思杰,盧安再一拉,腹部豁然被砍開,內(nèi)臟外溢,血從腔中上涌,口嘔鮮血數(shù)升。
盧家老二也身受重傷,奄奄一息,姚思杰身中兩箭。正當(dāng)三人走投無路之時,倏然遠(yuǎn)處一團白影飛來,手中暗器將周圍殺手擊斃。
白衣人落下,卻是兩個人。這二人不是旁人,正是天下第一女俠冷冰清與天下第一神醫(yī)溫如玉。
溫如玉道:讓我去救人。
冷冰清睨溫如玉一眼,隨即松開,又向周圍百姓道:煩過來兩個人將他們抬去救治。
百姓見那三人方才被殺手追殺,無辜百姓幾乎被牽連,無人敢上前。
冷冰清氣急,那冷面似有殺意,讓人愈發(fā)不敢接近。
溫如玉道:先就地醫(yī)治。
【喬木查】姐姐但息心頭怒!他幾個重傷委實不宜行路。百姓一個個手無寸鐵,遇見刀光劍影便不知何如,心頭也恐懼。
冷冰清只道:我來幫你。
溫如玉將針線遞與冷冰清道:姐姐幫忙多穿些針。
冷冰清忙穿針,溫如玉手法如影,給盧安縫了肚子,一旁盧家老二盧勇爬過來,有氣無力哭道:我哥……
溫如玉神色平靜:能活。
姚思杰是御醫(yī)出身,早給自己拔了箭頭,清理傷口,涂了藥,又自己縫合。
冷冰清本是極其清冷之人,看到三人傷口白骨洞現(xiàn),渾身一冷,汗毛倒豎。
姚思杰縫合完畢,便向冷冰清道:多謝姑娘與公子,阿安阿勇交給我,姑娘公子可否去城中幫助平息叛亂?
溫如玉道:我已著人入城了,古月也入城平息暴亂了。
【攪箏琶】天下第一雅士重出江湖,定能將風(fēng)波阻。他似諸葛有錦囊妙計,兼那白起蒙恬的勇武。他平生風(fēng)雅慣,卻將天下扶。他平生瀟灑慣,卻路見不平定會出手,他是武林皇帝,也是自在鴻儒,正道棟梁有光芒萬束,將這神州大地兼顧。
姚思杰眼中略有淚光,聽了天下第一雅士出手,才微微松一口氣。
冷冰清避開不忍看。
溫如玉拍了拍姚思杰肩膀,道:都會好的,你們的人我已經(jīng)著人去找了,那賀連與賈亦真被東瀛人擄走,已經(jīng)略微有些線索。陸子房數(shù)日前也被我救下了。
【落梅風(fēng)】你們走都長安路,遇見我這個白衣大夫,不想竟有這般際遇。剛好我有些布署,總算是有些退路。
冷冰清自打從東樓公子手中救了溫如玉,那東樓公子便放話出來說她劫了溫如玉之后二人如何如何茍且。
她本一直避著溫如玉,不想路上救了垂死的陸子房,陸子房想自己命不久矣,便實情相告,托冷冰清救助天下。
冷冰清知曉一場陰謀即將爆發(fā),豈能旁觀,便決計出手。這天下,也就溫如玉能起死回生,大局為重,她還是找回去。不想這溫如玉一直在她周圍保護(hù)她,見面后竟然告訴她許多秘密,她是有驚又氣,他的秘密何必跟她說,如今倒好,看著溫如玉這狼性十足之人在她面前裝柔弱,她恨不得當(dāng)場戳穿。
【甜水令】猛龍惡虎,披著羊皮,叫人看不清楚。他假裝糊涂,我一聲清白,此時竟只能熟視無睹,著實可惡。
溫如玉早和冷冰清坦白一切,冷冰清雖嫌棄,卻也更多理解,只能配合。
見盧安渾身是血,一旁盧勇已泣不成聲。姚思杰淚水暗滴,只忍住悲傷道:多謝公子,可知我們少爺下落。
溫如玉道:前兩日有些線索,又?jǐn)嗔恕?p> 姚思杰又問:不知我們老爺那邊如何了?
溫如玉淡淡道:你們不必?fù)?dān)心他,他正在養(yǎng)傷。
姚思杰神色大驚:老爺受傷了?
溫如玉微微點頭,又道:放心,他吉人天相,你們且顧好自己,據(jù)我所知,你們少爺受人蠱惑,揚言與你們老爺勢不兩立,要蕩平這天下,他身份特殊,你們?nèi)羰且娭?,需行迂回之策?p> 【折桂令】少年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在眾人前揚言,要將這天下顛覆。我知他本性不壞,卻不知聽了何人教唆荼毒。你們自己小心,這事我已十分關(guān)注,背后之人手段高明,妄想將這天下吞圖,可惜少年不知情,倒被人當(dāng)成刀斧。
【雁兒落】蒼生何辜,百姓何苦;看那巍巍宮闕都作了土,只嘆興百姓苦亡亦是百姓苦。
冷冰清聽溫如玉如此說,不覺熱淚盈眶,嘆道:
【得勝令】功名利祿不過一枕黃粱熟,生死到頭黃泉是歸路。我曾豪情萬丈將妖魔除,決心將賊子誅。奈何殺人如魔,到頭來只賺個冷艷尤物;可笑可憐可嘆,竟不知如何自處。
溫如玉已經(jīng)幫盧安處理完所有傷口,姚思杰也幫盧勇處理完傷口。
料理畢,溫如玉吹響口哨,不過片時飛來一只白鶴,溫如玉飛書出去,又向姚思杰道:爾后便有人來接你們,你們先去武昌東湖梅園,陸子房在那處養(yǎng)傷。
姚思杰并未問其他,溫如玉既然救下陸子房,便早知曉一切。
溫如玉示意冷冰清可以走了,冷冰清不悅,卻還是攬著溫如玉。
冷溫正欲離去,忽一青衣女子悠悠過來道:冷冰清,還是這般古道熱腸,不因世態(tài)炎涼稍改本色。
【落梅風(fēng)】你曾不慣這天下妖魔橫行,言江湖有你做主,笑我當(dāng)初隱退江湖。如今天道輪回,饒你救了許多人,這時候卻無人出手幫助,不知你心緒何如?
冷冰清抬頭,見是謝幽尋,暗暗縮回攬著溫如玉之手。謝幽尋也是一江湖奇女子,不過數(shù)年前已遁世,早不過問江湖。冷冰清便問道:你怎會在此?
謝幽尋隨意道:追男神古月來的。
冷冰清不意外道:原來如此。
謝幽尋又自顧自道:
【沽美酒】他自是功蓋三分國,手畫八陣圖,平生縱橫四海,詩酒瀟灑,足嘆風(fēng)流。
【太平令】他路見不平撥刀相助,他上天入地似龍如虎。他是九天仙人,在蓬萊常住。他是正道棟梁,武林君主。
【錦上花】古月一出,四海無虞;古月行處,黎首拜服;古月一現(xiàn),山海相呼;古月一隱,長空孤獨。
冷冰清早知這謝幽尋愛慕那古月如癡如醉,也就古月能讓這死魚眼睛眨兩下,便冷冷道:他去城中救人了。荊州城樓上,可看見他。
謝幽尋知冷冰清嫌棄她,畢竟她每次問了古月行蹤,她只敢遠(yuǎn)遠(yuǎn)看著,并不敢靠近。冷冰清面冷話少,雖古道熱腸卻不茍言笑,江湖幫人雖多卻不討人喜歡,她先前找不到打趣之處,此時見了溫如玉,她眼珠一溜話鋒一轉(zhuǎn)道:你是真劫了天下第一神醫(yī)?
冷冰清眸色一沉,眼中已多了三分殺意,冷聲道:多事。
謝幽尋輕笑淡哼一聲,轉(zhuǎn)身飛向城中去了。
溫如玉忍笑,稍許才裝作無事一般道:如何?
冷冰清道:你且顯出你的真本事來,我?guī)е阒鴮嵅幌裨挕?p> 溫如玉握拳捂嘴輕咳兩聲,淡然道:姐姐已知我心意,我亦知姐姐心意,你我二人便不必計較許多。旁的就更不必在意。
冷冰清面頰微紅,道:江湖傳言也就罷了,如今連熟人都調(diào)侃……
溫如玉忍俊不禁,笑道:不必在意,方才那女子似乎跟你也不算熟。
【幺篇】江湖風(fēng)波不定,天意難屬;你我且行且惜,夢幾回西窗剪燭;若得天下太平,便往桃源深處??;若天下有難,你我提劍吩咐正道相助。
冷冰清道:古月都被你請出,若不知情的,都要懷疑你是不是覬覦這天下,為幕后真正黑手。
溫如玉道:
【清江引】姐姐這般關(guān)護(hù),我才不屑將這天下圖。十二年來為你,我歷經(jīng)多少憔悴孤獨,惟愿此后生生世世,只與你做神仙眷屬。
冷冰清紅著臉道:也不害臊?
溫如玉道:
【隨尾】我與姐姐講話,有甚害羞。若非此時天下瘡痍滿目,我恨不能即刻帶你到蓬萊隱居,朝為你畫眉描目,午與你寫賦,夜同你西窗剪燭。如此這般,朝朝暮暮。
冷冰清著實無語,到這般田地,溫如玉是哪里來的心思兒女情長的。不過想到溫如玉能為,確系睥睨天下之屬,遂也作罷。
溫如玉道:姐姐帶我去襄陽罷。
冷冰清無話,溫如玉時常與她言辭上膩歪,行事上卻從不糊涂。她懶得拆穿溫如玉,便攬著溫如玉往襄陽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