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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落時與君別

第四章 舊事

梅花落時與君別 梅洛語嫣然 8621 2022-01-02 10:20:04

  當夜,月黑風高,夜深人靜。

  風月場所的夜晚總是很喧鬧的,到了后半夜才算是安靜下來,洛洛又在法陣中下了安眠咒,總算等到大家都沉沉睡去,連院子里的狗都在打著呼嚕。

  她躡手躡腳的走到后院,一個跳躍便站到了池塘中央的假山頂上。熟練的手法結(jié)起法印,借白天布下的八卦,催動往生窺探術搜魂咒,探查五十年前這個宅子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然后,她失敗了。

  “哎,我可真笨,平常就是太懶惰了,連這么最簡單的術法都用不好。“洛洛氣的癱坐在假山上,小拳頭捶著自己的腦袋瓜子。

  “對了,我怎么忘了,離火的元神還在我的寶石墜子里?!彼氲接秒x火元神催動術法,完全忘了師父說過這個墜子不能輕易使用,更不能離身。于是開開心心的拿出墜子,將寶石戒指舉在手中,用戒指再次催動法陣,將離火元神調(diào)出。只見綠色的寶石瞬間發(fā)出金光,一團紅光乍現(xiàn),離火出來了。寶石金光明滅,院子中的景象豁然改變,池塘亭臺樓閣均不見了,呈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戶高門大戶的氣派房屋,標準的江陵建筑風格,明明是深夜卻突然變作了白日,艷陽當空,似乎是盛夏時節(jié),綠茵蔥蔥,院子里還有匆忙走過的人。

  洛洛恍惚了一會,慢慢的便可以聽見聲音了。

  “快來人,快去稟告老夫人,快去叫穩(wěn)婆,少夫人要生了!”大丫鬟在院子里匆忙跑著,緊緊張張的安排著眾人。

  穩(wěn)婆早就在家里候著了,帶著丫鬟婆子匆忙往后院趕去。

  畫面一轉(zhuǎn),就進到了室內(nèi),江夫人疼得汗流滿面,頭發(fā)一綹一綹的貼在臉上。她的身旁坐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生的十分俊美,但透著一股病氣,臉色都是灰青,唇薄如紙,也沒有一絲血色,看來也是命數(shù)不久。

  男人握著夫人的手,“荷碧,是我對不起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替我守好這個家,若有來世,我定不負你?!?p>  這個男人,就是江佐鈺。

  夫人回握住他,氣息已經(jīng)不穩(wěn),一聲一喘的說話,每一字一句卻又斬釘截鐵的鏗鏘有力:“江佐鈺,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我嫁你十年,你可曾正眼看過我,你心里只有那個賤人?!彼徚司彛箘糯舜罂跉?,近乎瘋魔的繼續(xù)說:“我要你死,我要用你的命換這個孩子?!?p>  洛洛心里猛抽了一下,畫面又轉(zhuǎn)了一圈,時間回到十個月前,少夫人在密室里見了一個男人,男人全身用黑色斗篷裹得嚴實,露出來的手臂像是被蟲子爬滿了,看著可怖又惡心。

  “夫人,這個蠱蟲在你們歡好之時種入他的體內(nèi),然后你就會懷孕,隨著你的孩子在腹中長大,男子的精氣也會被一點點抽離,直到孩子降生,這個男子就會精竭暴斃而亡,也就是說,你的孩子是吞噬他的精血魂魄降生于世,夫人可想好了?”男人遞出一只黑色的盒子。

  女人顫顫巍巍的接過盒子,低聲說道:“謝過蠱師了。若日后事成必有重謝。”

  當晚,女人便在丈夫的茶水中下了藥,那一夜,一夜歡好。

  晨起,丈夫愧疚不已,躲出門去,女人默默看著枕邊空了的盒子,露出一絲苦笑,十年了,竟是第一次……

  之后,女人便懷孕了,全家都在慶賀,連老夫人的惡疾也明顯好轉(zhuǎn),已經(jīng)能夠下床走路了。男人卻突然生了一場大病,看了許多大夫都說不出所以然來,藥水每日灌下去,男人的身體還是每況愈下。

  畫面又轉(zhuǎn)了回來,江少爺不可思議的看著妻子,是那么陌生,陌生到可怕。

  江夫人嘴角抽了下,看不出來是哭是笑:“前些日子,趁你病著,我去了竹林別院,找了那個女人,我跟她說了,你跟她不過是玩玩而已,從來沒有過真心,哦,對了,我還給她看了我的肚子,這里可是你江佐鈺的骨肉。”

  “你?!”

  “別詫異,我知道你想著等孩子生下來就拋下這個家和那個賤人雙宿雙飛,我怎么會讓你們得逞呢,你既然不給我你的愛,那你的人我也不會給任何人?!?p>  江夫人手指緊緊掐住江佐鈺,指甲已經(jīng)將他的手臂掐出血來。

  就在這時,穩(wěn)婆端著水盆走了進來,小丫鬟也跟了進來,急匆匆的在少爺耳邊小聲說道:“少爺,不好了,那個,那個女人來府里了,正在前院跟老夫人鬧著呢?!?p>  江佐鈺聽聞一驚,慌忙趕出去,還不忘臨走時叮囑穩(wěn)婆:“少夫人生產(chǎn)不易,什么好藥都可以用上,不必問我,務必保母子平安。”

  江佐鈺匆忙趕到前廳,正看見平日里只著紅衣的離火竟然穿著一身白衣,站在堂中,他進門時正聽見她說:“江郎說過此生非我不娶,我不信他是負心薄情之人,我要見他,若他不見我,我今日便死在這里?!?p>  “你!你!”老夫人氣的發(fā)抖,顫顫巍巍的指著這個不知禮義廉恥的女人,氣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趕緊上前來,趕忙幫老夫人順了順氣,又轉(zhuǎn)頭對離火說道:“你在這里鬧什么!快點回去!莫要再來!”

  離火聽他如此說,更是又氣又恨,又想到他的夫人即將臨盆,更是惱羞成怒,恨不得立馬殺了這個薄情郎。

  就在此時,后院傳來一聲洪亮的嬰孩啼哭,“生了!生了!是個大胖小子!”穩(wěn)婆報喜的洪亮聲音老遠就穿了過來。

  老夫人一下子喜笑顏開,手也不抖了,腿腳也利索了,直接無視了眼前廳里這個女人,趕忙往后院走去。

  卻就在幾乎同時,男人的眼神隨著嬰孩啼哭瞬間失了顏色,像是被抽離魂魄一般直直倒下。

  離火似乎發(fā)現(xiàn)不對,一轉(zhuǎn)便到了男人跟前,抱著倒下的男人,發(fā)現(xiàn)男人竟然丟了魂魄,精氣也幾乎被抽了干凈。此時,后院紅光大現(xiàn)。

  “不好,這是蠱妖,蠱妖現(xiàn)世,需食人精魄?!彪x火抱著江佐鈺,一閃便不見了。

  畫面又隨著他們跳轉(zhuǎn)到內(nèi)院,紅光籠罩了宅院,一個全身裹滿黑袍的男人站在院中,這下子終于看清了他的臉,或者說依然看不清,因為他的滿張臉上全是蠱蟲爬滿的溝壑,絲毫沒有一塊好皮。

  他雙手舉過頭頂,像是在膜拜什么,只聽黑袍男人大喝一聲:“恭迎蠱王現(xiàn)世!“

  孩子的啼哭越來越響,離火懷中的男人氣息越來越弱,院中其他的人也紛紛倒下,精魂正在快速從身體中飛散出去,穩(wěn)婆手中一抖,慌忙丟下孩子撒腿就跑。嬰孩卻沒有落地,而是緩緩飛向空中,發(fā)出‘咯咯咯’的恐怖的笑聲。

  “你是蠱師,你竟然用活人煉蠱!“離火怒道,”蠱妖千年前為禍人間,被神界鏟除,而今,你竟然用數(shù)十條人命復活蠱妖!“

  “數(shù)十條人命?那可不夠。這一院子人只能讓蠱王降世,然后蠱王會再吸取千萬人精魄,才能完全復活?!昂谂坌M師溝壑叢生的臉上扯了扯,”你是何人?為何你沒事?“

  此時一院子,除了黑袍蠱師和離火,已經(jīng)沒有站著的人了。

  離火眼睛變成紅色,雙腳騰空,周圍浮起一團團紅色的火焰,只聽她大喝一聲,將三昧真火吐出,直接噴到蠱師身上,蠱師瞬間就燒了起來。

  “我是火女,離火?!?p>  “離火,哈哈哈哈,那個被削了神格的火女,沒了神格和妖有何區(qū)別?殺了我有什么用?哈哈哈哈,蠱王已經(jīng)復活,當年真神都不能殺死,憑你一個削了神格的半妖,別不自量力了!”話音未落,蠱師已經(jīng)在三昧真火中化為灰燼。但是漫天的血色紅光一點沒散,妖氣還在肆意擴散。

  蠱妖是靠江夫人和江佐鈺的骨血養(yǎng)出來的,離火把江佐鈺和江夫人放在一起,兩人的氣息都已經(jīng)極微弱了,只能靠喚出二人的元神,可是,要消滅他們的元神才能牽制蠱妖??墒恰粼褚粶纾伤?p>  離火猶豫了一瞬,還是施法喚出二人元神。

  “離兒……”江郎輕輕喚她,對了,江郎一直叫她離兒,“對不起,離兒,你不要怨恨荷碧,是我對不起你們。我從未想過辜負你,但也不想負她,可最終,你們都被我傷了?!?p>  江夫人的元神也被喚醒,看著眼前的一切,她似乎也明白過來了,一直在嚎嚎大哭。

  江佐鈺想撫摸離火的臉頰,手卻穿過了她的身體,根本碰觸不到她。

  “我這一生啊,生性懦弱,明明不喜歡功名,卻為了家族門楣求考功名,最終一無所獲、一事無成;我不愿被家族束縛,卻依從家里娶妻,哪怕從未有過歡喜;我喜愛樂曲,迷戀梨園,愛了一個我以為能靈魂相依的紅顏,卻依然逃不過家族的期望責任。最終,是我傷了所有人。若有來世,不,我好像已經(jīng)沒有來世了,是不是?”江佐鈺的元神定定地站著,看著面前離火,眼淚順著臉頰滾落。

  離火的淚珠子像是斷了線,不受控制的滴滴滾落?!敖?,我愛你啊,是你讓我真正感受到了做人的快樂,做人的歡喜。我從不后悔愛上你……哪怕沒有來生,我能愛你這一世,也夠了。”離火的身體開始燃燒,發(fā)出耀眼的火光,她的一襲白衣瞬間化為鮮紅,她的額間初見了鮮紅的火焰印記,她的身體被火焰包裹起來。離火以燃燒元神為代價,祭出神火,神火瞬間吞噬了整個宅院,所有人的元神都將在神火中灰飛煙滅。可是,離火卻在哭,“對不起,對不起,江郎,對不起。”

  江佐鈺的手穿過火焰,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柔聲道:“離兒,別說對不起,多希望與你相守白頭啊,可惜做不到了……離兒,我愛你啊……”

  火焰盡,一切元神灰飛煙滅,消失不見。

  這時,蠱妖發(fā)出凌冽的聲音:“你以為你切斷元神,我就沒辦法了?哼,我既然已經(jīng)降世,即便沒有這些精元,也就是再多花費幾年工夫,我一樣可以復活?!?p>  “是嗎?”離火如同丟了魂魄,也不見任何悲喜,冷冷說道:“那就用我的身體做你的封印吧,既然我殺不了你,那你也永世不要再想逃離?!闭f罷,離火將蠱妖從嬰兒體內(nèi)強行抽出,吸入自己體內(nèi),再用離火封印將自己封印?!皬慕袢掌?,我就是你的牢籠?!?p>  嬰兒從空中跌落,氣絕,江府一十七口人,無一生還。

  離火吐出一口鮮血,看了看地上躺著的江佐鈺的身軀,“你說你要陪我到白頭的,那你可不能耍賴?!?p>  后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江家少夫人生產(chǎn)之際,外宅小妾大鬧江府,原來那個小妾是妖怪,殺了江府滿門十七口,無一生還,但是官府查驗之時,只有十五具成人尸體和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孩尸體,唯獨江佐鈺,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

  洛洛看完了,半晌沒有說話,聽到旁邊有輕微的嘆氣,才回過頭,旁邊一團紅煙顯出人形,正是離火。

  “離火姐姐,所以最后你把江佐鈺帶走了嗎?”

  “是啊,果真是太久了,我自己竟然都忘了,很多事,我都忘記了。我回到別院,下了離火陣,將我自己徹底封印在其中,以求能困住蠱妖,可是,每到月圓之夜,我的力量衰減,蠱妖便占了上風,我就會被它控制,招來男人吸食元神。原來,都五十年了啊。

  “江佐鈺被我埋在了別院的梨樹下了,我竟然忘記了,或者說,我給自己編造了一個假的記憶,哪怕他負了我,他也依然活著,該多好?!彼橐蘖似饋恚m然看不見眼淚。

  “唉,明日等我出去問問師父吧。”洛洛將寶石一閃,一團紅煙又被收回寶石之內(nèi),離火也消失不見,周圍的景象也回到了滿庭芳院內(nèi),她依然坐在池塘中的假山之上。

  洛洛拍拍屁股起身,蹦跶蹦跶的回到了臥房,同住的小蘭正睡得深沉,絲毫沒有察覺異樣,洛洛也打個滾上床,翻身睡去了。

  可是她沒有發(fā)現(xiàn)的是,在悠然閣二樓的窗前,一雙冷清的眼睛一直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直到看到她在假山上拿出寶石戒指的時候,那雙眼睛猛然一驚,竟倒吸一口冷氣。

  次日一早,事情也搞清楚了,該辦的事也辦完了,得想辦法趕緊開溜了,難道還真等在這里準備當花魁啊。

  洛洛準備收拾東西跑路。

  “洛洛,憐花姑娘喚你過去?!毙√m進來,看見她正在收拾東西,“這是干嘛呢,你趕緊快點過去,憐花姑娘脾氣不好,去晚了要挨鞭子的?!辈挥煞终f,扯著洛洛就走。

  完蛋了,這下跑不掉了。洛洛在心里哭著想。

  上了小樓,憐花姑娘就攆了小蘭出去,只留下洛洛一人。

  洛洛覺得今天的憐花姑娘好像和昨日不太一樣,怎么說呢,目光有點狠辣,不像是昨天那么云淡風輕。

  洛洛猛地打了個寒顫。

  憐花的聲音直接到了她的跟前,她聽到一個很清冷的聲音對她說:“把你脖子上掛著的石頭拿來給我看看?!?p>  洛洛猛地抬頭,睜大眼睛看著她,她怎么知道她的寶石戒指了。趕緊跑路,洛洛起身就往外跑。

  可是還沒跑出一步,憐花就已經(jīng)掐住她的脖子,直接將她按在墻上,力量之大絕非常人,洛洛的聲音完全發(fā)不出來,雙腳凌空蹬著。對,凌空。因為憐花只用一只手就將她輕松提了起來。憐花一把扯下她脖子上掛的戒指,就將她甩落一邊。

  “果真,這真的是……”

  “咳咳,你還我,這是我?guī)煾附o我的?!甭迓灏c倒在地,剛剛艱難的爬起來。

  就在這時,一陣金光閃現(xiàn),懷恩出現(xiàn)在洛洛面前,他用手中法杖一挑,就將戒指取了回來。他將洛洛扶起,迅速將戒指掛回她的身上。

  “說了讓你不許取下,你怎么這么不聽話?!睉讯髯焐嫌柍?,卻難掩嚴重的著急。

  “嗚嗚,師父,不是人家自己取下來的呀?!甭迓逦桶?。

  “你是誰?這孩子又是誰?為什么你會有破魔杖和鎮(zhèn)魂石?”憐花還沒反應過來,就發(fā)現(xiàn)多了一人,戒指也被拿了回去。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地面突然震動起來,憐花從窗口望出去,四方妖力正在往小樓這邊集結(jié),這么多妖物,非把他們撕碎了不可。她突然反應上來,“這孩子的血可以吸引妖物?!那還不快跑,等著喂妖怪??!”

  懷恩一臉黑線,確實不方便在這里大打出手。于是一手抱起完全沒反應上來的小洛洛,另一手提著應拉扯跟上來的憐花,一陣風似的飛了出去。

  果然,妖怪群也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朝他們追了出來。

  待他們一口氣跑到了郊外,懷恩祭出破魔杖,結(jié)出法印陣,一氣就滅掉了先到的半數(shù)妖怪,剩下的的妖怪也就紛紛逃竄,立馬毫無蹤跡了。

  憐花被這一操作看的驚呆了,兩眼冒著星星的看著懷恩:“這位大師啊,除了我?guī)煾肝疫€沒見過這么強大的靈力術法,一瞬間斬殺群妖,這不是一般捉妖師能做到的啊。”

  懷恩掃了這個硬跟出來的不速之客一眼,并沒有理她,而是上上下下先檢查了洛洛一圈,確認洛洛全須全尾沒有受傷才放下心來。

  “我叫梅懷恩,也不是出家人,只是個普通的捉妖師,你也不用叫我大師?!睉讯鞯幕卮?。

  “捉妖師?我才不信。”憐花的眼中露出狡黠,“破魔杖和鎮(zhèn)魂石,普通捉妖師能有神器?還有,這個女娃子血肉有異香,極易吸引妖魔。所以,你才用鎮(zhèn)魂石壓住她的氣息,讓妖魔覺察不到對吧。”

  “你是何人?怎知破魔杖和鎮(zhèn)魂石?”懷恩的眼神難得一本正經(jīng),并且正經(jīng)的有些令人畏懼的犀利嚴肅。

  “破魔杖相傳是神界圣物,當年在神魔大戰(zhàn)時候因為鎮(zhèn)壓魔君遺落人間,后來不知所蹤;鎮(zhèn)魂石則是另一個神物,那是當年女媧補天最后的精血所化,能封印凈化世間一切惡靈;當然,還有天界圣戰(zhàn)衣,相傳是天帝的戰(zhàn)衣,當年天帝就是穿著它和魔君一戰(zhàn),最終將魔君鎮(zhèn)壓;最后一件神器,不知道是什么了,據(jù)說也是在神魔大戰(zhàn)之后就遺失了,誰也沒見過?!睉z花攤攤手,妖妖嬈嬈扭巴扭巴的湊到懷恩身邊,吐息如蘭,對著懷恩吹了一口氣,壞笑道:“大師啊,你要不是出家人不是更好,要不試試我們一起雙修,據(jù)說這樣修行起來事半功倍呢?!?p>  “你起開!別打我?guī)煾傅闹饕猓 蓖蝗?,憐花就覺得自己的肚子被一個小鋼炮頂飛了出去。原來一直還沒緩過勁的洛洛聽到有人竟然敢調(diào)戲師父,身體不過腦子的就先飛了出去。

  懷恩寵溺的摸了摸洛洛的頭發(fā),抬頭就是一臉冰冷,他冷眼對著憐花說道:“第一,不論我是不是出家人,我都對你沒興趣;第二,你剛剛傷了我徒弟,這個帳我還沒跟你算?!?p>  懷恩驅(qū)動破魔杖,破魔杖發(fā)出金光,將三人籠罩其中,“所以,你現(xiàn)在最好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你是誰?”

  憐花一驚,這駭人的威懾力,和強大的靈力,她咬了咬唇,看來今天是碰到硬茬了?!拔医蓄檻z花,你應該聽說過瓊?cè)A派,瓊?cè)A派現(xiàn)任掌門叫做顧惜月,她是我同胞姐姐?!?p>  “原來是瓊?cè)A派的師妹,有機會代我向貴掌門問好?!睉讯魇掌鸱ㄕ?,那眼神卻滿是鄙夷,就好像在說著,好好一個名門正派弟子,卻跑到青樓里當花魁,真不嫌丟人。

  憐花似乎還不甘心,還沒有男人能逃離她的美色誘惑之下,于是她又湊了上去,“所以啊,大師啊,懷恩大師啊,懷恩師兄啊,我一個弱女子在世間修行本就不易,不得以才投身青樓,師兄救苦救難,不如救我出苦海,讓我跟隨師兄一起游歷天下,在人間修行豈不更好?!闭f罷,還順勢拋了個媚眼。

  洛洛的拳頭已經(jīng)握緊了,沒想到這個憐花竟然比妖精還像妖精,竟然還想要勾引師父,虧得她在悠然閣裝的一副清冷高貴的模樣。洛洛真覺得自己是瞎了眼,看人的眼力勁真是不行。

  還沒來得及發(fā)作,懷恩已經(jīng)一把拎起洛洛,捻了遁地符,閃身就不見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憐花撲了個空,直接摔倒在地,氣得牙癢癢?!俺艉蜕?,我們一定會再見的!”說罷,便轉(zhuǎn)身喚了傳音鳥過來,“回去告訴姐姐,已經(jīng)有破魔杖和鎮(zhèn)魂石的下落?!彼聪驊讯鲙熗蕉穗x開的方向,露出了狡黠的一笑。

  懷恩師徒二人可以用落荒而逃來形容,遇到妖怪都沒有這么狼狽過。其實他們也沒跑多遠,只是回到了離火住的郊外宅院,鏢隊已經(jīng)走了,天上也飄起了小雪,小院子里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生息。

  懷恩將離火的元神從鎮(zhèn)魂石中放了出來,離火飄到院中的梨花樹下,撲倒在樹下哇哇大哭起來。

  “師父,離火她……”洛洛想跟師父說她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切。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彪m然讓洛洛單獨行動,但是她的一舉一動懷恩都透過觀微看的一清二楚。

  “離火,你的元神封印了蠱妖五十年,已經(jīng)快耗盡了,你自己也該知道,當你額間的火焰印記暗淡消散的時候,你的元神就會飛散,而蠱妖也會破繭而出,重現(xiàn)于世。這幾年,你也發(fā)現(xiàn)了吧,你被蠱妖控制的時間也越來越多,它借你的身體勾引路人吸食元神。讓你的記憶也發(fā)生了混亂?!?p>  “我知道啊,我耗盡元神也只能困住它五十年,可是我還有什么辦法呢,即便現(xiàn)在將蠱妖除掉,我也即將元神潰散,萬劫不復。天界,我是永遠也回不去了。”離火悲哀的笑著。

  “我?guī)湍愠粜M妖,你還能再活百年?!睉讯髡f道。

  “先說蠱妖難除,這種妖王級別的大妖怪非有真神之力才可滅除,而我再活百年還有何意義呢……我愛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啊,他魂飛魄散,元神被我所毀,連轉(zhuǎn)世投胎都是不可能了,再百年千年我也等不到他了,我只想等我元神盡毀,與他一起魂飛魄散,然后和他一起葬在這梨花樹下,永不分離?!彪x火的火焰印記又暗淡了幾分。

  “唉,世間總有癡兒女,不分仙凡,也逃不離一個情字。”懷恩祭出法杖,九環(huán)相撞,發(fā)出清脆的叮當之聲,金色的破魔印瞬時封印了整個院落。只見他默念咒語,離火便開始頭疼難忍,隨即,她便抱頭哀嚎,隨著咒術聲越緊,哀嚎越瘆,只見一股紅煙從她的額心飛出,在空中化成一個模糊的人形。

  “你是何人?我乃千年蠱王,上古真神都沒能將我斬殺,憑你個和尚?讓你們今天都成為我的食糧!”說罷,紅煙中的人形便化作血盆大口朝懷恩撲來。

  只見懷恩左手催動破魔杖,右手結(jié)印,大喝一聲“封!“,便把蠱妖封在結(jié)印之內(nèi)。蠱妖明顯一愣,但還是很快膨脹吞噬,眼見著就要破除封印。

  “洛洛,戒指!“

  洛洛聞聲,立即拿出戒指,套在食指上,配合師父默念術法,以靈力催動。

  戒指上的綠色寶石開始轉(zhuǎn)換顏色,變成耀眼的血紅色,在破魔杖的一同威懾下,終于將蠱妖吸入寶石中,然后懷恩立即念起凈化咒,只見寶石從鮮紅色開始變黃,紅色一點點褪去,終于變成金黃色,閃爍耀眼的金光,然后金色褪去,又變成白色,純凈無暇,如同琉璃一般的白色。最后,寶石的光慢慢暗了下了,又恢復了通透的綠色。

  “這是,結(jié)束了?”洛洛看著戒指,依然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不是說非真神之力不可出去嗎?咋這么容易。

  “嗯,把戒指帶回去吧?!睉讯鞯?,感覺輕松的就像是解決了一個小妖怪一樣。

  “你們?為什么?”同樣疑惑的還有那個被蠱妖糾纏了五十年的離火,她實在是想不通,自己拼盡全力,甚至犧牲元神都解決不了的蠱妖王竟然就這么輕松,沒了?

  “因為我并沒有殺它,它說的很對,蠱妖是殺不死的,只要人間還有欲望,就會有蠱師,蠱妖王哪怕有一片殘存的碎塊都可以被蠱師豢養(yǎng),煉蠱毒之術為己所用,可怕的從來都不是妖,而是人心。所以我只是收了它,然后凈化它,被凈化的蠱妖就像是純凈的嬰孩,也自然無害了。”

  “原來是這樣,如果早知這樣,是不是江郎就可以不用死了……”力氣耗盡的離火趴在地上,嚎嚎大哭。

  “以殺止殺本來就不是什么好方法,神佛皆慈悲,上天亦有有好生之德,以慈悲心方能度世人?!睉讯骶従徴f道,“你呢?我可以凈化你身上的蠱毒,這樣能保住你的元神,還能有百年的壽命。”

  “不了,若沒有江郎,我獨活于世還有什么意義呢?!彪x火搖搖頭,生命于她已經(jīng)沒有太多的意義,千萬年前,她不知道為何而活,為人一世,反而懂了愛與被愛,而這五十年,在悔恨中又懂得了責任與付出,夠了,她太累了,“余下的歲月,我只想在這里永遠陪著江郎,他元神俱滅,那我也散了元神,與他一起化為灰燼,這樣,我們也算是在一起了是不是?”

  懷恩沒有回答,默默念起了往生咒,這是超度亡魂的咒語。死去的亡魂得以解脫,化作點點熒光,重入輪回。

  離火伏在梨花樹下,元神慢慢消散,身體也開始變得透明,化為塵埃。只是,這些塵埃并沒有升上天空,反而沉入泥土,直到消失不見,再也沒有任何蹤跡。

  “師父,離火是死了嗎?”洛洛忽然覺得有點難受,鼻頭有種酸酸的感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他們的元神消散,沒有辦法再入輪回,也就再也沒有來世了??墒牵麄円廊粫粤硪环N生命的形態(tài)存在下去。你還小,以后會懂的?!睉讯魅嗔巳嗦迓宓念^發(fā),又說道:“你還是女孩裝扮好看,跟著師父受委屈了?!?p>  哦,對哦,還穿著在滿庭芳里換的杏黃裙子和嫩綠色夾襖呢,洛洛伸伸胳膊,還是覺得自己男裝更方便一些,這女裝完全沒辦法打架。

  “師父,你看!”洛洛忽然抬頭,竟發(fā)現(xiàn)滿樹的梨花開了,這是寒冬啊,梨花怎么都開了,雪白的梨花瞬間全部綻放,開滿一樹芬芳,天上飄的雪片也逐漸大了起來,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雪白的梨花綻放,真真是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為與君相識,共一世白頭。

  你們也算是得償所愿了。

  “走吧,洛洛?!?p>  “師父,我們接下來去哪里?。俊?p>  “不知道,你想去哪?”

  “江陵挺好的,好吃的又多,哎呀,算了算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p>  “怎么了?”

  “省的那個女瘋子把師父捉了去,我們快走快走,再也不要來江陵了?!?p>  “哈哈哈~”

  “對了,師父,我要好好開始學習功法了,以后再也不偷懶了?!?p>  “這是突然轉(zhuǎn)性了?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都不是,師父,我是認真的!很認真的!”

  我要好好學法術,功夫,我也要保護師父。

  “好?!?p>  師徒二人的聲音漸行漸遠,身影也慢慢消失在日暮之處。

  竹林別院里,一樹梨花開的絢爛,梨樹枝葉盤踞交錯,就好像相擁的兩人,一夜白頭。

  與君何日共仙舟,相看共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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