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長的尖銳嗓音將剛緩過一口氣的眾人驚醒，看來今天這件事情有些麻煩了，幾個兄弟互相看了看，眼神無聲地交流著，傳遞著什么不為人知的信息。
早就陷入驚惶的左照突然走到了老人躺著的病床前，顫聲問道：“媽，你真的在裝病嗎？”
那聲音猶如瀕死的動物在嗚咽，悲傷入耳，如泣如訴。一個平時過分老實的男人，此時眼中分明已經(jīng)淚光閃爍。
看著父親悲戚的神情，左晴并沒有再說話，也沒有想繼續(xù)跟護士長解釋她的話的意思。她就靜靜地站在那，滿臉漠然，看著眼前的鬧劇。
“我裝病干什么，啊？我活的好好的干嘛裝病！”老人實在受不了三兒子此時的眼神，低下了頭，嘴里卻還不停地說著話，“你別聽那死丫頭胡說，你們怎么養(yǎng)出來這么個丫頭誒，真是氣死我了！”
本來一直關(guān)注著自己女兒的曲心卻突然出了聲。
“陳醫(yī)生給你們開的假單子，你們許給他一萬元。對吧？”
連曲心自己都沒想到，她會這么冷靜地開口。就連神情都已經(jīng)慢慢恢復了平靜，幾乎跟她女兒左晴的表情一樣，透著幾分看透的漠然。
左威左雄想說點什么，剛將嘴巴張開，就聽見曲心又借著說了。
“我女兒手里有你們說話的錄音，你們就算想否認也否認不了！我在來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情的始末了，無非是想從我女兒身上找到跟那位的聯(lián)系好拿錢?！?p> 聽到錄音兩個字，左威幾個參與逼迫的人激動地站了起來，而一直閉口不言的老人被嚇得早就撐不住了，她開始慌張地哭喊起來。
“三媳婦，不是我要裝病的啊，是你那些大哥們啊，我是被他們逼得啊。”
哭的那叫一個天崩地裂，情真意切。
站在一旁還有些暈乎乎的護士長聽到這才算明白過來，原來那小姑娘說的是真話啊，真的有人裝病，還在她這個院長夫人眼皮子底下！這要是傳出去了，還有他們好果子吃嗎，有多少人虎視眈眈地盯著院長的位置。但是這種開假單子的丑聞一旦被那些有心人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位置肯定保不住了！
思緒這樣一番整理后，護士長中氣十足地叫了聲“真是不要臉啊，親母子親兄弟還這么騙人！”
接著就指了指跟在她身后的一個小護士叫：“去把院長和陳醫(yī)生都叫過來，這件事情肯定要開除他！”
頓時，有些人坐不住了。
父親左照早已經(jīng)神情恍惚，就站在床前，眼神空洞沒有焦點，左晴搖搖頭，看來她還是低估了奶奶在父親心目中的地位，她又看向母親曲心，她此時眼神中似有猛火撲出，就看著奶奶裝瘋賣傻。
三伯左威又是直接站了出來，看來他在左家這幾個兄弟中是軸心，這樣的主意一定也是他想出來的。這個時候，也只有他有話可說，有話敢說。
“護士長，我媽她并沒有裝病?！?p> 表情悲切更勝左照，這演技不去演電影真是可惜了！
但此刻護士長早就不相信他嘴里的話，連病人自己都承認是裝病了，他還想怎么狡辯。更何況，她算是聽出來了，這就是一個貪財?shù)睦蠇屪雍蛶讉€貪財?shù)男值芄餐氤鰜淼闹饕?，一看那個“三弟”就一臉老實相，要不是他閨女聰明點，可不就被吃的死死的。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她看向左晴的眼神越發(fā)親切充滿憐愛。
“護士長，我媽她病糊涂了瞎說的，還有三弟妹，你說話可要講證據(jù)的，你說的錄音在哪！”左雄此刻也站了出來，急切出聲，不過算是問到了點子上。左威本來平時挺聰明的人這時候也是被嚇到了，沒想過那錄音是假的。
首先，他心虛。所以他第一時間就是想反駁。其次，在他以往的認知中，曲心也不是那種會說謊話的人。
曲心的臉上出現(xiàn)明顯的慌張，讓左威幾人心中有了判斷，只見左威冷笑兩聲，指著曲心就大聲質(zhì)問起來：“三弟妹，你說話也要講證據(jù)啊！還有，你怎么能說出這樣惡毒的話！”
正說話間，就聽見有誰叫了聲“院長來了”，彼時，因為幾人的爭吵一直沒有停下，門外早已經(jīng)擠了一群圍觀群眾。
“怎么連院長都過來了，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我也是剛過來的，好像是左家老三媳婦說左家奶奶裝病呢！”
“這兒媳婦也太惡毒了！”
“不是不是，你們來晚了，我聽的比你們多呢。那左家奶奶啊，有可能真的在裝病，要訛錢呢！”
……
嘰嘰喳喳的討論聲不絕于耳，院長穿過重重人群剛好聽到這些，他皺了皺眉，走到門邊又回過頭。
雙手抬起，手掌朝下，上下擺動示意大家安靜一些。院長在這些醫(yī)院里的人眼里地位還是挺高的，討論聲漸漸消失。
左晴也是這輩子第一次看見院長，上輩子見過他的記憶也早已模糊。
一個中年男人就這么走了進來，他長著一張討喜的圓臉，眼睛有些小卻極其有神。不算高的身體卻顯得極其勻稱，左晴尤其注意到他的耳垂比正常人長出一截，倒有些像彌勒佛。而且，整個人看起來很干凈。倒有些不像鄉(xiāng)村的人吧。
進門后，他沒去看任何人，徑直走向病床上依舊在苦的老人。
左晴想，他大概是想親自確認老人的病情吧。這樣也好，他肯定能看出來，奶奶根本沒有什么所謂的“急性腸胃炎”還有什么摔倒后導致的“腦震蕩”！這些寫在病歷上的內(nèi)容絕對是假的！
院長姓李，二十多年前他因為沒有背景一大學畢業(yè)就被調(diào)到鄉(xiāng)下的醫(yī)院做一名門診醫(yī)生。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置。
所以，他的一言一行都極其謹慎。他也是這么要求他的妻子，也就是現(xiàn)在醫(yī)院的護士長，第一條就是絕不能偽造病歷。
但是……
眾人都緊緊地盯著院長的動作，期盼著從他嘴里聽到真相。不管真相是什么樣，都讓圍觀的人有了不少的熱點談資。
“老人是有病的。”
院長的聲音醇厚又冷靜，極其有可信度。
白露為馬
默默開始追他來了，請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