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佑回頭看著她：“你不跟我一起進去嗎？”
無奈下，喬予回頭朝莫舒揮揮手，牽著喬佑的帽子跟著進去。
喬佑仰頭好奇問：“姐姐，剛剛那是不是你男朋友？”
喬予一手把帽子蓋在他頭上，“不許瞎打聽?！?p> “他長得真帥，像明星一樣。”
“一會兒進去不許胡說，不然零食沒收?！?p> 喬佑緊緊抱著懷里的袋子，連忙保證，“不說，絕對不說?！?p> 一進門，李姨就探頭從廚房出來，“小予回來了?！?p> “嗯，李姨?！眴逃钃Q好鞋，單手背著包往屋里走，喬佑早就抱著零食偷跑上樓了。
周文錦穿著一身水綠長裙款款從正廳過來，“小予，你爸在書房等你?！?p> “好，阿姨，我放了書包就去?！眴逃柁D身上樓。
給莫舒發(fā)了條消息，喬予就把手機放在房間充電。
書房門半開著，站在門口就聽見里面的人在說話，喬予輕敲兩聲門，走了進去。
喬云天簡單和電話那頭的人交代兩句，掛斷了電話，走到沙發(fā)旁坐下，同時伸手示意她坐。
“你應該知道我想和你說什么，既然你愿意回來，那應該也是愿意給你媽媽一個機會。”
喬予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聽著。
“阿予，這么多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怨爸爸媽媽離婚，怨我再娶，怨她沒有回來看過你，但孩子，當年那個情況，確實是我拖累了她，離婚是我們共同的決定，她也并不是不要你，她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如果還帶著孩子，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你想過嗎？”
或許是回憶起那段經(jīng)歷，喬云天竟然紅了眼，“當初因為我不顧她的勸說，非要接那個工程，被人騙了，欠了一屁股債，我去工地找另一個工頭的時候出了意外，傷了腿，后來是她推車子賣饅頭包子，找娘家借錢，才勉強還上外邊欠的錢，后來直到我傷治好，她才下定決心要和我離婚?！?p> 說到這，他已經(jīng)泣不成聲，喬予也忍不住動容，這些和她記憶中完全不一樣。
“你那時還小，不懂這些，我當初也不甘心，所以一直沒告訴你這些。”
喬予紅著眼，質問：“那為什么現(xiàn)在又說了？”
喬云天沉默，伸手從茶幾下的箱子里拿出一張寫著號碼的白色紙片。
“這么多年，她一直有打電話問你的情況，也希望得到你的諒解?！?p> “所以，為什么？”喬予站了起來，極力壓制自己地呼吸，平靜地問坐著人，“為什么現(xiàn)在才告訴我這些？”
偌大的書房頓時陷入冰冷的寂靜，兩人都能清晰地聽見樓下周文靜指責喬佑的聲音。
母慈子孝，就算是再如何狠厲的話，都是那樣的美好。
喬予不知道還要繼續(xù)說什么，轉身離開書房。
“小予。”走到門口，身后的人叫住她，“不管怎么說，這么多年，爸爸從來沒有苛待過你啊！”
喬予轉身看著他，滿眼失望，“為什么每一次你都讓我覺得我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
“是爸爸對不起你?！?p> 聽到這句話，她淚流不止，靠著門，父親已經(jīng)背對過去，看著他的背影，她心里生不出絲毫責怪。
她是真的沒資格。
黃昏時，莫舒打電話來的時候喬予還躺在上床。
“吃過晚飯了嗎？”
她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經(jīng)蒙蒙黑了，遲鈍片刻才“嗯”了一聲。
“跟我說說吃了什么？”
電話那頭的人從她接電話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隨便吃了點?！?p> 喬予從上午哭過一場，午飯李姨端上來她沒吃，下午睡了一覺，頭昏腦脹的，還不是很清醒。
“哭過了？”
聲音嘶啞，一聽就猜到了。
“我沒事，你吃飯了嗎？”喬予不想讓他跟著自己一起心煩，想著說點兒什么轉移話題。
“為什么哭？”
聽她遲遲不回答，莫舒心里也著急，“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去接你？”
“沒有，我回來太累了，睡到現(xiàn)在?！?p> 腦子里又忍不住想起上午在書房的對話。
彼時門外響起敲門聲，李姨在外面叫：“小予，吃飯了?！?p> “好，我一會兒就下去。”
莫舒聽到這邊的對話，“那好，先去吃飯，晚一點我再打電話給你?！?p> “嗯，好?！?p> 掛斷電話，喬予起床簡單洗臉收拾一下，整理好情緒下樓吃飯。
一頓飯吃得沉默，喬云天幾次給她夾菜，喬予也沒說什么，低頭默默吃著。
“你媽媽希望明天能和你吃頓飯?！?p> 喬予喝掉碗里最后一點湯，點頭低聲應了句好。
回到房間，看著手機里莫舒十分鐘前發(fā)來的消息。
“我在你家外面?！?p> 她穿了一件薄外套拿著手機下樓，出門時正巧撞上從廚房提著垃圾袋出來的李姨。
“小予，這么晚還要出去??？”
“嗯，出去走走，垃圾給我吧，我順便就扔了?！?p> 李姨笑著點頭，“要不要我跟你爸說一聲？”
接過垃圾，喬予換上鞋子，“不用，我一會兒就回來?！?p> 從家里出來，把垃圾扔進轉角位置的垃圾桶里，喬予也看見了停在路口的車子。
明黃色路燈下，莫舒一身灰色運動棉服站在車子旁邊，正對著她。
喬予小跑著到他身前，“你怎么來了？”
恍然想起這人不應該回市里了嗎？
“你怎么沒回去？”
莫舒看著她腫的像個核桃的眼睛，把人抱進懷里，“不放心你?！?p> 知道她這次回來家里的事肯定很煩心，他不想她一個人面對。
喬予的下顎抵著他的肩膀，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我還好?！?p> 莫舒放開她，牽起她的手上車。
“吃飯了嗎？”
喬予點頭，“你還沒吃飯？”
“那就陪我再吃點?！?p> 車子開進鬧市區(qū)，莫舒把車停好，拉著她在街上找吃的。
因為正值中秋，街邊樹上、花壇都掛著彩燈，流光溢彩，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她拉著莫舒的手拽了拽，“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你有沒有特別想吃的？”
“我出來是陪你吃飯的。”
莫舒回頭，拉著她離自己近一點，“我來是陪你的。”
“哦?！眴逃杩此歉北砬椋滩蛔⌒α?，“那好吧，今天這頓我請你?！?p> ?
無定河骨
標題出自張愛玲的《天才夢》：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