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處境

　　雪雁失落的神態(tài)，云蘿看在眼里，心底多少有些感動。

　　說起來，前世她把太多的時間也精力用在如何討吳氏和柳姨娘的歡心，對于身邊伺候她的人，唯獨(dú)只把楊嬤嬤放在心上，至于丫鬟們，她都不甚在意，等她到出嫁的時候，丫鬟們也都年紀(jì)不小，她便都打發(fā)出府，直接帶了吳氏和柳姨娘給她準(zhǔn)備的陪嫁丫頭去了王府。

　　“行了，這件事老祖宗都發(fā)話了，不許我們談?wù)摚阋睬心岩粫r口快，回頭要是被罰，就算我保你也沒用，我比不得大姐姐，在長輩跟前也說不上幾句話，你們自己要多小心，府里頭看似平靜，可誰知道什么時候就遭罪了?！?p>　　許是雪雁難得聽到云蘿關(guān)心自己的話，頓時歡喜不已，連笑著道，“姑娘，你就放心吧，奴婢也就在姑娘跟前說說罷了，有楊嬤嬤在耳邊老念叨，我哪有那個膽子犯忌諱?！?p>　　主仆倆一路說說笑笑回了木槿園，這一路回來，倒是把兩人的關(guān)系拉近了不少，在云蘿看來，雪雁雖然話多，可卻是一個熱忱的丫頭，而在雪雁看來，自家姑娘雖然看似安安靜靜，待人冷淡，但心地善良，比起大姑娘，四姑娘可從來沒有打罵過下人。

　　云蘿心想著，以后也要多關(guān)注一下丫鬟們，她要改變命運(yùn)的話，靠她自己是不可能的，她需要幫手，而雪雁想著，遇到四姑娘這般好性子的主子，也算是她的福氣，日后一定要盡心伺候主子。

　　回到木槿園，楊嬤嬤看到云蘿凍得臉頰通紅，很是心疼，見屋里這會也就墨香閑著，連吩咐道，“墨香，你趕緊去廚房端一碗姜茶過來給姑娘驅(qū)寒?！?p>　　入了冬，蘇府的廚房日日都會著人準(zhǔn)備熬上姜茶，以備不時之需。

　　“嬤嬤，讓墨香多帶一碗好不好，我也想喝一碗?！毖┭阏f這話的時候，眼巴巴地看著楊嬤嬤，楊嬤嬤瞪了她一眼道，“你一個丫鬟，哪里就這般身嬌肉貴了?！?p>　　一聽楊嬤嬤這是拒絕了，雪雁嘟囔著嘴不吱聲，云蘿見她這般孩子氣，忍不住笑了笑，然后開口道，“墨香，你讓人多煮幾碗，今兒先去了松園，后來又去了康園，這寒風(fēng)吹得人骨頭都疼了，我好歹還抱著個湯婆子能取暖，雪雁空手空腳的，怕是凍著了。”

　　“那就聽姑娘的，墨香，你快去快回?！?p>　　墨香聞言，連出門去，而楊嬤嬤一聽云蘿還去了康園，連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云蘿將在康園發(fā)生的事情言簡意賅地說了一遍，楊嬤嬤一邊聽一邊念著阿彌陀佛。

　　待云蘿講完，楊嬤嬤忍不住開口道，“倒是可憐了翡翠那丫頭，竟然攤上這么個嗜錢如命的爹娘，如今又鬧出這事，就算她熬過這一劫，日后想在清和園待下去怕是不成了，也不知道會落得個什么下場。”

　　楊嬤嬤這么一說，雪雁有種兔死狐悲之感，無奈嘆息一聲，為人奴婢的，若是被主子不喜，也就沒什么指望了。

　　云蘿見楊嬤嬤和雪雁都在替翡翠的未來擔(dān)憂，也猜到怕是她們兩也都想起了自己的處境，連出聲道，“既然連老太太都過問了這事，翡翠肯定會安妥好，咱們好好的，讓人尋不到錯處，日子也不會比旁人過得差了去?！?p>　　楊嬤嬤也是府中老人了，這種事情見得多了，情緒很快收起來，她開口道，“姑娘說得對，咱們好好過就行，雪珠，你去針線房看看，這天兒都冷成什么樣了，怎么姑娘冬季的新衣怎還沒下來?！?p>　　雪珠雖然同雪雁一樣，都是一等丫鬟，但平日寡言少語，只要沒吩咐，她就端著針線簍子不是打絡(luò)子就是做帕子荷包，恨不得云蘿每一身衣服都配著不同的帕子荷包。

　　這會聽到楊嬤嬤的吩咐，雪珠抬起頭來回道，“奴婢昨兒還去問了，針線房的管事媽媽說，前些日子一直在給大姑娘的衣服趕工，說是為了參加海棠社準(zhǔn)備的好些衣服，一時人手不足，所以姑娘的衣服還得遲兩日才能做好?！?p>　　雪珠話音未落，雪雁直接插嘴道，“大姑娘那帖子都是假的，上哪參加什么社去？為了給她趕工，我們姑娘就得挨凍呀。”

　　雪珠是快言快語，說完后，這才發(fā)現(xiàn)楊嬤嬤又在瞪她，她連縮了縮脖子，然后捂住嘴巴，一副我不是故意要說的表情。

　　云蘿見狀，連開口道，“不礙事的，左不過晚兩天而已，這幾天也就去太太和老祖宗那邊請個安，去年做的衣服還能穿，再披個大氅，帶著手爐出去，凍不著的?！?p>　　“那也只能這樣了?！币娫铺}都這么說，楊嬤嬤只好作罷。

　　沒一會之后，墨香苦著一張臉回來了，手里空空如也，楊嬤嬤見狀，滿是疑問，問道，“墨香，不是讓你去廚房端姜茶么，怎么空著手就回來了。”

　　“廚房那起子人還真是狗眼看人低，說清和園那位受到驚嚇了，忙著獻(xiàn)殷勤給熬藥，熬粥，做點(diǎn)心，熬姜茶的灶都給挪用了，我過去說四姑娘要喝姜茶，她們直接扔給我一塊姜，讓我自己熬去，說什么實(shí)在等不及，可以差人去外頭花錢買。”

　　又是跟云霏有關(guān)，這一下，連楊嬤嬤臉色都掛不住了，忍不住嘀咕道，“這是一幫勢利小人?！?p>　　云蘿顯然沒有料到，重生回來后，自己的處境竟然這般模樣，連喝碗姜茶都不能如愿，沉默了一會后，才開口，“姨娘那邊有小廚房，墨香，你去瞧瞧那小廚房現(xiàn)在得空不?！?p>　　云蘿可不想因?yàn)槌鋈ヒ惶吮粌龀霾?，到時候受罪的可是自己。

　　墨香去了柳姨娘那邊沒多久，很快就喜氣洋洋地回來了，一進(jìn)屋就說道，“還是姨娘好，說八姑娘一早忍不住出去玩了一會雪，就熬了好大一鍋姜茶，奴婢去的時候，姜茶還熱乎著呢，姑娘，你趕緊趁熱喝一碗?！?p>　　墨香這話聽在楊嬤嬤耳里，卻是異樣的難受，想著也不怪云蘿以前會問柳姨娘是不是不喜歡她，不然怎么對八姑娘云萱特別好，而總冷落了她，現(xiàn)在看來，柳姨娘確實(shí)偏心太明顯了，明知道四姑娘一早出門去給太太請安，也沒想過送一碗姜茶過來。

　　楊嬤嬤自顧自地難受，云蘿卻絲毫不在意這些，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對柳姨娘便不抱任何希望，而且必要的時候，她還得防著柳姨娘包藏的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