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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落日

第六章 追兵

長風落日 白菜小餅干 3754 2022-01-05 11:16:00

  “或許你不該殺那王知水?!笨粗車切┻h遠跟著他們的追兵,柳叔頗為無奈的說道。

  這是先前跟著王知水身邊的幾名護衛(wèi),在最初的驚懼過后,他們也沒敢跑遠。

  王知水已經(jīng)死了,要是他們真就這么跑回去的話,恐怕也沒活路了。

  便如此遠遠跟著楊逸一行身后,為即將到來的追兵引個方位。

  “不殺首惡,那其余幾人豈不白死了?”

  楊逸口中吐出的灼熱氣息已經(jīng)格外沉重,可心底卻愈發(fā)冷了下去。

  這幫人只遠遠跟著楊逸,可一旦在他們想沖上去解決掉這幫尾巴時,就又立刻跑開。沒法解決,因為一旦楊逸將時間花在處理這幫尾巴上了,那真正的追兵就趕上來了。

  突然,楊逸停下了腳步。他聽見了耳畔依稀傳來的馬蹄聲。

  “完了。”楊逸咧嘴扯出了一個苦笑。

  騎兵來了。

  “你們先走吧,我來幫你們拖延些時間?!?p>  “不行!”長風腳步一頓:“要走一起走?!?p>  “柳叔。麻煩您先帶她走了。”

  柳叔雖然也不好受,可長風的安危在他心中還是更加重要:“小姐,我們便先走一步,我們留著恐怕也是給楊逸兄弟添亂……”

  ————

  徐朗心情很好,哪怕為了從云州府趕來此處,他已經(jīng)一夜未曾好好休息。

  “我們在云州待了多久了?”徐朗臉上帶著笑意問道身邊副將。

  “五年了,徐將軍?!?p>  “是啊,五年了!”徐朗點了點頭。

  哪怕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官拜云州將,統(tǒng)率一州兵馬,在地方上幾乎沒了上司,可他心中仍是不滿意。

  “云州??!”徐朗心想:“半點油水也沾不到的地方?!?p>  “但這一次機會來了,擒下一名犯了事的上境武者,這算是可以往兵部抵折子的戰(zhàn)報了。更何況還有一名傾城絕色的刑人女子?!?p>  在外地防務(wù)的將領(lǐng)想要回京城并不是一件易事,哪怕徐朗在京中有些關(guān)系,可也還得找個回京的名頭才方便走動。

  回去是一方面,更妙的是那個據(jù)說有著天人之姿的刑族女子。雖說徐朗沒有親眼見到那女人的長相,可能讓一名上境武者拼著殺人也要帶走的女人得有多好看?

  徐朗都有些想象不出來。

  “到時候把那個女人給送出去,加上我這些年在云州的積蓄,恐怕這次是真能有點調(diào)動了。”

  不奢求著能上調(diào)兵部,哪怕是換個地方也好。最好是換到江南去?!毖粤T,徐朗笑了起來。

  擒下楊逸雖然必要,但卻是小事。真正讓徐朗在意的還是那個女人。

  他已經(jīng)過了貪慕美色的年紀,可京中卻有大把的人有著一顆愛美之心。更何況還是一個可以隨意拿捏的刑族女子。

  刑人里倒是也時時會有些容貌不錯的女人,可要么過早的被摧殘了,要么就早已經(jīng)被養(yǎng)在了大人們的宅院中,像長風這樣在外走動的刑族美女,那簡直比擺在路邊的黃金更讓人垂涎。

  也不怪徐朗離了自己的防區(qū)趕來青州。

  “不過也好在他們是從云州出去的,我還能有個名頭。”徐朗心想:“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因為青州牧陳奇太過軟弱?!?p>  “哈哈哈哈哈哈。”身旁的副將也適時跟著徐朗笑道:“那到時候兄弟們可就要跟著將軍去沾一沾江南的葷腥了。”

  聽到這話,似乎已經(jīng)想到了美好前景的徐朗眼睛都瞇了起來:“傳我軍令,先破上境第一刀者,賞二十金!”

  “殺!”

  全軍振奮,一時間,喊殺震天。

  聽到這一聲聲振聾發(fā)聵的喊殺,看著眼前越來越近的高頭大馬。

  楊逸面色發(fā)苦,看來這件事想靠自己趟過去是不可能了。

  如果真和他們交手,哪怕能僥幸不死殺出重圍,那也算是犯下彌天大禍了。

  他敢殺營地里作亂的武者,卻無論如何也不敢與朝廷官兵動手。

  “我是元符七十二年狀元!”楊逸高聲大喊:“將軍莫要妄動刀兵!”

  真氣裹著楊逸這一句話遠遠地傳開,竟然蓋過了騎兵奔騰的喧囂。

  只是當先的幾名騎馬臉上連笑也繃不住了。騎兵陣前喊什么的都有過。但這一句倒真的是頭一次聽。

  “呵呵哈哈哈?!毙炖枢托σ宦暎骸盃钤?,他說他是狀元?!?p>  副將知道徐朗一直不齒讀書人,于是連忙說道:“狀元?就這毛頭小子,況且他要真是又如何,殺了朝廷命官的兒子,榜上三元加在一起來也不夠連坐的?!?p>  “狀元……毛頭小子,七十二年!”這些個關(guān)鍵詞似乎喚醒了徐朗腦海深處的記憶片段。

  徐朗在馬上整個一抖,手中下意識扯緊的韁繩將座下戰(zhàn)馬整個橫拉著擺了出去。

  “收刀!收刀!”徐朗大聲拼命喝道:“退下來!都給老子退下來,誰再往前格殺勿論!”

  徐朗一面說著一面催馬直直向前沖去,一遍遍地喊著眾軍停手,唯恐排在前頭的騎兵不管不顧沖殺上去。

  好在這時也不是兩軍交戰(zhàn)時的騎兵對沖,馬還停得下來,打頭的騎兵們拉著馬兜了個方向以后,整個隊伍也緩緩冷卻了下來。

  副將這時也跟了上去不解地問道:“將軍,這是何意?哪怕他真是狀元又怎么樣?狀元又當?shù)昧藥灼饭?,何況他現(xiàn)在身負命案,仕途已經(jīng)斷了。還不如拿他當個軍功算了。”

  “所以我說你他媽的沒見識,狀元算個屁啊?!毙炖蕢旱土寺曇簦骸捌呤甑臓钤鞘菞顛沟牡臻L子!”

  “楊嵐?”副官疑惑更深了。

  徐朗一抱拳對著眼前虛擺一式以后,咬著牙說道:“大將軍。”

  “……”副將打了個冷戰(zhàn),眨眼間明白過來,眼前這名少年已經(jīng)與徐朗今后的仕途畫了等號。

  再遠遠一眼望向楊逸,只覺得果然是氣度不凡,令人望而生畏。

  不過他有些想不明白,現(xiàn)在該怎么辦,大將軍的兒子,殺肯定殺不得,抓也抓不得,要真是硬著頭皮秉公執(zhí)法,就算大將軍真是圣人,不對徐朗施以報復。徐朗本身所積累的人脈恐怕也會在短時間內(nèi)全部和他撇開關(guān)系,今后的官運也就斷在這里了。

  “麻煩了。”副官心中暗想:“這事還真不太好收場。”

  徐朗人又往前靠了不少,這時也看清了楊逸的臉。這時心里半分懷疑也沒有了,早年他為楊嵐抗過三軍大旗,那時候見過幾次楊逸,這一眼也就認出來他的身份不是假的。

  徐朗也有些頭疼起來,楊嵐那等人物自然有手段幫兒子把事平了,可殺人畢竟是重罪,明面上有朝廷的法令擺著,徐朗也不敢在這就輕易就放了兇手。

  要是這事低調(diào)些處理也就罷了,可先前他為了造些功勞出來,那叫一個大張旗鼓,聲囂塵上,連掛了重甲的騎兵都帶出來兩支。

  今天要是放走了楊逸,明天恐怕自己就得吃一個玩忽職守了。

  “放還是得放的?!毙炖誓枚酥饕猓骸澳呐乱驗檫@事丟了官職,日后也能造福子孫。”

  徐朗考慮清楚了,今天若是動了楊逸,自己的位置也就保不住了,但這事如果做妥帖了,那今后好處是數(shù)不盡的。

  大將軍啊,那可是天下武官之首!

  徐朗翻身下馬,小跑兩步走到了楊逸跟前。

  “咳咳?!毙炖室婚_口竟是有些緊張了,輕咳了兩聲后再說道:“手下將士都是些粗人,又不知道什么時候起認錯了路,竟然追錯人了。我們這便離開,只是叨擾了公子,還請公子勿怪。”

  小心翼翼跟在徐朗身邊的副將聽到這番說辭人都有些懵了。

  “我什么時候才能說得出這種水平的話啊?!备睂⑿闹邢氲健?p>  不過他也算是從善如流,立刻心領(lǐng)神會地傳令全軍回營。

  徐朗端的是帶兵有方,這道軍令一傳下去,來時氣勢洶洶的兵馬居然這就偃旗息鼓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往回走去。動作比來時還要更快三分。

  等到手下兵卒離開后,徐朗卻還是站在楊逸身邊,也不說話,只是不時輕輕看楊逸一兩眼。滿臉是透著一股欲言又止。

  “敢問這位將軍尊姓大名,如今是何職在身?!睏钜輰χ炖时Я艘蝗?p>  “云州將軍徐朗!”徐朗抱拳還了一禮,這話說出口,翻身上馬準備離去了,這種場合下,徐朗也不好說什么話,關(guān)于楊逸的身份那更是提都不提,只當是不知道。

  “云州將軍……”楊逸一愣,他可真想不到為了抓自己居然連統(tǒng)領(lǐng)整個云州軍務(wù)的守將都出動了。

  “今日之事,謝過將軍?!?p>  “應(yīng)該的!”徐朗聽了楊逸這話,又翻身下馬對楊逸行了一禮,只是想了想又揮了揮手示意副將離開。

  待得身邊只剩下楊逸一人了,這才輕聲說道:“我們這些外將,常年又沒什么事做。只等武林高手犯了案,這才算是能有個活兒。今天也是趕了巧了,我就在附近攤上了這事,也就是因為離得近才領(lǐng)了下來,也算能操練操練手下的兵馬。

  但我一個守將,也就是幫著州府抓人。人沒抓到的話,這案子結(jié)不結(jié)卻不是我能說了算的。后續(xù)如何我或許也不一定能料理干凈?!?p>  “還請公子早做打算。”徐朗再次翻身上馬:“只是我看先前從那地方逃出來的人里恐怕有人認錯了案犯,竟將公子的樣貌畫成了通緝令,我這便回去令人毀了去?!?p>  “……”楊逸也是頭一回遇見這種事,哪怕此事全因他而起卻還是覺得一陣地離奇,不過轉(zhuǎn)瞬后楊逸便說道:“我也不知這命案是何人所為,只是先前還有一名刑族女子與一名中年漢子與我同行,想來他們也不太會是兇手?!?p>  徐朗心中一喜連連說道:“那是自然?!?p>  “末將就先告退了。”徐朗再拜楊逸,躬身便往后退,只是退了兩步徐朗卻突然回過頭來:“是不是先前手下兄弟追來時不太懂事,驚走了公子坐騎?”

  “我這匹馬是涼州來的好馬,日行五百里。要是公子不嫌棄的話便算是賠給公子了吧?”

  “……”這也是自離家后,楊逸第一次領(lǐng)略到如此熱情,饒是楞了好一會兒,回味過來以后他才說道:“那就謝過將軍了,只是我還有兩位朋友,也丟了坐騎,能不能……”

  “有是有,只不過騎兵座下的戰(zhàn)馬都是歸在冊里的,恐怕不太方便賠給公子,只我那副官還有一匹好馬,兩匹馬公子看夠不夠?”

  “如此也好,謝過將軍了!”

  “只要他領(lǐng)了情,哪怕日后監(jiān)察司找上門來這事也是值得的?!?p>  拜別楊逸后徐朗轉(zhuǎn)道先去了靈溪郡。

  這一路上他心里都在做著打算,只覺得既然已經(jīng)把決定做了,那當然要把事情辦好辦徹底。

  徐朗一到靈溪郡,便立刻尋了一處酒樓擺上宴席,獨請一人赴宴,靈溪郡守王善之。

  這一頓飯兩人吃了大半夜,其中談了什么內(nèi)容不為人知,只不過宴散過后,王善之草草為兒子辦了個喪事后便下葬了,對先前口中說的誓要為兒子報仇絕口不提。

  當晚還有兩封密信從云州府各自發(fā)往了上京城,一封是徐朗寫給大將軍楊嵐的,還有一封則是由靈溪郡守秘密寄給了當朝太傅明仲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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