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理暗示
除夕夜,自然免不了喜氣洋洋的爆竹聲。
在朝歌一聲接著一聲的爆竹聲和滿城的硫磺味中,有兩個人像傻子似的,高舉酒杯,笑對蒼天。
“敬自己?!蔽⒁慌霰?,仰頭飲盡。
大胤酒烈,渾厚綿長,稍飲兩杯,已是微醺。
從王府的小樓往東邊看,即是大胤王朝的樞紐所在。
每年的這個時候,陛下總會帶著幾個得寵的皇子,伴著后宮妃嬪,立于內(nèi)城城樓之上,與民同樂。
還有一刻鐘,歡慶的禮花就要凌空綻放了。
整個朝歌城,似乎都沉浸在新年的歡樂中,唯獨(dú)這座王府中的寥寥數(shù)人,寂寞的,令人嘆息。
一城的熱鬧,獨(dú)不屬于自己。
“葉姑娘不喜歡熱鬧?”秦越的腦袋有些暈,說起話來,不是特別利索。
“早就過了愛熱鬧的年紀(jì),如今喜歡躲懶,討個清凈?!本К摰挠癖谌~流云掌中轉(zhuǎn)動,仿佛能看到杯中不斷晃動的濃烈水酒。
“蕭廣和活不到新年大朝會,你要趁早想好,如何應(yīng)對蕭家的發(fā)難?!?p> 提到蕭廣和,秦越一下子清醒起來,“大理寺可是蕭成海的地盤,你切莫冒險?!?p> “能在大理寺的監(jiān)牢里,殺死蕭廣和的人,只有他自己,你且放寬心便是?!比~流云渾不在意的笑道,“蕭廣和心神據(jù)損,只要有一丁點(diǎn)刺激,就會做出極為偏激的舉動。”
“若是死在我們的手中,難免有刑訊逼供的嫌疑。蕭相未必在意蕭廣和的生死,但事關(guān)蕭家臉面,定要鬧個翻天覆地,反倒對我們不利?!?p> 葉流云淺抿一口,淡淡說道,“蕭成海是他心愛的長子,行事作風(fēng)一貫很得蕭相心意,這個虧,蕭家是吃定了?!?p> 此刻禮花沖天而起,絢爛的色彩,照亮了半個夜空。
等待了一整年的朝歌百姓不停的雀躍著,像是跳的越高,就能離城樓上衣抉翩翩的帝君近一點(diǎn)。
鐵勒木刺殺蕭廣和未遂的那一夜,葉流云在他的心中埋下了一根刺,她讓蕭廣和相信,他一直仰仗的蕭家,不僅不會救他,甚至很有可能是讓他落到今天這般走投無路之境的布局之人。
生于蕭家,長于蕭家的青州刺史,在對待貪污入獄這件事情上,顯然比其他官員的心理素質(zhì)要好上許多。
簡單的心理暗示,已經(jīng)無法達(dá)到應(yīng)有的效果,葉流云只能另辟蹊徑。
從青州到朝歌,路程遙遠(yuǎn),日夜兼程,亦走了半月有余,這樣長的一段時間,用來“逼瘋”一個人,實在是太長了些。
一個懸掛在車廂外側(cè),不斷發(fā)出水滴聲的漏孔木桶,是非常有效的道具。
長時間的寂靜環(huán)境中,只能聽到水滴的聲響,永不停歇,這樣的處境,可以讓一個原本心境平和的人,產(chǎn)生暴躁的情緒,更何況蕭廣和的心情,本就焦躁不安。
青州一案,秦越成功的將一起無傷大雅的貪污案,演變成了勾結(jié)韃靼,企圖顛覆大胤的滔天巨案。
先是跟隨多年的管家顧海背叛,供出藏銀地,失了先機(jī)。
然后被迫發(fā)現(xiàn),陳家鋪子的掌柜,是韃靼二皇子鐵勒木,相親相愛的合作伙伴轉(zhuǎn)眼就要?dú)⑺麥缈凇?p> 陛下早有殺他之心,甚至蕭相,都涉嫌推他進(jìn)火坑。
這些蛛絲馬跡,足以讓一個身陷絕境的人瘋癲。
沒有人告訴蕭廣和,這些揣測之詞,就是事實。
即便是葉流云自己,也不敢保證,她的每一句話,都完美的詮釋了分析對象的心理。
但蕭廣和信了。
或者,更準(zhǔn)確的說,蕭廣和懷疑這些推測就是背后的真相。
所以,在蕭相進(jìn)入大理寺的監(jiān)牢,想要見一見他的時候,他一定會將盤恒在心中多日,揮之不去的疑問和盤托出。
那么,常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蕭相,會是什么反應(yīng)呢?
當(dāng)一個縱橫大胤官場數(shù)十年,連堂堂帝君都要看他臉色的一代宰相,被人指著鼻子詰責(zé)的時候,他會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
他會否認(rèn),會憤怒,會拂袖而去。
在蕭相眼中,一個沒有絲毫用處,甚至還是拖累的侄兒,他肯來監(jiān)牢這種污穢之地看一眼,已經(jīng)是莫大的恩惠。
憑什么要被一個廢物質(zhì)疑?
他的離去,是理所當(dāng)然的反應(yīng)。
如果,蕭廣和的態(tài)度再堅決一些,蕭相的火氣再大一些,二人的矛盾再深刻一些,一定會是不歡而散的結(jié)局。
這個結(jié)局,對蕭相而言,不過是拋棄了一顆小小的棋子,不是自家的兒子,用不著心疼,也不會在意,至多罵上兩句。
但對于蕭廣和而言,就是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以想象,當(dāng)蕭相帶著怒氣,頭也不回的離開,心情平靜下來的蕭廣和,會是怎樣的一種絕望。
為官者,死于派系爭斗,在某種程度上,是宿命??杀蛔约矣H人利用,做了他人的墊腳石,則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蕭廣和一定會死。”葉流云舉著酒杯,很肯定的說道。
秦越點(diǎn)點(diǎn)頭,默然不語,他知道葉流云對他一直有所防備。
當(dāng)然,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沒有人會對一個剛剛認(rèn)識沒多久的人掏心掏肺,何況還是被皇室這缸污水,染的發(fā)黑的皇子。
秦越不喜歡強(qiáng)人所強(qiáng),他始終相信,信任是相互的。
他只需給予葉流云相應(yīng)的信任,終究會得到屬于他的那一份。
“國色天香,不是那種地方?!鼻卦讲恢涝撊绾伍_口,即便這場對話,已在計劃之中。
“我知道?!比~流云淡淡一笑,說道,“如果沒有一定的了解,我也不會主動提出要住到國色天香去。”
“關(guān)于這件事,王爺還是盡早安排,免得被人疑心,我也能盡早開始我的工作。”
“大朝會上,我要如何去做?”對于葉流云揣摩人心之能,秦越心服口服,他愿意聽一聽她的建議。
“陛下有擺脫困境的決心和勇氣,只是可惜,繼位之初,就過了年少沖動的年紀(jì)。他喜歡用溫和的手段,削弱對手的實力,而非大刀闊斧的冒進(jìn)?!?p> 葉流云眼睛微閉,想了想,方道,“陛下歲數(shù)大了,會喜歡和自己有著相同想法的兒子的。那些未完成的心愿,總要留下一線完成的希望?!?p> “王爺只需時時刻刻牢記這一點(diǎn),就足夠了。”
滄海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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