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開端
朝歌一旦入了春,感覺很快就有了炙熱的暑氣,似乎一年中,夏、冬的光芒太盛,逼迫的另外兩個季節(jié),只能退避三舍。
這樣的時節(jié),對于葉流云而言,自然是養(yǎng)生躲懶的好時節(jié)。
爐中青煙寥寥,榻上有人安睡,難得的休閑時光。
葉缺推開門,將一碟腌漬好的青梅放到桌上,走到葉流云身邊,寵溺的笑了笑。
睡相還是這么不老實,不知道誰能受得了?
他想伸手摸一摸葉流云柔軟的發(fā)絲,聞一聞她身上香甜的味道,卻最終只是抽走了她跌落在懷里的書。
手抄本上的墨跡很新鮮,隱約還能聞到一股墨香味。
葉缺隨手翻開看了兩眼,原是關于農(nóng)業(yè)的,難怪葉流云看的睡著了。
他將臂彎上掛著的薄毯蓋到葉流云的身上,又替她擦了擦嘴角晶瑩的口水,小聲嘀咕道,“睡著了還能聞到青梅的味道,真是難為你了?!?p> 葉缺手上的帕子雖然用了很久,但是很白,散發(fā)著皂角的香味,根本不像一個男人用的東西。
正在此時,從院中傳來粗魯而急促的敲門聲,葉流云顯然受了驚,猛地坐起,腦袋和葉缺撞在了一處,痛得哎呦了一聲。
好脾氣的葉缺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目露兇光了,他怒氣騰騰的沖出去,一把拉開門,就要怒斥。
“讓他進來吧。”葉流云披了外衣,軟軟的靠著,發(fā)髻松散,睡意正濃。
來的人是國色天香的小廝,叫不出名字,卻認得他那張極有特色的臉,滿臉的小雀斑,下巴上,有一顆別致的痦子。
“出事了?!蹦侨伺艿煤芗?,喘著粗氣說道。
這種語意不詳?shù)恼f話方式,簡直要分分鐘逼死處女座,葉流云眉頭微皺,聲音漸冷,“說仔細些。”
那小廝抬頭,只看到夕陽余暉下的葉流云冷冷的,心神迅速的安定下來。
“蝶舞死了?!?p> 蝶舞是國色天香正當紅的舞姬,也是此次表演的領舞,她的死,倒讓葉流云驚詫了一下。
韃靼使團還有幾天就要到了,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國色天香難辭其咎。
“我去看看。”葉流云抬頭看了一眼昏沉沉的天色,說道。
“報官了沒?”葉流云一邊邁過臺階,一邊問道。
馨娘一臉的愁容,搖搖頭,說道,“先請小姐過來看看,再做定奪?!?p> 馨娘湊到葉流云的耳邊,小聲說道,“蝶舞已經(jīng)有孕了,前幾天才發(fā)現(xiàn)的,我和她說好了,等這次事畢,就放她走,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情?!?p> “有孕?”葉流云有些震驚,國色天香雖說不是官辦的歌舞坊,在人員流動上無需官府文牒,但出了這樣的事情,本身就是大事。
這是有損行規(guī)的。
“干咱們這行的,年輕的時候傷了根本,生育子嗣本就艱難,蝶舞又跟了我這么多年,要不是實在是趕上了,我倒想讓她好好待產(chǎn)的?!避澳镎f起話來,滿是無奈和可惜。
“今天是怎么回事?”
“蝶舞的舞蹈技藝,我自然是放心的,她頭次有孕,身體難免弱些,今天我看她臉色不好,就讓她回去休息了。哪知道會出這種事情?”
“不是在舞臺上出事的?”葉流云想起曾經(jīng)叮囑過馨娘的事情,疑惑的問道。
“不是?!避澳镎f的小心,“自從小姐叮囑過以后,我們一直留心注意,云逸只單獨來過一次,在后院轉了轉,并沒有靠近舞臺。等他走了,我還親自察看過,沒有異常的地方?!?p> “先去看看蝶舞吧。”
樓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姑娘們自然是知曉的。
厚厚的妝容下,難掩蒼白驚恐的面容。
國色天香的客人,多是朝中官吏,其中不乏重臣,守衛(wèi)一向森嚴,還從未出過這樣的事情,一時間失了方寸。
房間的門虛掩著,推開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蝶舞清秀的臉龐上,難掩稚氣,歌舞坊的女子大多幼年從藝,十年跳舞生涯,如今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
現(xiàn)場是一個類似現(xiàn)在酒店套房似的房間,前面是待客的客廳,里面是睡覺的臥房,這個格局和國色天香其他房間的格局大致相同。
房間非常寬敞,裝飾考究,有很多蝶舞自己的私藏。
地板被血跡完全浸染,無處下腳,四周的墻壁上,有多處噴濺狀、甩蹭狀和擦蹭狀的血跡。
蝶舞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瞪著眼睛,張著嘴,一張臉絕望而無助的望著床邊的方向,尸體的頭部有些變形,整個頸部血肉模糊,看不真切。
葉流云仔細看了看案發(fā)現(xiàn)場,覺得沒有太大的突破口。
地面血跡粘稠,沒有足跡,或許有指紋,卻沒有指紋提取的必要技術和工具。
葉流云長嘆一聲,說道,“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怕是瞞不住的,還是上報朝廷,該怎么辦怎么辦吧。”
“那,蝶舞有孕的事情?!避澳镆Я讼伦齑?,猶豫的說道,“要是傳了出去,怕是別的姑娘都要受到牽連?!?p> “如今哪里還顧得上這些,人命大于天,總要找到真兇,為蝶舞報仇啊?!?p> 葉流云對真相二字一直很執(zhí)著,否則她也不會放著青州的大好日子不過,跑來趟朝歌的渾水。
“蝶舞之死,至少說明,國色天香的守衛(wèi)出了差錯,不能瞞下去?!比~流云分析道,“今日死的是蝶舞,影響的不僅僅是數(shù)日后的表演,還有列位臣工的安危。”
案發(fā)現(xiàn)場的狀況,也讓葉流云難以理解。
和現(xiàn)代不同,在這個時代,是存在有武藝高超的專業(yè)殺手和江湖人士的。
要是葉缺殺人,殺得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一定是一刀斃命,快速有效。
所以,這樣慘烈的案發(fā)現(xiàn)場,應該是屬于一個完全沒有殺人經(jīng)驗,甚至是處于驚恐狀態(tài)下的初次行兇者的吧。
那么,一個毫無經(jīng)驗的人,究竟是怎樣潛進戒備森嚴的國色天香,并且順利脫逃的呢?
最主要的是,如此矛盾的兩種情形,為何會同時出現(xiàn)在單一現(xiàn)場,真是讓人感到費解。
滄海長歌
寫完這章,作者君鄭重決定,再也不要描寫案發(fā)現(xiàn)場了,被嚇到了,已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