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年輕人不講武德
公元349年,東晉穆帝永和五年冬,天大寒,多地大雪。
刺骨的寒風(fēng)在這冷夜中呼嘯著,溫柔的江南被這北風(fēng)吹得花容失色。
西晉亡國的哀嚎還在長江之北回蕩,立國才幾十年的東晉,于這亂世之中風(fēng)雨飄搖,只能偏安江左。
東晉國都,建康,烏衣巷。
風(fēng)雪之夜,一個身披蓑衣頭戴斗笠,手持一根細(xì)竹釣竿,身后背著一張簡弓的漁夫打扮漢子,堂而皇之的走進(jìn)了當(dāng)今天下的權(quán)貴中心——烏衣巷。
在巷中熟悉的左穿右轉(zhuǎn),徑直進(jìn)了王家的大門,這個王家,便是‘王與馬共天下’的瑯琊王家。
屋中的炭火,總算是把這百年難遇的寒潮暫擋于門外。
漁夫自顧解下覆滿積雪的斗笠與蓑衣,對屋中兩人視而不見,自語道:“這賊老天,又濕又冷,可憐路邊凍死骨喲,再這么下去,江北的流民就怕是要壓不住了?!?p> 而這兩個錦衣華服的男子,一個是當(dāng)今幼帝的皇叔,總攬朝政的輔政大臣司馬昱,另一個是瑯琊王家現(xiàn)任族長王正。
這兩人都是東晉權(quán)利的巔峰級人物……
司馬昱莞爾一笑道:“安石不肯出,將如蒼生何?這話一點不假,安石悲天憫人,實乃大晉百姓之福啊,請安石于會稽舟車勞頓入建康,實在是有要事相商,我知道我是請不動安石兄的,所以才請王尚書出面相邀,還請安石恕罪?!?p> 王正輕撫長須哈哈大笑:“高臥東山的謝家賢侄隱居會稽,老朽怎會擾人清閑,他又豈會猜不到是你會稽王的意思,哈哈哈?!?p> 謝安兀自坐下,自斟了一杯熱茶。
緩緩道:“叛將蕭敬文被桓溫圍于梓潼郡,不出三月必亡,桓溫便徹底掌控益州,這樣一來,荊州、梁州、寧州、廣州、交州加上益州,長江上游便盡歸桓溫之手?!?p> “桓溫做大,其實力已經(jīng)是下游強藩的總和,嚴(yán)重威脅到了朝廷?!?p> 司馬昱嘆道:“不錯,安石料事如神,正是因此事請教安石,不知安石可有解決之法,如今北伐在即,桓溫北伐若成,功高震主司馬氏危矣,若不成,損兵折將東晉危矣?!?p> 謝安道:“來時路上,我已經(jīng)在思考應(yīng)對之策,請二位定奪?!?p> 王正立即屏退左右的仆役,房中只剩下他們?nèi)恕?p> 三人聚在一起低聲附耳密談。
謝安道:“其一,北伐是民心所向,勢在必行,不過可以讓衛(wèi)將軍褚裒搶先佯攻北伐,穩(wěn)住現(xiàn)在局勢,不讓桓溫出兵?!?p> “其二,派人收編江北各支流民軍,鉗制桓溫過大的兵力。”
司馬昱道:“大晉能對抗桓溫西府軍的確實只有流民了,但是朝中無人可以讓各支流民軍信服之人,有蘇峻之亂的前車之鑒,如何才能收編各支流民軍又保證流民不會出亂子呢?”
王正也嘆道:“此人一要有讓流民信服的本領(lǐng),二不能讓桓溫忌憚不滿,三還要有足夠平衡各州勢力的文治武功,更重要的四,他還要忠于朝廷,大晉真的有這樣的人才嗎?”
“現(xiàn)在沒有,但是我們可以培養(yǎng)一個!”謝安斬釘截鐵的道。
“如今作為建康屏障的豫、揚、徐、江四州皆在朝廷掌控之中!”
“桓溫沒有十年之功,不可能與朝廷正面對抗,十年時間,只要各家族聯(lián)合造勢,足夠扶植一個少年英才收編各支流民軍?!敝x安道。
“果真良策!”司馬昱激動道,“那這個人如何去選擇和培養(yǎng)?”
“首先,他必須是庶族,因為只有以庶族身份才能打入流民軍內(nèi)部?!?p> “其次,他的武功才學(xué),皆需是年輕一輩中名聲大噪的翹楚人物,方能鎮(zhèn)得住流民帥……”
……
三人商議了整夜,天已漸亮。
謝安戴好斗笠,披上蓑衣,起身告辭。
司馬昱道:“辛苦安石,不知你準(zhǔn)備何時出山,大晉天下需要你??!”
謝安向司馬昱和王正一拱手,回道:“桓溫之勢,席卷江左,大晉士族現(xiàn)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自然會盡心盡力,但是時機未到,我還是回我的東山釣魚去,哈哈哈,丞相留步,王尚書留步,草民告退……”
而此時千里之外的益州,四川盆地把寒風(fēng)凍雨拒之門外。
涪陵縣,河西關(guān)家堡內(nèi)。
一少年托著下巴正癡癡地望著自己身旁的侍女……
“小郎君,你這樣傻看著我半天了,趕緊看書吧,下個月老爺?shù)母鏆w日他回來要考校你的……”少女低著頭嬌羞道。
書桌前的少年擦了擦口水,一臉傻笑道:“青蟬姐姐,你長得可真好看,簡直是嬌過高圓圓,嫩過劉亦菲,貌勝古麗娜扎,美過迪麗熱巴,力壓馬爾扎哈……”
少女臉蛋兒更紅了,一雙靈秀大眼趕緊閉上不敢再看少年,頭又低了兩分,玉齒朱唇輕啟,羞道:“小郎君你在說什么呀,什么馬耳,什么扎哈……”
少年方才如夢初醒忙道:“咳咳,青蟬姐姐不好意思,口誤,口誤?!?p> 接著又開始神游天外,只是一對眸子不住的繼續(xù)打量著少女……
天啦,看來好人真的有好報的,這么漂亮的小丫頭,居然是我的貼身侍女!
雖然自己重生開局不利,靈魂附身于關(guān)家十歲的‘癡兒’,而且還他娘的是庶族!
每次看到眼前這個名叫青蟬的侍女,總令能他暫時把煩惱都拋在了腦后!
少女見眼前這個少年又看著她一臉豬哥相,小嘴一嘟嗔怒道:“小郎君……你不看書,就不用我?guī)湍阊心?,我照顧主母去?!?p> 說完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
少年輕搖手中自己所制的折扇,看著少女倉皇逃走的婀娜背影,不禁輕嘆:“堅持自由戀愛,也不知是對是錯……”
少年名叫關(guān)子陽,生于公元1992年,卒于2022年。
重生‘東晉’的第一年。
也許是因為死過一次,重生在這亂世,關(guān)子陽滿腦子想的就只有一件事!
如何“茍全性命于亂世!”
作為一個重生者,居然這么茍是有原因的……
沒辦法啊,他雖也想“聞達(dá)于諸侯”,但是這個‘東晉’不好混??!
“士學(xué)武,庶學(xué)文,文武雙修做官人……”
“陸家劍,顧家刀,二王弓法世無雙;桓家拳,謝家腿,司馬皇家掌八方……”
這兩首兒歌來自于原住民‘關(guān)家癡兒’的記憶!
東晉還是東晉,不過是高武東晉!
重生前的關(guān)子陽本是歷史系的大學(xué)生,不過畢業(yè)后面臨失業(yè),無奈只得接下爺爺?shù)陌?,靠著從小練?xí)的家傳太極,在老年活動中心當(dāng)了快十年的太極拳老師!
表面上看,這次重生似乎是‘專業(yè)對口重生’,實則是《楊過重生七龍珠》,《呂布大戰(zhàn)金剛狼》,完全是降維打擊!
所以關(guān)子陽只能頂著‘關(guān)家癡兒’的光環(huán),在涪陵河西關(guān)家堡,老老實實地茍了起來……
“別人重生不是帶系統(tǒng)就是開金手指!為啥老子什么都沒有!”
“要我用太極這門養(yǎng)生功夫,在這個高武世界闖出一片天地,會不會太殘忍了點!”
想到這里,關(guān)子陽腦海中莫名浮現(xiàn)出“混元形意太極拳掌門人”馬飽國。
鼻青臉腫地大喊“年輕人不講武德,耗子為汁”的畫面。
不禁就是一個哆嗦!
午夜夢回,關(guān)子陽已經(jīng)罵了這賊老天無數(shù)次,嘆自己命運的不公!
可就在三年前,情況貌似迎來了轉(zhuǎn)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