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入城
預(yù)定半個月的路程，這群斗志昂揚的忠勇軍，居然只花了十天就到了，人均七品的戰(zhàn)斗力，果然不是蓋的。
當(dāng)年人均八品的冉閔軍隊的戰(zhàn)斗力，就已經(jīng)讓他震撼了，忠勇軍雖然只有一千人，不過估計面對五倍的兵力，估計也能夠輕松取勝。
他對這次的奇襲蕭敬文，又多了兩分把握。
當(dāng)年在蒼梧郡，要不是他機智，估計他和青蟬已經(jīng)命喪蕭敬文之手！
羅浮村中數(shù)口無辜人命，還需以林都尉的血來償還。
至今下落不明的黑奴兒與鐵威，此刻十之八九也在梓潼郡。
于公于私，蕭敬文都不得不死！
到了梓潼郡，關(guān)子陽先在城外得益州軍營之中見了周撫，自己持太后懿旨而來，周撫表示全力配合關(guān)子陽作戰(zhàn)。
關(guān)子陽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這里面唯一的問題就是，周撫的益州軍怎么才能不被蕭敬文懷疑，名正言順地撤軍。
周撫也是急智：“關(guān)都督，其實眼下正有良機！”
“哦？說來聽聽?！?p> “梁州刺史司馬勛在五丈原被苻健重創(chuàng)，此刻梁州告急，我可以假裝率軍北上梁州，協(xié)助司馬勛抵御秦兵?！?p> 關(guān)子陽驚道：“梁州告急？那要不我們先緩一緩？”
周撫一笑：“中軍將軍殷浩大軍北伐，苻健早就回關(guān)東了，呵呵。”
于是，一夜之間，包圍梓潼郡一年有余的益州軍，突然撤了個精光……
關(guān)子陽將忠勇軍化整為零，一分為四，由他自己、羅鼎、秦糠、李斌各率二百五十人，以梓潼郡為圓心，在附近的村落中找地方落腳。
由于蕭敬文經(jīng)常從密道派小股士兵出來搶掠，這周圍村子的百姓已經(jīng)十不存一，農(nóng)民雖然最重視自己的土地，離開了土地很難生存，但是面對蕭敬文的強盜行徑，他們不得不踏上飄零的旅程。
一切按照計劃，所有兵卒們偽裝成剛從北方過江的流民，混在這些村子中。
當(dāng)?shù)氐陌傩毡揪蛯κ捑次暮拗牍?，聽說這是朝廷派來剿滅叛將的部隊，都十分的配合他們，裝成他們收留他們的樣子，靜待蕭敬文出城。
“老丈，您家里就剩你一個人了嗎？”面前的老頭耳背，關(guān)子陽湊到他耳邊喊得很大聲。
老頭點了點頭：“死啦，都死啦，兒子、兒媳、孫子、孫女還有老婆子，都死啦！”
關(guān)子陽心里一緊：“這蕭敬文都是造的什么孽！”
老頭卻安詳平淡，自顧搗鼓著鍋里燉著的樹皮和糠：“這次你們又要拿什么，自己拿就是了，這村子就剩我這樣的幾個老頭，沒別的了?！?p> “不過我鍋里這個你們能不能留給我，這是我最后一頓了。”
關(guān)子陽以及身邊的兵卒，聞言都是眼含淚水……
回想起他們自己，雖然同是底層人民，不過在建康，他們的溫飽至少還有保障，這梓潼郡的百姓，過得怕是地獄般的日子。
關(guān)子陽從懷里掏出一張面餅，遞到了老頭面前。
“老丈，咱們是朝廷派來的忠勇軍，我們是來剿滅蕭敬文的！”
老頭這才抬起頭，看著面前的一眾雄壯漢子，嗤笑一聲接過面餅，自顧道：“西府大軍來了多少次了，只圍不打，后來西府走了，周刺史派兵來，還是一樣，就是不攻城，任由蕭敬文派兵四處燒殺搶掠，你們又是誰派來的……”
關(guān)子陽握緊拳頭：“老丈你放心，這次，我必取蕭敬文項上人頭！”
二百多號人，這村子肯定裝不下，就算裝得下也很容易露餡，所以關(guān)子陽安排了三四十號人留在了這里。
村里只剩下老人，年輕的要不就是逃離了家鄉(xiāng)，要不就是被蕭敬文抓走了，他們與村里剩下的百姓商量好，以剛逃離前秦的漢人身份作為掩護。
接著，關(guān)子陽又連續(xù)走訪了好幾個村子，除了一個在山崖上的村子，因為地勢原因，村里還有幾個正常家庭外，其他的村子和之前的都是差不多的情況。
關(guān)子陽每個村子留了三十多個人，自己也找了個村子住了下來。
在蕭敬文軍隊沒來之前，他們必須把自己扮得更像普通農(nóng)夫的樣子。
三日之后，關(guān)子陽就聽到消息，隔壁村子又遭到了蕭敬文部隊的劫掠！
終于來了！
……
關(guān)子陽手上綁著麻繩，身旁與他綁在一起的還有十幾個，他們被騎馬的士兵拖著踉蹌前行著，向梓潼郡城而去。
“哈哈哈，林都尉，這次咱們可是大豐收?。∵@么多北來的壯丁，州牧大人一定會嘉獎我們的。只是周邊村子一點糧食都沒有搜刮到，實在可惜。”
“桓溫東下武昌，殷浩大軍北伐，現(xiàn)在益州咱們唯一的敵人就只剩下周撫了，而他又率軍背上支援梁州去了，等我們再修養(yǎng)生息幾天，州牧大人應(yīng)該就會率領(lǐng)咱們殺出郡城，奪下益州！”
“所以這次咱們抓壯丁，才是首要任務(wù)?！?p> ……
關(guān)子陽就在林都尉身后幾米，他生怕自己被林都尉認(rèn)出來，所以一直埋著頭走路，將他們的談話也聽得一清二楚。
真是冤家路窄啊，關(guān)子陽雖然現(xiàn)在就想上去宰了這個林都尉，不過想起自己對忠勇軍千叮萬囑，一切以大局著想，不可打草驚蛇，能忍則忍，不能忍也要忍。
讓這群一身傲骨的門客假裝就擒，少不了與蕭敬文軍隊的沖突，就說他身旁的這個將士，背上就吃了好幾鞭子，一道道鞭痕觸目驚心，不過他愣是一聲不吭，還把害怕與懦弱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關(guān)子陽悄悄記住了他的樣子，心中想到，等到大功告成，必定要好好嘉獎他一番。
小不忍則亂大謀，待到忠勇軍都入城以后，再親手解決這個濫殺成性的林都尉。
到了郡城，他們一個個都被套上了枷鎖，集中關(guān)押在了郡衙的大院之中。
入夜，關(guān)子陽在沒有驚動看守士兵的情況下，內(nèi)力一震，便打開了枷鎖。
他要在今晚先統(tǒng)計一下，有多少忠勇軍將士入城了。
借著黑夜，清點了一遍人數(shù)，一共是兩百人，看來這第一天，蕭敬文的‘收獲’就不少啊！
第二天天一亮，又有一大隊人入城，這次入城的忠勇軍更多，雖然混有少部分附近的鄉(xiāng)民，他大概估算了一下，應(yīng)該有兩百五十人左右！
再等一天，只要人數(shù)超過五百，就可以報信周撫，約定攻城時間了。
這時，一個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正是蕭敬文，此刻他騎在馬上，巡視著這次新抓的壯丁，滿意的表情躍然臉上。
林都尉說道：“州牧大人，這次的壯丁都是剛從北方來的流民，都是在氐人刀下逃出來的精壯漢子，可為精兵！”
“嗯，看著是不錯，你好生操練他們，周撫大軍北上，成都空虛，我們不日就出發(fā)，拿下成都，現(xiàn)在學(xué)《論語》肯定是來不及了，多教他們一點軍陣就行?！?p> “是！”林都尉大聲回道。
蕭敬文一甩手中馬鞭，丟向林都尉：“這群漢子若是肯為我賣命，好吃好喝的給我大方點，如果有反抗者，鞭子也別留情！”
林都尉接住丟來的鞭子，笑著道：“州牧放心，下官做這事不是一回兩回了，要不了三五天，我保證他們服服帖帖！”
蕭敬文點點頭，便策馬而去。
林都尉命人抬了兩大框熱騰騰的面餅出來，每人發(fā)了一個，見一個個狼吞虎咽的樣子，背著手訓(xùn)道：“你們剛剛也聽見了，州牧大人正是用兵之際，給你了你們一條討生活的路子……”
“只要你們跟著州牧大人，這益州的土地，都會是你們的，到時候蓋新房，娶老婆，那都是容易之極……”
不得不說，林都尉的演講還是很具有煽動性的，估計他們要真是流民，恐怕就真信了。
關(guān)子陽埋頭吃餅，心里十分的激動，因為剛剛給他發(fā)餅的人，正是黑奴兒！
他所料果然沒錯，黑奴兒當(dāng)了兵，那么鐵威肯定也在，自己這兩個家奴對他忠心耿耿，第一次陪他出遠門就走丟了，關(guān)子陽心中覺得十分愧疚。
尤其是曾經(jīng)臉上常年掛著笑容的黑奴兒，此刻卻如行尸走肉一般，身體枯瘦如柴，雙目無神，一雙滿是傷痕的手遞給他面餅時，居然沒有認(rèn)出關(guān)子陽來。
他心中更覺內(nèi)疚：“哎，不知他在這里吃了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