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中隊的辦公室坐定之后,陳利明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
從長相上來看,他毋庸置疑就是戴佳杰的兒子戴曉明。寬闊的額頭,粗壯的眉毛以及細(xì)長的眼睛,都無疑地宣誓著戴氏父子的親緣關(guān)系;非要說兩個人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戴佳杰的嘴唇十分厚重,而戴曉明則是薄唇長頜。
戴曉明在陳利明的打量下,氣定神閑,目不斜視,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辦公室里的其他場景。他開門見山問道:“您是陳利明陳隊長吧?我是戴佳杰的兒子戴曉明,我這次來是向你們提供線索的?!?p> “你要提供的是哪方面的線索?”陳利明看劉思宇從門口進(jìn)來了,向他使了個眼色。
劉思宇非常有默契地拿出筆錄紙,坐在了陳利明的旁邊。兩個人和戴曉明之間形成了正式詢問的模式。
戴曉明露出一個略帶譏諷的笑容,但很快又收了回去,“我想你們已經(jīng)查到了,郝鵬飛是我爸爸和現(xiàn)在的保姆張玉潔在三十多年前生下的孩子,年紀(jì)竟然與我差不多,真是很諷刺,也很丟人!”
陳利明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我們雖然已經(jīng)查到了這些事情,但不知道和你這次提供的線索有沒有關(guān)系?!?p> “沒有關(guān)系。”戴曉明實話實說,仿佛剛才那段話,僅僅是為了嘲諷一下自己的老爹,“我向你們提供的是郝鵬飛在地下賭場的線索,以及案發(fā)當(dāng)日江尚玲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的原因?!?p> 嗯?!
前一件事陳利明和劉思宇已經(jīng)知道了,他們這段時間一直和經(jīng)偵大隊配合?,F(xiàn)在經(jīng)偵大隊已經(jīng)查到了地下賭場的首要分子,但是郝鵬飛在其中到底扮演著什么角色,目前還沒有頭緒。后一件事,可是他們現(xiàn)在最迫切想要知道的!
戴曉明看兩個人似乎毫不驚訝,皺了皺眉頭,似乎覺得自己提供線索并沒有“震住”警察,心里有些失望;于是,他再加一把力氣?!昂蛮i飛在地下賭場做的可不是普通的賭徒,他做的是小莊家!”
小莊家?!
陳利明心底下一驚。在經(jīng)偵大隊查獲的一系列案件中,有一些人是在莊家之下另行開莊,給大莊家抽成。這些人輸贏各參半。每次在被大莊家“洗白”之后,就靠做扣零散賭徒來“補天”。他們?nèi)藬?shù)眾多,在日常中都有正式的職業(yè),所以在賭場通常使用的是假身份。
經(jīng)偵大隊抓大魚,漏蝦米,對于這群“小莊家”的身份一時間想要全部查實十分困難,沒想到郝鵬飛竟然是其中一個。
戴曉明仔細(xì)觀察著陳利明的神色,發(fā)現(xiàn)他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便有幾分得意,“我不知道你們了解了多少,但郝鵬飛在這行里涉水很深。聽說,他這段時間運氣不好,輸了不少錢,所以道上的人都在找他麻煩??尚Φ氖牵谷贿€不知悔改,還想用我爸的錢替他去填窟窿,而我爸那個老糊涂竟然也就答應(yīng)了!”
“你是怎么知道這些事的?”陳利明覺得戴曉明也非善類。賭博這個行當(dāng)并不是普通人能夠接觸到的,看戴曉明說得頭頭是道,顯然也是千門中人。
戴曉明冷笑一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訴你,我的確是干這行的,不過我可不是在大陸,我是在澳門做!你們想抓也抓不到我,這件事在那里可是合法的。我從來沒有染指過大陸的生意!”
陳利明所有的疑問都被他的話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心里暗暗記下,這戴曉明也值得查一查。
劉思宇很是不解:“既然你在澳門做這樣的買賣,為什么還回來和郝鵬飛去爭奪你爸那點兒財產(chǎn)?”
戴曉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誰說我要回來跟郝鵬飛爭財產(chǎn)了?”
陳利明也被他弄蒙了,“你來提供線索,讓我們查證郝鵬飛的犯罪事實,難道不是為了爭財產(chǎn)嗎?”
“當(dāng)然不是!”戴曉明一臉的玩味。
陳利明和劉思宇徹底懵圈了。這人到底是來做什么的?總不能大清早晨就是為了拿他們尋開心吧!
戴曉明哈哈一笑,“我知道上一輩的恩怨,我們這些做兒女的也不好說什么,而且這么些年我在澳門這種事也算是見得多了。不過,張玉潔母子倆有些欺人太甚了!當(dāng)初,我爸已經(jīng)是背棄了我媽,和那個女人生下了郝鵬飛?,F(xiàn)在這個女人竟然堂而皇之地住到了我的家里,還要拿走我媽買的房子!我做為兒子的,不能不給我媽出這口氣!”
陳利明還是沒想明白,“你要做什么?可是郝鵬飛已經(jīng)死了,你家房子他不會拿到手了!”
“郝鵬飛一死,我爸必然會對那個女人更好,到時候他是要鐵了心把那棟房子交給她了!”戴曉明很是后悔的樣子,“那房子雖然不是什么祖宅,但是我給我媽買的,我媽最后一段日子是在那里過的!我就是后悔把產(chǎn)權(quán)寫在了我爸的名下。我不能讓那個女人占了她的位置,所以我一定要留下這個房子!”
“可是郝鵬飛已經(jīng)死了,張玉潔年紀(jì)又大了,這房子遲早還是你的,你何必現(xiàn)在來趟這渾水?”劉思宇實在理解不了他的執(zhí)念。
“我要郝鵬飛身敗名裂!”戴曉明恨得咬牙切齒,“他如果就這么死了,我爸肯定還是會覺得他是一個好兒子,不像我這樣歪門邪道。但是如果他身敗名裂,我爸立刻就會放棄他,就像放棄我那樣!”
陳利明算是聽明白了。這個人對于他的同父異母兄弟與其說是恨,不如說是嫉妒,恨不能在他死后都不放過?!翱墒悄阏f的這些對于他被殺的這起案件到底有什么作用呢?我們現(xiàn)在除了要找破獲地下賭場案以外,我們更需要的是找到殺人兇手!”
“郝鵬飛向全市藥房的關(guān)系戶都借過錢,死在他車上的那個女人也是他的債主之一!”戴曉明終于說到了正題,“那女人非常倒霉,本來是要債的,卻丟了一條性命!”
海邊小捕快
賭場里的洗白指的是輸光了;補天指的是輸大頭,贏小頭,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