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結(jié)算
拉闊爾族的倉庫里，亞甘長老小心翼翼地把那柄青銅劍包好，遞給我。我檢查無誤，把劍放進背包，然后轉(zhuǎn)頭向那邊正在翻符文的人問：“找到?jīng)]有？”
“馬上就好?！币粋€拉闊爾戰(zhàn)士答。
三大箱子符文里，所有的紅色符文都挑了出來，他們正在翻找里面那枚有戰(zhàn)矛尖圖樣的。因為亞甘長老就沒覺得我能活著出來，所以把它又扔回去了。
“探險家，讓他們先找著，我得跟你道個歉。那天你打傷了我們一個拉闊爾戰(zhàn)士，你還說三天他能起來算你下手輕了?，F(xiàn)在三天過去了，他真的是還下不了床?！?p> 好像哪里不對?！斑@該我道歉吧。說起來實在是不好意思，當(dāng)時我真的有點生氣，沒忍住?！?p> “不不不，你會錯意了，能讓你打倒那是他的榮幸。你打輕了，真的打輕了。我是說，我們拉闊爾很少和外界往來，所以外族人不管男女，我們見過的都少。有時候就——不小心認錯了。我們拉闊爾對戰(zhàn)士是最尊敬的，你們聯(lián)盟的人也個個都是真正的好戰(zhàn)士。如果我一開始認出來你，我不會讓他們——”
他有點尷尬，可我更尷尬?！安惶?。”我擺手。
那幾個拉闊爾戰(zhàn)士似乎找得差不多了，前前后后一小堆。其中一個戰(zhàn)士拿了布，全都包好捧起給我。我拿起小鏟子一個一個撥弄開，看到了那一枚符文。古樸又漂亮，甚至有點透明，周圍一圈隱紋交織。我定了定神，努力控制住魔力，試探性地用指尖碰了一下，立刻收手。
“是這個嗎？”亞甘長老問。
“沒錯。”我忍著指尖劇痛，抄起小鏟子鏟起它，放進早已準(zhǔn)備好的符文袋子里面。一旁的潘森捧起鳳凰矛，亞甘長老接過，小心翼翼地放在倉庫正中的架子上。一對矛骹恰好合在一起，一只火鳳凰展翅欲飛。
“長老，看在蕾歐娜把探險家?guī)Щ貋?，鳳凰矛也回來了的份上——”潘森小心翼翼地問。他聽亞甘說了一開始我拒絕的那個條件，要求他保證不娶蕾歐娜。
“我不管你們。”亞甘說。
我看到潘森使勁一攥拳頭，眉飛色舞。
那么合約上就剩一條了?！斑€有你兒子。”我說。
“那條作廢。”亞甘說，“我不會放過他的，你放心。”
“算了。”我搖搖頭，“按合約走吧?！?p> 亞甘長老皺眉?！澳阏f真的？他本來就該死，而且還出賣了你，害得你被綁上巨神峰頂。”
“長老，我聽你的族人說，你就這么一個兒子還在世了。而且也不是你要饒他，是鳳凰矛的合約規(guī)定了要饒他?！?p> 亞甘沒說話。我把所有東西都整理好，問潘森：“她們兩個還在聊呢？”
“在呢?！迸松蜷T外望了一眼，雖然這地方也看不見懸崖邊。
“你從哪兒弄來那么只玩具兔子？”我問，“拉闊爾沒有這東西吧?！?p> “找薩托要的?！迸松?，“他那里什么都有。一開始他不想給，我說你不幫忙我就要當(dāng)兔子了，他才答應(yīng)。”
“其實你恨不得他不給你?！蔽艺f。
潘森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撓撓頭。“咱們?nèi)フ宜齻?？?p> “你這么急？”
“急啊?！迸松箘劈c頭，“你答應(yīng)我的，幫我跟蕾歐娜說說好話?？赡氵@就要走了吧？”
“好好好?！蔽铱纯磥喐剩伴L老，你還沒想好？”
這個頭發(fā)花白，但是身形還是比我壯得多的拉闊爾長老，他拿了當(dāng)時我寫的那份合約出來?！安皇俏乙膊皇区P凰矛?！彼f，“這上面的名字簽的是柯爾特，是他決定饒這個混蛋小子一命?！?p> 我笑了一下，和潘森離開了倉庫。
她們兩個在拉闊爾那個小廣場。大老遠我們看見她們坐在懸崖邊，中間擺著一只玩具兔子。我想上前打招呼，可潘森拉過我，指指一旁的樹叢。
“你還想偷聽啊?！蔽艺f。
硬漢露出憨厚的笑容。我們兩個鉆進樹叢，也坐下來。
“兔子?！摈彀材日f，“告訴她，我沒想到她會跟我一起在巨神峰頂上打了一架?！?p> “兔子?！崩贇W娜也說，“告訴她，我也挺喜歡她踹巴朗那一腳，雖然沒踹中?！?p> “兔子，你說，打了這么一架，烈陽族都驅(qū)逐她了，她還會回去嗎？”
“兔子，偷偷告訴你，進了聯(lián)盟之后我就從來沒回過了。那一群人，說他們是懦夫，也侮辱了懦夫。”
“沒錯，兔子，那個太陽選中的人她能這么說，我倒覺得她挺像以前的斯坦帕族人了?？闪谊栕弪?qū)逐她了，拉闊爾族也不接受她，那她現(xiàn)在該怎么辦呢？”
但這次蕾歐娜沒回答，她捧著兔子看著。半晌，她說：“兔子，我不知道。兔子?！?p> 沒什么可偷聽的了。我站起身走出樹叢，和她們兩個打了招呼。黛安娜起身拉我一起坐下，我回頭，卻發(fā)覺潘森還是不愿意出來。“你和亞甘的事處理完了？”黛安娜問。
“完了?！蔽尹c頭，“昨天你說你們兩個一起去看了月神廟。蕾歐娜認識斯坦帕文嗎？”
“認識一些?！崩贇W娜答，“我相信黛安娜這件事上不會騙我。她還說要是我不信，就叫你來，你認得所有那些字?！?p> “那天去得太急，我把那三墻刻文譯了，但沒仔細想過細節(jié)。后來我找到鳳凰矛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個意外。”我說，“你們兩個一定都有興趣?！?p> “兔子，她一定也很想聽吧？”黛安娜說。
“兔子。這還用說么?！崩贇W娜答。
“我聽說你們還都有個傳統(tǒng)，從斯坦帕?xí)r代傳下來的。上戰(zhàn)場前你們會在武器上刻自己的名字?！?p> “對。”蕾歐娜說，“傳統(tǒng)說，就算在戰(zhàn)場上戰(zhàn)死，我們的靈魂也會附在刻名的武器上。族人就可以把這些武器帶回巨神峰頂，讓靈魂回歸太陽?！?p> “那?！?p> 我拿出紙筆，寫了個斯坦帕語的詞在上面?！斑@是鳳凰矛上刻的名字?！?p> 她們脫口而出：“是那個孩子?！?p> 沒錯，西南隘口一戰(zhàn)里飛身而下一矛刺中了魔法師的那個孩子的名字，拉蒂安特。但我要說的不止這些。我又寫了個詞，給黛安娜看?！斑@是你名字的斯坦帕語寫法，沒錯吧？名字總該認得。”
“是?！摈彀材赛c頭。
我再寫了蕾歐娜的名字在上面，蕾歐娜也點點頭。“這是我的名字。”
“所以。”我把他們?nèi)齻€的名字排在一起，“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