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從未出席的會議（三）

　　“你真是，信口雌黃。”皮爾特沃夫那個妹子一下氣笑了，“你說的是未來戰(zhàn)士裝甲？”

　　“那還能是什么？”

　　“那玩意就一套，是不穩(wěn)定的實驗型，伊澤瑞爾是冒著生命危險當?shù)臏y試員。我們根本沒有量產計劃，以后也不會有。皮爾特沃夫哪來那么多閑工夫做一倉庫炸彈？”

　　這話真是摸著良心說的。仗著一個瞬移，我能跳出來這套裝甲逃跑，不然都死多少次了。

　　“一倉庫炸彈你們當然不屑做了?！弊姘驳拿米硬灰詾槿唬耙鼍褪呛脦讉}庫，成批成套的往外賣呢?！?p>　　“開玩笑。我們要是真像你說的這么厲害，還至于讓金克絲掀翻了整座城？”

　　“這就是報應。”祖安的妹子一聳肩，“你們當著軍火販子，賺了不知多少人命錢。只可惜最致命的一點就是沒有靠譜的聯(lián)盟英雄?！?p>　　“那是當時四個人都在外面，城里只有常規(guī)警務?！?p>　　“那怎么金克斯就能挑這么巧的時間呢？你們還是防務太差了。我還是那句話，你們的經(jīng)費都哪兒去了？行政官都扣了吧。軍火是天底下最黑的生意，最后就是你們市民遭殃?！?p>　　當時的確不巧。我出門了，杰斯去了德瑪西亞談生意，凱特琳外派，蔚還在學院沒回來。事發(fā)之后一起接到通知往回趕，誰也沒趕上。唯一欣慰之處是沒死人，否則她現(xiàn)在沒機會呆在聯(lián)盟受保護。

　　“就好像你們很好？前兩天連火車站都爆炸了，還炸傷我們皮爾特沃夫幾個研究員。來來往往都是乘客，你們就沒想想有什么問題？”

　　“是他帶來的東西自己有問題。而且那人也不是你們皮爾特沃夫的吧？”

　　“是或不是，他現(xiàn)在還在蒙多醫(yī)院躺著。你們祖安上上下下一聲不吭，平時該說話的全閉嘴。這就是你們的自由？”

　　“我們的自由至少能讓我們做魔法研究，到你們那邊永遠不行。一個魔法不擴散協(xié)定就把你們的魔法研究員都捆死了?？纯?，你們皮爾特沃夫這么多年出過一個有名的魔法師嗎？”

　　“伊澤瑞爾！你好意思說他不是魔法師？”

　　我頓時慫了一截。好意思，真的好意思，我連張魔法學院畢業(yè)證都沒有。我還看見杰斯捂住了臉，不忍直視不忍聽，祖安那幾個也趕緊低頭，繼續(xù)認真聊天搞小團體。

　　我是肄業(yè)生，聯(lián)盟人盡皆知，這幾個人更是都知道我那點不光彩的歷史。盡管沒發(fā)現(xiàn)我在場，但滿場流彈飛到了我這兒，他們也不免尷尬，得避嫌。

　　祖安的妹子就立刻揪住了畢業(yè)證不放。“他是。可我聽說他沒在你們魔法學院畢業(yè)，早就退學了。這能算是你們皮爾特沃夫培養(yǎng)出來的？再說，幸虧他退了學，要是一直在你們學院里呆著，天賦也早就磨沒了?！?p>　　“不管怎樣，他是皮爾特沃夫在聯(lián)盟掛名有法師執(zhí)照的選手，而且他沒做過違反魔法不擴散協(xié)定的事，皮爾特沃夫整個城邦沒做過違反協(xié)定的事。至于祖安，你們現(xiàn)在在干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倒要問問，誰給你們的膽子？”皮爾特沃夫的妹子答。

　　吵得我頭都大了。對著揭老底，還揭得亂七八糟哪兒都不對頭，前前后后一件事跟一件事也都挨不上。他們根本就是為了吵架而吵架，找到個能攻擊的地方就開始打，打不成就再換個接著打。

　　怪不得杰斯每年參加這個會議回來永遠一副疲態(tài)，光看著他們都累。我突然覺得自己從來不來真是太明智。

　　老學者那一杯茶快喝光了。我拿了熱水壺問他要不要再來點，他擺擺手道謝?！昂忍嗔司屠系每??！彼f。

　　“那就加鹽再喝?！蔽掖稹?p>　　這笑話很冷，可他還是笑了，我就挺滿意。不想再聽他們吵架了，還有正事，我得和這位老學者再搭幾句話。

　　然而他先開了口?！澳愫苡腥??！彼f，“我能不能問個問題？”

　　我想和他打聽泰德是在座哪一位，他卻要先問問我。不妨一聽。

　　“您說。”

　　“我要先問個前提。你不是祖安本地人，我看得出來。讓我猜猜你原先是哪兒的，干什么的。我要是說錯了，你就笑笑，我要是說對了，你也別在意。怎么樣？”

　　有意思。拜聯(lián)盟那幾位同僚所賜，祖安的科學家在我印象中一直是神經(jīng)兮兮的。但這個老學者讓我有莫名的好感。自他走過來要一杯茶到現(xiàn)在，一切如此得體，從他整個人的樣子到說的話都是。而且我總覺得他有點眼熟，于是就更顯得親切。

　　而且他也挺有趣?！澳??！?p>　　“你是皮爾特沃夫的，而且以前也是個研究員，魔法研究員?！?p>　　我下意識地抿了抿嘴。極其緊張時的習慣動作，幸虧帶著口罩擋住了。老學者看我沒立刻答話，笑了出來。

　　“我猜對了，是不是？”

　　“您這是怎么看出來的？”

　　他故作神秘地招招手讓我湊過來，自己掏口袋拿出了那個剛剛掉了的符文密封盒?！斑@個。”他晃了晃，“你明白了嗎？”

　　我不明白?！澳附?。”

　　“太明顯了。你是典型的皮爾特沃夫魔法學院，科班出身的做派?！彼f，“拿符文密封盒時會先看一眼保險卡子，左手指尖托底，右手捏盒角。只有你們皮爾特沃夫才連符文盒子都定這么一套規(guī)矩。”

　　我不由又看了一眼他那個裝著密封盒的口袋。讓他說著了，這些操作規(guī)范從一進魔法學院我就在學。特別繁瑣，特別嚴格，特別能讓學生們煩躁。但不得不說，這種訓練讓我受益匪淺，否則不知會被魔力沖突搞死多少次。

　　“那您呢？”我問，“您是祖安人，肯定不喜歡這種科班做派了?！?p>　　“哈，小伙子，你說對了一半?！?p>　　他又是一笑，卷起右手袖口給我看看，手腕上有條傷疤。“我不喜歡，可我得承認有時這做派挺好。你看，要是我學到了你們這套規(guī)矩，可能少點自在，但不會掛彩?！?p>　　我不得不說，他實在有意思，如果我有時間一定得和他交個朋友。

　　只可惜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