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漫雪,一片銀裝素裹。
山路上,燕塵拉著霜兒,漫步于雪中。
雪下了幾個時(shí)辰,地上的雪已經(jīng)積了厚厚一層,腳踩過去,會發(fā)出撲簌撲簌的響聲。
兩人牽著手,漫無目的地走來。
四下寧謐,唯有兩人的腳步聲,以及雪花飄落地上,那種極為輕微的響聲。
驀然,燕塵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看著霜兒。
風(fēng)雪中,少女亭亭而立,姿容明艷,楚楚動人。一對美眸明亮,倒映著漫空飛雪。
雪花落下,在她身上堆積,為她染上一層白霜,多了幾分出塵,夢幻的色彩。
感應(yīng)到他的目光,霜兒臉上躍起一抹緋紅,嬌羞地低了低頭,嗔道:“燕塵哥哥,你看什么?”
“我在看我的好霜兒,現(xiàn)在多看幾眼,以后就要看不到了!”燕塵道。
霜兒抬頭,橫過來一眼,眸中波光流轉(zhuǎn),明媚動人,“我好看嗎?”
“好看!霜兒最好看了!”燕塵忙點(diǎn)頭道。
“那……是我好看呢,還是那個女人好看?”霜兒拉長了語調(diào),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呃……”燕塵一怔,下意識道,“誰?哪個女人?”
“就是那個在珍寶閣中,跟你在一起的女人??!”霜兒眼中閃過促狹之色。
燕塵臉色變了變,立時(shí)叫糟,暗道:都說女人愛吃醋,果然霜兒也不例外,若是不說個清楚,引起誤會就不好了。
當(dāng)下輕咳一聲,正色道:“噢!那個啊,霜兒你誤會了,她是戰(zhàn)域的人,被人追殺,逃到青云山中,恰好被我救了而已。”
“噢!還是英雄救美??!”霜兒揶揄道。
燕塵忙道:“霜兒你聽我說,我跟她真沒什么關(guān)系!”
霜兒噗嗤一笑,“好啦!好啦!燕塵哥哥,我跟你開玩笑的!”說著,拉著燕塵,往前走去,“我們?nèi)デ懊孀蛔?!?p> 走了一會,兩人在山路的臺階上坐下。
“燕塵哥哥,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奪回了核心弟子的身份,一切都好起來了,我也就放心了!明天我就要走了!”霜兒眼神一黯,語氣低落。
“明天?這么快?”燕塵愕然道。
霜兒微微點(diǎn)頭,“嗯!不能再拖了,明天上午就走!”
燕塵有些失落,悵然道:“那我明天去送一送你!哦!對了,我有東西要給你!”
“什么東西?”霜兒眼中閃過一抹好奇之色。
燕塵取出一個玉匣,遞了過去,“這個……送給你的,作為臨別的禮物?!闭f著,輕輕打開玉匣,內(nèi)里綻出一蓬夢幻般的星光。
霜兒輕輕啊了一聲,美眸一下子亮了起來,掩嘴低呼道:“這……這是……?”
“這就是星靈戒!”燕塵道。
玉匣之中,靜靜躺著一枚戒指,星光蒙蒙,華美奪目。
霜兒怔了怔,旋即,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嬌軀輕顫,眼中充盈著激動之色,“這……這真的送給我的?”
“嗯!我來給你戴上吧!”說著,燕塵小心地取出戒指,握起霜兒的左手,將戒指戴了上去。
霜兒安靜坐著,看著少年鄭重的模樣,心中歡喜,臉頰更是緋紅,透出小女人般的嬌羞。
“喜歡嗎?”燕塵握著手中的柔荑,在那纖細(xì)蔥白的玉指上撫摸而過。
霜兒的手很白,肌膚賽雪,如羊脂一般光潔柔膩。
“嗯!”霜兒輕輕應(yīng)了一聲,“只要是燕塵哥哥送的,我都喜歡!”
“??!對了,還有兩件!”燕塵欣喜地笑了笑,忽然一拍腦袋,再取出兩個玉匣來。
上次在珍寶閣,他買了六件東西,除了星靈戒,辟塵衣,以及送給衛(wèi)輕雪的青夜琉璃鐲,還剩三件飾品,一串墜鏈,一對耳墜,還有一枚玉佩。
玉佩是用魂玉做的,有著安魂養(yǎng)神的作用,他準(zhǔn)備送給師父,剩下的兩件飾品,也是送給霜兒的。
打開玉匣一看,霜兒驚訝得合不攏嘴,旋即,透出埋怨之色,“燕塵哥哥,你買這么多干什么,這些應(yīng)該很貴吧!”
“沒事,星靈戒我都買了,這兩件算什么,霜兒你喜歡就好!再說了,這錢來得容易,我很快就能賺回來?!毖鄩m拍著胸脯道。
霜兒抿嘴輕笑,眼中滿是溫柔,“其實(shí)啊,燕塵哥哥你送什么,我都會喜歡,這次我就收下了,以后可不能這么破費(fèi)了?!?p> 她抬起手,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嬌俏一笑,“這枚戒指我很喜歡……”
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笑靨,燕塵微微失神,一想到她明天就要離開,遠(yuǎn)赴北域雪國,便惆悵不已。這一走,也不知道何時(shí)才能再相見。
北域那么遠(yuǎn),霜兒此去,孤身一人在雪龍山,會否不習(xí)慣,若是受了委屈,那該如何是好。
這么一想,他越發(fā)擔(dān)憂。
察覺到他神情的變化,霜兒沉默了下來,“不用擔(dān)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按照雪龍山的規(guī)矩,我恐怕這幾年都無法回來了,但有機(jī)會的話,我一定會回來的!”
“嗯!若是我修煉有成,我也會去雪龍山看你的!”燕塵鄭重道。
“那……我們就說好了,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風(fēng)雪中,兩人緊緊依偎,伸出手,兩根小拇指勾在一起,輕輕搖了一搖。
送霜兒回去后,燕塵回到北元,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了。
他沒有回北峰,而是去了山谷,打坐修煉,練習(xí)劍術(shù)。修煉早已成了他的習(xí)慣,絲毫松懈不得。
一直到了深夜,他才收了劍,返回北峰。
雪還在下,山路上積雪漫道,四下寂靜。
遙遙望去,整座北峰都掩映在風(fēng)雪之中,露出漆黑沉重的影子。山門下,點(diǎn)著兩盞燈籠,在風(fēng)中不住搖曳,透出清冷的光。
近了一些,隱隱可見在山門之下,佇立著一道身影,一動不動,宛若雕塑一般。
燕塵定睛一看,立時(shí)愕然,旋即,眼中流露出幾分冷意,大步走去。
聽到腳步聲,山門前那個少女轉(zhuǎn)過身,望了過來。
她容顏清麗,身段修長,在清冷的燈光下,蒙著一層輝光,一如既往的令人驚艷。
單論相貌,她或許比不上霜兒,或者是衛(wèi)輕雪,但她有一種獨(dú)特的氣質(zhì),出塵,飄逸,宛若謫仙。
正是這副相貌,這種氣質(zhì),引得宗內(nèi)無數(shù)弟子對她趨之若鶩,但她的內(nèi)心,卻比誰都傲,永遠(yuǎn)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從來都不對誰假以顏色。
走到山門前,燕塵腳步頓了頓,抬頭看著她。
她的目光終于變了,以往在那對琉璃般的眼眸中,他只會看到嘲弄,輕蔑,但這一次,她的眼神只是漠然。
她的姿態(tài)仍是高高在上,用俯視的眼神看著燕塵,這令燕塵頗為反感,心中輕哼了一聲。
風(fēng)雪中,兩人靜靜對峙,目光交鋒,半響無言。
驀然,她神色微動,那張清麗的面龐上,流露出幾分難以言喻的復(fù)雜之色。
旋即,她渾身氣勢一變,戰(zhàn)意陡然而生。
霎時(shí),她動了起來,腳尖輕點(diǎn),飛掠而出,同時(shí)鏘的一聲,背后長劍出鞘,耀起一道銀芒,電射而來。
燕塵瞿然一驚,右手一探,握上了劍柄。
下一刻,秋水劍出鞘,掠起一道寒光,迎擊而去。
對手并未使出元力,只是單純的劍招,燕塵亦未動用元力。
兩把劍斬破雪幕,狠狠碰撞。兩人的目光凌厲,充滿了驚人的戰(zhàn)意,隨著這一劍,激烈交鋒。
沐宛白雙眸生寒,手中的劍冰藍(lán),宛若冰霜凝成,薄而鋒銳,即便沒有元力灌注,亦有一股懾人的鋒芒。
但燕塵的劍更勝幾分,雪亮,森寒,有一股殺意彌漫。
鐺鐺鐺,一瞬間,兩人交鋒數(shù)十次,身影在雪中縱橫,突馳如電,卷起滿地飛雪。
一番交鋒,燕塵心中微驚,沐宛白的劍法精妙無比,不拘束于劍招,雖未觸及到劍意之境,但這么下去,不久之后定能悟出劍意。
如此天資,令燕塵頗感壓力。
再交鋒數(shù)招,沐宛白忽然抽身而退,飄然落到山門下,還劍入鞘,渾身氣勢沉寂了下去。
佇立良久,她朱唇輕啟,冷冷道:“我收回之前的話!”
“什么話?”燕塵道,語氣同樣冰冷。
“我看錯了你,你并不是廢物!但是,你仍然不是我的對手,不要以為勝了韓天放,就能勝我……你永遠(yuǎn)也不可能超過我!”
“是嗎?”燕塵冷然一笑,“那我們走著瞧!”
沐宛白輕哼一聲,看著眼前那少年帶著挑釁之意的目光,心中微惱。
霍然,她輕一拂袖,飄然轉(zhuǎn)身,往山上走去。
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她清冷的嗓音:“一個月后,我們再戰(zhàn)!”
很快,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山路上,被風(fēng)雪吞沒。
燕塵佇立原地,喃喃道:“一個月后?是門中大比!好!那就一個月后再戰(zhàn)!”
言罷,他深吸口氣,踏上臺階,往山上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