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重云欲雨。
陰沉的天幕下,一道身影背展雙翼,飛掠而過。在一座山頭盤旋一圈,他落了下去,仰首望天,不由皺了皺眉。
這般陰沉的天氣,著實令人不喜,更令他感到一陣窒悶。他一咧嘴角,輕輕嘖了一聲。
這時,他忽然一陣心悸,莫名的有些忐忑。
“怎么回事?”喃喃一聲,他劍眉一擰,捂著胸口,竟是無端端的有幾分不安。
這感覺來得突然,去得也快。
他仰望天穹,心中驚疑不定,也不知是否這天氣的緣故,方才有了那種不安的感覺。
沉吟良久,他忽地一搖頭,將這些想法從腦海中甩去。旋即,深吸口氣,背后羽翼一展,往前飛去。
距離收服石猿王,已過去了半個月,在這半個月中,他一直在尋找著合適的妖獸,進行收服,同時,指揮手下妖獸,到處征伐,通過獵殺妖獸,來提升它們的實力。
其中,猿大與金毛雄獅,已成功晉升了三品境界,也就是大武師境界。
再加上新近收服的三頭妖獸,他手下大武師境界的妖獸,已有了六頭。以他目前的魂力,還能再收服一頭。
不過,合適的妖獸并不好找,這幾天來,他一直在搜尋,但卻未果。
搜尋片刻,他在一處高崖上落下,極目遠(yuǎn)眺,不由微微蹙起了眉。
忽然,他目光一凝,在樹海盡頭的上空,瞥到了幾個黑點。
瞇了瞇眼,仔細(xì)一看,隱約可見是幾個背生雙翼的武者,正貼著樹冠而飛,身形在霧嵐中若隱若現(xiàn)。
下意識的,燕塵以為是進山狩獵的武者,這樣的情況他每天都能碰上幾回,每次都是避開,盡量不暴露蹤跡。
但再仔細(xì)一看,他卻怔了怔,這幾人一身血衣,竟是有幾分眼熟。
“血鷹獵團!”燕塵雙瞳一瞇,綻出幾縷寒芒,旋即,冷笑了一聲,“還真是冤家路窄!”
稍一沉吟,他便一躍而下,進入樹海中,迅速往前掠去。同時,心神一動,召喚手下妖獸趕來。
他準(zhǔn)備去看一看,若能尋到機會,好好教訓(xùn)這些人一番,那便是最好不過。上一次在蚤市,他并未追究,但并不代表他不在意。
疾行片刻,他便聽到前方傳來了輕微的響動,停下來,側(cè)耳傾聽,那動靜越發(fā)響亮了起來。
本來,他以為這群血鷹的人是在追蹤妖獸,但入耳的,卻只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粗重的喘息。
腳步雜而亂,顯示有十來人,而且,隱隱有壓抑的哭泣聲傳來。燕塵立刻意識到,這群血鷹的人竟是在追殺什么人。
他渾身一震,胸中一股怒火上涌,緊蹙的雙眉間,罩上了一層寒霜,有濃烈的殺機凝聚。
——聽這哭泣聲,分明是少女的哭聲。
他深吸了口氣,按捺下心中的怒意,收斂氣息,繼續(xù)往前掠去。
片刻后,前方的響動越來越近,很快,已能看到隱約的人影。
陰暗的樹叢中,一行十?dāng)?shù)人正在逃竄,神色驚慌。當(dāng)看清他們的服飾時,燕塵心神一震,臉色驟變。
這群人身著墨袍,上繡一輪烈日,卻是墨陽的弟子。前頭幾人身形高大一些,乃是二十來歲的青年,而其后幾人,分明還是少年少女。
“這……怎么回事?不可能啊!血鷹的人,怎么敢對墨陽的人下手?”
燕塵喃喃一聲,心中有些不可置信。
血鷹不過一個小小的獵團,而墨陽可是滄幽六大勢力之一,他們怎么敢襲擊墨陽的人?
難道……?
驀然,燕塵心神一動,掠過一個大膽的念頭。
這血鷹的人敢追殺墨陽弟子,定是滄幽城局勢有變,而這一群墨陽弟子被追殺至此,亦可推斷,墨陽怕是兇多吉少。
一念及此,心中那一抹不安,此刻又泛了上來,令他心神躁動起來。
這兩個月來,滄幽城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一番變故,又是否波及到了北元?
他在一棵樹上停下,心神越發(fā)不寧,焦躁不安,一顆心狂跳起來。
一時間,他心亂如麻,好不容易,方才收攝心神,冷靜下來。
不管滄幽城發(fā)生了什么,此刻卻是急不來,只能先摸清情況,再做應(yīng)變。
這一會兒間,那群墨陽弟子已到了不遠(yuǎn)處,仔細(xì)一看,其中竟有一個熟人,正是那霍剛。
此刻,霍剛墨袍襤褸,血跡斑斑,模樣極是狼狽,背上更是背著一個少女,其他幾人模樣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臉惶惶,更有疲憊之色。
逃竄片刻,驀然,嗖的一聲,在他們后方的樹林中,射來一道箭矢。
這群墨陽弟子早已心神疲憊,反應(yīng)遲鈍,哪還能躲開這道冷箭,只聽啊的一聲,跑在最后的一人應(yīng)聲栽倒。
“林師弟!”
隊伍停下,前頭幾人回身一看,立時怒吼了出聲,有幾人更是瑟瑟發(fā)抖起來,露出極端恐懼之色。
“你們快走!”那墨陽少年匍匐在地,艱難地抬起身子,發(fā)出聲嘶力竭的喊聲。
“不行!我們不能丟下你!”一名青年急沖上前,便欲背起這少年。
“哈哈哈!”這時,自那樹林深處,傳來了一陣大笑聲,由遠(yuǎn)及近而來,速度極快。
下一刻,便見樹林中,陡然閃現(xiàn)一道青芒,如電掣一般,疾馳而來,眨眼間,便到了近前,顯露出一道干瘦的身影。
這是一個身著青色錦袍,面目陰鷙的中年男子,手中握弓,袍上繡著一個狼頭。
他背負(fù)雙手,緩步走來,目光帶著一抹戲謔,掃視著身前這群墨陽弟子。
“你們這群小畜生,倒是跑??!我看你們能往哪兒跑!”他冷哼道,“若是識相點的,就給我乖乖受死,拿了你們的人頭,我也好回去復(fù)命?!?p> 頓了頓,他目光一掃那幾個少女,忽地獰笑起來,眼中掠過一抹淫邪,“這幾個小妞倒是不錯,水靈水靈的!”說著,便得意大笑起來。
“你……你這方家的走狗!”一眾墨陽弟子咬牙切齒,怒罵了出聲。
聞言,燕塵不由怔了怔,心中閃過一抹疑惑,怎么會是方家,不是云天宗?
看這人的衣服,分明是青狼獵團的人,再加上血鷹獵團,究竟是怎么回事?
“師弟!你們帶著師妹,快點走,我們幾個留下,攔住他!”幾名青年站了出來,掣出刀劍,擋在了前面。
“走?哈哈!真是天真,你們還真以為走得掉?”青袍男子森然道,說著,打了個呼哨,空中便傳來了振翅聲,落下幾道身影,攔住了墨陽眾人的去路。
而在他身后,傳來了一片衣袂破空聲,顯示有一大群人正在接近。
一眾墨陽弟子立時面若死灰,露出絕望之色。
他們聚攏起來,圍成一團,盡管心中恐懼,絕望,但他們?nèi)晕站o了刀劍,妄圖做最后的抵抗。
“嘖嘖嘖!真是可憐,可悲,以前??!你們墨陽多威風(fēng),一點也不將我們這些人放在眼里,現(xiàn)在呢!哼!就是一群喪家之犬?!?p> 青袍男子冷笑道,望著墨陽眾人,一臉譏誚之色。
說話間,破空聲已至近前。接著,林間呼啦啦鉆出一大群人,一半身著血袍,另一半身著青袍,個個氣勢彪悍,目露兇光。
被這么多兇狠的目光盯上,一眾墨陽弟子身形一顫,臉色已是煞白。
“哈哈!這群小畜生,還真會跑!”一名身著青袍,身形魁偉的壯漢一馬當(dāng)先走來。
他生得方面大耳,蓄著濃須,一對大眼若銅鈴一般,兇光四溢,威猛懾人,其寬闊的背上,負(fù)著一柄大刀。
在他身后,一眾青狼獵團的人緊緊跟隨。
由此可見,此人必是青狼的首領(lǐng)。
而在另一邊,一名血袍男子帶著血鷹眾人走來,其身形碩長,面目陰柔,腰間挎著一把劍。在他身后,緊跟著三人,其中一人,便是那柴鴻。
血袍男子抬眼一掃,便露出一絲不耐,擺手道:“這群墨陽余孽,趕緊宰了,也好回去復(fù)命,方家主可是在等著我們呢!”
說完,嘖了一聲,不滿道:“方家主也真是的,一群毛頭小子而已,用得著這么興師動眾嗎?畢兄,你說是不是?”
在他身側(cè),那威猛壯漢大笑道:“誒!余兄,你這就有所不知了,這群人中,可有個霍剛,這小子武魂乃是霍氏一族的震山錘,加之天賦驚人,絕不可讓他逃了,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話音落下,霍剛身軀一震,臉色變了變。
余榮輕哼一聲,不屑道:“一個霍剛而已!”言罷,一揮手,沖身后眾人道:“給我上!”
他身后眾人轟然應(yīng)聲,齊齊掣出武器,目露兇光,往前撲去。
這一群人修為參差不齊,有的七八階,有的才三四階,但勝在人多,加之個個兇神惡煞,氣勢便尤為懾人。
眼見此狀,墨陽眾人心中越發(fā)恐懼,顫抖得越發(fā)厲害,在他們死灰的眼神中,唯有一片深沉的絕望。
一眾血鷹的人哈哈大笑起來,露出猙獰之色,在他們眼中,這一群墨陽弟子,與待宰的羔羊無異。
“哈哈!小子們,受死吧!”
幾聲大喝,他們猛撲而上,眼中閃動著興奮之色,手中大刀舉起,往前劈砍而去。
就在這時,只聽嗖的一聲,一道箭矢激射而來,撞上了一把刀刃,暴起鐺的一聲暴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