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堯提劍走出屋子,就見到寒雪蜈蚣人立般直起上半身,二十二節(jié)甲殼波浪般起伏,嘩啦啦作響,左右兩側(cè)的鉤爪飛快抖動,發(fā)出“咻咻”的聲音,形態(tài)猙獰,做勢欲撲。
只有見到強(qiáng)敵,寒雪蜈蚣才會這么做,直起上半身讓自己看起來更高大,這是蛇類常用的招數(shù),聲音和舞動的鉤爪,都在警告對方不要靠近。
朱堯的視線繞過寒雪蜈蚣,瞳孔一縮,本能地召喚出所有的僵尸骷髏,在自己身前組成人墻。
銀色的月光下,一只血狼隱藏在陰影中,靜靜盯著寒雪蜈蚣,見到朱堯和前排的僵尸骷髏,伸出舌頭舔了舔鋒利的牙齒,鼻腔里噴出一股熱氣,懨懨地走了。
朱堯驚魂未定,又覺得這只血狼有些眼熟,好像是之前回血顱祭祀場遇到的那只。
他隨即搖了搖頭,血狼都一個模樣,哪有什么眼熟不眼熟的。
隨著血狼的離開,寒雪蜈蚣放下身子,嘶鳴兩聲,恢復(fù)了正常。
這意味著血狼真的離開了,周圍沒有威脅。
“呼!”
長出一口氣,朱堯俯下身子,敲了敲寒雪蜈蚣的腦殼,表示干得漂亮。
寒雪蜈蚣高興地繞著朱堯跑出一個圓,遠(yuǎn)遠(yuǎn)看去,好像朱堯踩在了一個旋轉(zhuǎn)的銀色飛碟上。
此地出現(xiàn)了血狼,自然不能在當(dāng)做住宿的地方。朱堯立即收拾行李,踩滅篝火,跳上爬犁,準(zhǔn)備趁夜離開。
就在準(zhǔn)備中,地面微微動了起來,旁邊樹木簌簌作響,樹杈上的積雪盈盈飄下,然后隨著地面震動越來越強(qiáng)烈,大團(tuán)大團(tuán)跌落在地上。
“艸,地震!”
朱堯顧不上往骷髏身上栓繩索,物資也不要了,拔腿就往外跑。他所在的臨時住所是一塊密林,參天古木極多,可以良好地避風(fēng),但地震的時候,這些古木就成了要命的家伙。
震感越來越強(qiáng),伴隨的還有更頻繁、更凄厲的狼嚎。
現(xiàn)在朱堯終于知道為什么今夜的狼群一反常態(tài),叫個不停,感情是知道地震要來,互相通氣呢。
動物對于自然災(zāi)害的感知能力要強(qiáng)于人類本身。
朱堯跑著,腦海中不斷蹦出“狗臥灰堆,天陰雨催”“螞蟻搬家,早晚要下”等有關(guān)動物感知自然變化的諺語。
然而當(dāng)他跑出密林時,出現(xiàn)在眼前的一幕讓他震撼到忘記了自己在跑步,稍不留神一個跟頭栽進(jìn)了雪坑里。
狼!
數(shù)以萬計的狼。
銀色的月輝之下,一望無際的雪原上,一望無際的野狼呲著獠牙,噴吐熱氣,向北狂奔。
人到一萬,無邊無沿。
把人換成狼,沒有絲毫違和,且氣勢更勝一籌。
朱堯從雪坑里爬出來,露出半個腦袋,長大嘴巴望著萬狼奔騰的壯觀場景。
他所以為的地震,竟是因為群狼奔跑而產(chǎn)生的現(xiàn)象。
這些狼毛色各異,大小不同,不斷有狼群和獨狼匯入這股浪潮中,帶著撕碎一切的氣勢,沖向北方。
朱堯注意到,群狼中有野牛一般的血狼,有渾身亮銀色毛發(fā)的狼王,有頭生獨角的怪狼,還有雙頭的野狼,這些特別的狼中不乏有強(qiáng)大的野神氣息,最弱的都與狂渾不相上下。
細(xì)細(xì)數(shù)來,有著二十之多。
二十名野神!
誰能號令如此多的狼族?
誰能號令如此多的野神?
朱堯顧不得藏匿身形,就近爬上一顆四五十米的古樹,極目眺望。
今夜圓月當(dāng)頭,月亮大的好似要撞向腳下的星球,上面環(huán)形山清晰可見,反射的清冷光輝,灑在銀白的積雪上,兩相輝映,是天地間宛若黎明。
即便如此,在群狼奔跑的盡頭,朱堯也只是隱隱看到一個大如山丘的巨型身影,分辨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群狼呼嘯,持續(xù)許久。
朱堯望著狼藉的荒原,心下一橫,回頭跑上爬犁,驅(qū)動著骷髏們追在群狼的后面。
大事件。
絕對是大事件。
極寒的冰天雪地中,朱堯感覺心臟向全身輸送的不是血液,而是熾熱炎流。
他要燒起來了!
群狼奔跑的速度極快,雖然這段時間沒有戰(zhàn)事,骷髏升了幾級,移動速度有所提高,但還是與群狼的距離越來越遠(yuǎn)。
朱堯心急如焚,卻只能一邊安慰自己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一邊希望自己還來得及。
他正想著,天色突然暗了下來,沒等他抬頭看怎么回事,一聲巨響發(fā)生在耳邊,漫天積雪攜帶者巨大的沖擊力,似一堵墻飛了過來,徑直將其拍飛,深埋在雪下。
“呸呸呸!什么情況?”
朱堯費力從雪中爬出來,腦袋嗡嗡作響,感覺好像一枚手雷在耳邊爆炸了一樣,讓他有點分不清東西南北。
他甩了甩腦袋,感覺好了些,只見一個百米高的巨人發(fā)足狂奔,追在群狼的后面。那巨人皮膚青灰,肌肉虬起,如同放大版的世界健美冠軍,每一塊肌肉都大如磨盤,堅硬似鐵。
不遠(yuǎn)處一個巨大的腳印深陷在凍土中,剛剛只是巨人一次落腳濺起的飛雪,就將朱堯拍飛了出去。
這不僅沒嚇到朱堯,反而令他更興奮了。
他找到爬犁,發(fā)現(xiàn)爬犁已經(jīng)碎裂,無法前行,拉車的幾個骷髏更是直接身死。
這下只能徒步前進(jìn)。
深一腳淺一腳走了百多步后,朱堯喘著粗氣,有些懊惱。
他的體力不太行,而且速度太慢了。
突然,他看到從雪中露出腦袋的寒雪蜈蚣,生出了一個不是很成熟的想法。
少頃,寒雪蜈蚣不自在地扭著頭,不斷發(fā)出嘶鳴,覺得脖子下的繩子十分難受。
朱堯側(cè)著身子,左腳在前,腳尖向右,上體微微前傾,雙膝彎曲,站在寒雪蜈蚣的背上,手里拽著韁繩,起到穩(wěn)定的作用。
“忍一忍,追上前面的狼群,接下來給你個十連眷屬指定?!?p> 朱堯毫無良心地忽悠道。
果然,寒雪蜈蚣聽到給十連,動力十足,足鉤齊動,飛速行走在雪面上,絲毫沒有吃力的感覺。
寒雪蜈蚣運動時背上的甲胄會不斷蠕動,影響朱堯的重心,使他狠狠跌出去兩次,但隨后不久,朱堯就掌握了站在蜈蚣背上的秘訣,覺得猶如單板滑雪一樣,興奮地出聲嗷叫。